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韓國之勢

果然,隔日便是接到了韓國正式的國書,要求三日後在伊水亭這個地方進行兩國之間的商談,其中言辭懇切。

這份國書乃是韓相申不亥親自所寫,加蓋的大印也是相印,原因是韓晁已經是傳過書信回來,言明秦伯已經是將秦國北部的兵權交給了韓悝,故此申不亥才避開了中轉宛城的時間。

“看來這位申相是打算罷兵言和了……”見到那份國書,韓悝也如是道。

在他的身邊,還有莒勱、鞠信、皇甫高等重要的大秦將領,林玧琰也是位坐其中。

莒勱朗笑道:“恐怕那位韓相也是怕秦軍再給他燒上一把大火!哈哈……”

營帳中諸將也是朗笑幾聲,毫無疑問南樑一戰的巨大勝利,也是讓這些將領看好如今大秦北境的情勢對比。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大秦的糧食已經是所剩無幾了,就是這幾日,整個大秦北境邊軍將會面臨着斷糧的危機!

更重要的是,再南樑一戰中大發神威的“黑油”,秦軍中庫存也是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撐再一次南樑城那樣的消耗!

潁川軍在韓國的資歷根本比不上河內軍,河東軍,上黨軍等老牌勁旅,其主將申差論起來暴鳶、公仲移、靳黈等中原名將,也是有些本質的差別。

總之一句話,大秦的確是做到了“斷韓一指”的地步,但遠遠還沒有到達能夠與韓國一戰的地步。

眼下營帳中諸將皆是言可與韓國一戰,藉此收復潁川,殊不知韓悝早早地皺起來了眉頭,厲聲道:“眼下,大秦還並非是韓國的對手……”

面對如此喪氣的話,若是其他人,單單是莒勱早就揮起來了木杖打了過去,如今卻是韓悝所說,但是讓莒勱不好發作,卻是皺起眉頭。

其餘諸將,皆是面色鬱郁不歡。

許久還是莒勱緩緩開口說道:“糧草能夠支撐到今日,已經是出乎了老將某的意料之外的……”

林玧琰也是趁機澆了一盆冷水:“似南樑城那一戰,如今也不可複製。”

接連兩句話,皆是讓營中諸將不復之前的歡笑,衆人臉上皆是籠罩着陰雲。

莒勱忽然站起來說到:“死戰也好,和談也罷,老將某隻想屬於秦人的潁川不在丟失!”

潁川向來是莒勱的執念,從他手中丟失了潁川,已經是過了二三十年了。

韓悝點了點頭,對莒勱回覆道:“此事悝贊同,無論開戰或者和談,大秦勢不放棄如今佔有的潁川!”

莒勱聽到韓悝的許諾,也是緩緩地坐了下來。

見營中諸將無其他異議,韓悝也是向前說道:“前日悝接到了君上的私信,言及北境戰事,君上的意思是說,北境戰事久拖無益,當儘早結束。”

如此一說,衆人也是點了點頭。

於是韓悝也是揮了揮手,遣散衆人離去,空餘下林玧琰在營帳內。

衆人走後,韓悝纔看向了林玧琰,問道:“殿下,南樑一戰真是出乎悝的意外……”

林玧琰笑而不語,算是迴應。

隨即韓悝便是看着地圖問道:“殿下,依你看來,潁川能夠留在秦國的掌控之下麼?”

林玧琰倒是有些不確定道:“此事,我也是不確定……”

聞言,韓悝笑笑:“既然如此,悝爲殿下賭一次如何?”

“賭?”林玧琰有些不解。

韓悝道:“殿下乃是不出世的兵家奇才,但是殿下也有殿下的短處,即是對權謀心術不甚涉及,拿這一點相比,殿下比不過公子信……”

聞言,林玧琰倒是有些不以爲然:“難道韓卿就不覺得我那二兄目光有些短淺?”

韓悝回過頭去看着地圖,點了點頭:“與其說是公子信殿下目光短淺,不如說是其執念過深,以至於只容得下秦君一位。”

林玧琰點了點頭,覺得韓悝此話說的正確,不過旋即卻是好奇爲何韓悝突然說起來這個:“不知韓子無端說起這個做什麼?”

韓悝道:“與局勢相關,權謀心術乃是成大事者必備,不過如今的大秦,即便是公子信終究是格局小了一些,沒有辦法看出來如今的天下大勢下的諸侯動向!”

“諸侯動向?”林玧琰疑惑。

韓立點了點頭道:“大爭之世,亦是大亂之世,如今這天下如同一盤亂棋,黑白相殺,往昔的時候終究是有一個作爲天下共主的姬周天子壓着,但是如今卻是因爲冊封三晉緣故,天下再無崇敬姬周王室之諸侯!”

“殿下,要知道這亂世是無休止的,韓國北部只餘下了一個上黨郡沒有調動兵馬,餘者似河內軍、河東軍悉數出動,定然不只是威脅姬周天子冊封這麼簡單,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這也不怪殿下看不出來,韓侯以及申不亥,殿下皆是未有接觸過,兩者皆是當世的豪傑人物,若是以其度量他們,就不難猜測他們的用意了……”

韓悝這般說了許久,卻是終究沒有說出來這之中因爲什麼,不過最後卻是對林玧琰說道:“殿下不妨好好想想其中的緣故,這也是殿下想要開創一番基業的必要之路……”

臨末韓悝也是向林玧琰說道:“這天下終究是在大勢之內,至於韓國,雖爲強國,終究是勢內之強,萬物靈長總歸有規律的,這韓國之勢,不難看出來,就看殿下是否能夠這權謀心術的悟性……”

“至於如今潁川郡,悝已經是篤定了,韓人是拿不回去的,這也是在韓國的【勢】之內……不過在此之前,還請殿下統兵,進攻陽人憚狐一帶的韓軍,無需要大勝,略作嚇唬便可以了!”

這一點的用意林玧琰倒是看出來了,他也是明白韓悝這幾句話已經是在測試自己了,毫無疑問,北境戰事結束之後,韓悝在大秦的位置將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韓悝正好是而立之年,而君父卻已經是年過不惑,韓悝明白強國大業乃是積累數輩人之力,終歸是無法一蹴而就的。

正是因爲如此,韓悝也是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場,也是爲了秦伯,好好地考慮一下大秦儲君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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