我聽秦一恆說了一堆,也沒聽出來什麼,倒是他說的那句“不難辦”讓我放心不少。於是,我們兩人就回了那個宅子,開了門,鋪好睡袋,然後坐在睡袋上吃東西。
吃過了東西,已經晚上8點多了。秦一恆說今晚恐怕得通宵了,叫我如果困的話就先去睡一下,難熬的是後半夜。我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乾脆就鑽進睡袋眯了一覺。
本來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入睡的,可是想到秦一恆就在旁邊守着,我也就不那麼害怕了,最後還真的睡着了。睡夢中若有若無地聽見似乎兩個人在聊天,可是聽得不真切,只能從語氣和聲音上分辨出是兩個人在對話。我越想聽清楚他們聊的是什麼就越聽不清,一着急,我就醒了。睜開眼,發現秦一恆還靠在牆上抽菸,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剛纔究竟是做夢還是真實的,不過看他的表情如此平靜,多半是在做夢。
我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經凌晨4點了,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我問秦一恆,一夜眼瞅着就要過完了,有沒有什麼發現?
秦一恆搖搖頭說,再這樣的話,我們只能打開衣櫃冒險一試了。
我聽後尋思了一下,之前那個人神神秘秘地讓我們過來,恐怕事情不會就這麼完了吧?可現在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難道說那個人是準備幫我們的?
正當我琢磨的工夫,秦一恆卻塞給我兩個雞蛋,叫我一手一個攥緊了,然後在地上用什麼東西撒了一條線,叫我站在線的那頭,一會兒無論有什麼事,也不要過到線這邊來,要是感覺有東西想上自己的身,就咬住牙根,雙手使勁攥住雞蛋,千萬別讓雞蛋掉到地上,他準備打開衣櫃了!
說完,秦一恆就一步邁到衣櫃旁邊,手摁在把手上用力。他行動得也太突然了,我思想上完全沒有準備,只能暗罵他一聲王八蛋,退到線後緊張地看着他。
起初,他開得很小心,衣櫃門只是被開了一個小縫,他稍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下直接拉開了衣櫃門。
這一瞬間,我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生怕從裡面冒出個已經乾癟的死屍什麼的。門打開後,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秦一恆打亮了手電,朝衣櫃裡面照去。我藉着光,果然看見有一個皮草大衣掛在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件狐狸皮大衣。這種情形讓人莫名地緊張,秦一恆一時也沒敢伸手去摸,而是先用手電光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衣櫃的內部,見除了這件大衣外,空無一物,他就大膽地伸出手,想把那件皮草大衣摘出來。
正當這個工夫,忽然從衣櫃裡傳出一個動靜,像是一個人在說話,聲音很輕,不過,在這個空曠的宅子裡還是顯得特刺耳。我聽了一下,頓時就慌了神,這個聲音就是我夢裡的那個!難道我不是在做夢?傳說中這個皮大衣會說話是真的?
秦一恆顯然也聽見了這個動靜,連忙後退了兩步,歪着頭,似乎在等它再傳出來,可是聲音卻不肯再出現了。
我連忙告訴秦一恆,這個聲音我剛纔睡覺的時候在夢裡夢到了,當時是兩個聲音在聊天,可是內容是什麼我卻聽不清楚!我很緊張,也不知道表達得是否清楚。秦一恆聽見我的話就轉過頭衝我喊,媽的,兩個聲音聊天?這個櫃子裡鎖住的不止一個?
聽他這麼一喊,我是徹底慌了神,在原地跑也不是,立也不是,多虧我膽子練大了不少,心裡面還記掛着雞蛋千萬別弄掉了,倒也沒掉鏈子。
我正猶豫的工夫,秦一恆已經退到了我身邊,告訴我,這地方咱現在不能待了,得立刻出去。說完,我們倆也沒工夫收拾東西,就跌跌撞撞地往門口奔。宅子應該很早前就關了總閘,所以並沒有電,而這時候因爲匆忙,手電光也照得很不穩。我們從這個臥室出來到門口,無非也就幾步的距離,卻走得並不順暢。我剛跑出門,秦一恆卻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跟出來,等我跑到大門口,回過頭來,卻發現他還沒出那個臥室的門,我就急忙衝裡面大喊了兩聲,他也不答應。我心說,這下死定了,秦一恆居然被撂倒在裡面了。
這下我徹底進退兩難了,現在這個宅子裡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東西,而我又不能撇下秦一恆自己逃命。我又望了裡面的臥室一眼,秦一恆之前拿着的手電還亮着,不過從光線上來看,光源是靜止的,像是已經掉到了地上。這顯然不是個好徵兆,因爲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把手電丟到地上的,況且那個臥室並不大,他就是爬,怎麼着也爬出來了。這麼一想,我就更害怕了,腿開始有些發軟,可我無論如何也得回去。我琢磨着,再走回去,無非也就幾步遠,索性就拼這麼一回吧,秦一恆平時總說我命硬,這時候還真能檢驗一下了。
作決定倒是挺容易,可是真要邁開步往裡走,心裡還真是沒底。我走了一步就停住了,做了個深呼吸,又狂奔了幾步,就衝回了那個臥室。
剛進門,我一眼就看見秦一恆躺在地上,像是已經沒有知覺了。我把雞蛋放到兜裡,用手拍了他一下,他還是沒有反應。我也不敢多耽擱,慌慌張張地拾起手電,扶起他就往門外走。秦一恆看着並不健壯,沒想到扶起來還真他媽的沉,幾步路走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我把門打開,把秦一恆拽出了屋子,又鉚足了勁拖到了樓外面,纔敢癱在地上喘粗氣。
這時候,我才騰出手來用手電照他,趕緊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見他還有呼吸,我的心放下了一半。手電光下,很明顯能看見他額頭上腫了很大一個包,都已經紫了。
我就很納悶,這麼明顯的外傷是怎麼弄的?難道在我剛纔出來的時候,裡面進了什麼人把他打昏了?這麼一想,我們往外跑的時候動靜其實還挺大的,如果有個人在後面偷襲他,只要是下手穩準狠,恐怕我還真不容易聽到。可這麼一分析又不對了,我跑出來後一直守在門口,並沒有人從裡屋出來,而這個宅子每個窗戶都裝了防盜窗,雖說是一樓,可是也沒有跳出去的可能啊。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抽了秦一恆幾個嘴巴,想看看能不能讓他醒過來。這說來好像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不過,我也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秦一恆被抽了幾下,居然清醒了一點,眼睛能睜開一條縫看我了,不過卻說不出話來。
我估計他多半是有些腦震盪,這種症狀說不危險緩兩天就好了,但說危險,一旦顱內有些硬性損傷,還是很容易危及生命的。我就叫他不要說話,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誰知秦一恆見我拿出手機,忽然就有了精神,居然微微地伸出手,指了手機一下,只是沒等說出話,就又昏了過去。
現在的境況很可笑,坦白說,我壓根沒想到出事的不是我而是他。幸好這個小區並不偏遠,我打了120,沒一會兒就來了輛救護車。我把秦一恆送到醫院。可最後查了半天,大夫卻拿着X光片告訴我,秦一恆只是皮外傷,要說腦袋有問題,撐死也就是輕微腦震盪,說有嘔吐的病兆倒是有可能,昏迷不醒的話卻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下我徹底傻了眼,仔細想了一下,如果正常醫療查不出來,難不成他是着了道了?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倒是已經能用一些他的思維來思考了。可是,他之前爲什麼看我打電話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我卻猜不出一二。
我在醫院門口抽了好幾根菸,最後才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最近我跟秦一恆與手機有關的事情就是那個神秘的短信了,難道他指的就是這個短信?他想提醒我去找袁陣,還是要提醒我小心袁陣?
我對袁陣的印象其實並不壞,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是有那麼點奸商的樣子,可是幾次合作下來,也都是盡心盡力,並沒有耍什麼心眼。坦白講,對於短信上所說的東西,我並不太信,倒是秦一恆昏迷之前指了那麼一下,讓我開始有了一些疑慮。可現如今我一個人身在異鄉,也不認識什麼朋友,最好的辦法還是求助袁陣,畢竟他在全國各地都有些人脈,肯定能幫上我。
我考慮再三,覺得不能讓秦一恆就這麼一直昏迷下去,我總要做些什麼,最後,我乾脆一咬牙一跺腳,就給袁陣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很像賭博,可是我也實在別無他法。
袁陣接了電話,我把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當然,我並沒有說得很細,只是告訴他秦一恆在看宅的時候出了變故,現在昏迷不醒,想問他能否想出解決的辦法或是介紹個能幫我的人。袁陣聽後告訴我,他就在附近的城市裡,讓我安心等他一天,他儘快趕過來。他的語氣依舊熱絡,絲毫聽不出什麼異樣,我也稍微安心了一點,因爲即便他解決不了什麼,現在有個人能過來幫着想想辦法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袁陣就到了賓館來找我,我沒想到他行動得這麼快。問了他才知道,他本來是去隔壁的一個城市看宅子的,那邊有一個宅子前一陣子剛出了事,正好要出手,他收到消息就提前去考察了一下,考察完正要返程,接到我電話,就掉頭直接過來了。
我帶袁陣去了醫院,看了秦一恆。袁陣圍着病牀看了一圈,也是滿臉的疑雲,最後告訴我,現在誰也鬧不準秦一恆是怎麼了,不過,現在把他接出醫院纔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畢竟醫院陰氣很重,萬一在這裡被小鬼衝了陽氣,那就不好辦了。
我想了一下也是,兩人就爲秦一恆辦了出院手續,把他轉移到了賓館裡面。我跟袁陣又在賓館裡合計了一下,這個時候我才第一次告訴他我們去的這個宅子的細節。袁陣聽了之後就更疑惑了,說這個宅子的消息他從來沒收到過,不過以我倆的本事,還是不要再回去爲好。先看看當下有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那個只能作爲最壞的打算。
這麼一過就又是三天,我們倆依舊束手無策。最後袁陣提醒我,說他倒是聽說過一個辦法,秦一恆這很像是被陰氣衝了身子,壓住了脈絡,聽說只要找兩根誰家結婚點過的大紅燭,回來在屋裡點着了,然後燒些向日葵的葉子,說不定就能把陰氣給衝開。這辦法也只是道聽途說,並不保準,不過,至少聽起來還值得一試。於是,我就專程到處打探誰家結婚,現在的婚禮多數都是西式的,所以這樣的紅燭並不好找,最後,終於讓我找到一家,給人包了一個五百元錢的紅包才把蠟燭拿回來。至於向日葵的葉子倒不難辦,但也耽擱了些時間,等到兩樣齊全,就又過了兩天。
事不宜遲,當晚我就點燃了紅燭,然後一片一片地用火烤向日葵的葉子。這種葉子本來就水分很足,所以燒起來很不容易,等到一片烤完,蠟燭已經燒掉不少,然而屋裡卻也聞不見什麼味道。
我有些失望,可還不甘心放棄,索性把所有葉子烤完,無奈秦一恆依舊毫無動靜。我跟袁陣這下都有些垂頭喪氣,這樣一來,我們只能帶着秦一恆去找一些懂行的人去看了。可是我在這方面並無人脈,袁陣也是兩眼一抹黑,這下徹底沒了法子。
見秦一恆也沒有要醒的意思,袁陣搖搖頭就先回房睡了,說一切等白天再從長計議。爲了方便,我訂的是一個三人的套間,外面有兩張牀,裡面有一張牀,袁陣就睡在裡面。等到袁陣剛進了裡屋,我尋思再去查看一下秦一恆,自己也就睡了,沒想到剛走到他的牀邊,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我的胳膊,對我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