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悝沒有想到,韓軍居然按捺不住幾日便是派出來了使者,使者正是申不亥身邊的幕僚趙卓。
這幾日韓悝已經是得到了關於南樑一戰確切的消息,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旋即想到此乃是出自公子琰的手筆,也就是稍稍有些釋然了,聽聞韓國使者到來,韓悝也是派人前往招待,自己則是繼續處理軍政之事。
對韓人必要的傲慢是必須的。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韓悝看了看天色該是差不多的時候,便是起身前去接見這位韓國的名士趙卓。
卻是沒有想到一進去營帳,就見到韓使趙卓身邊衝出來一人,直接是抓住了韓悝的衣領問道:“韓子,着實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坑害於我!”
韓悝面色詫異,這道身影正是昔日好友,如今的韓國國相申不亥!
“申兄,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來這裡……”韓悝搖了搖頭揚起嘴角,似乎是與申不亥調笑道:“也是沒有想到一向穩重的申子居然也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韓大人!”此時已經是衝進來了幾名大秦士卒,似乎是聽見了營帳內的動靜,故此衝了進來,卻是見到韓人正在抓住了韓悝的衣領,打下怒道:“快快放開!”
韓悝掃了一眼大秦士卒,然後對申不亥說道:“申兄,你若是繼續這般,士卒們真的會動手的……”
韓國使者趙卓也是在一旁提醒道:“申相!”
申不亥聞言,將韓悝的衣領放下,韓悝也是回過頭朝着那些大秦士卒吩咐道:“勿用如此緊張,乃是舊友前來,下去吧……”
秦軍伯長看了一眼韓悝的確是無恙,與申不亥交談的口吻的確是舊識,當下點了點頭,便是抱拳應道:“喏。”
待士卒撤下去,韓悝纔是讓申不亥與趙卓等人坐下議事。
申不亥說道:“韓子的架子真的是愈發大了,居然讓某等了數個時辰……”
韓悝笑着回道:“若是知曉申兄前來,悝必然是倒履相迎!”
聞言,申不亥拂了拂袖子,徑直坐了下來,誠然他此次前來是隱秘來的,外表的身份只是韓國使者的隨從。
韓悝故作不知,問道:“不知申兄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申不亥微微慍色道:“韓子不必如此明知故問,不亥前來自然是興師問罪的!”
“興師問罪?!”韓悝裝作非常詫異的神色,看着申不亥問道:“不只是悝犯了什麼罪?若是舊友到來悝有失遠迎,的確是悝的罪過!”
申不亥傾身道:“韓子!某問的乃是南樑之事!”
“南樑一事……”韓悝裝作驚訝的樣子看着申不亥道:“此事悝的確是耳有所聞,也着實可惜,數萬韓國精銳一日之間全軍覆沒,真是匪夷所思啊……悝也聽聞此事乃是韓侯對姬周天子不敬,故此上蒼示警。”
“真的是天譴麼?……”申不亥目光如炬,似盯住了獵物的鷹眼一般看着韓悝說道:“難道就不是人禍?!”
“人禍?”韓悝搖了搖頭,然後看着申不亥,搖了搖頭:“悝觀看此事非人力所及,必定是天意如此,南樑悝已經是派人觀察過了,方圓數裡已經是成爲了不毛之地,韓人屍骨皆爲灰燼,哪裡來的人禍?如果說有,也是韓侯行爲不檢,謀主篡位,上蒼震怒所致!”
申不亥卻是說道:“哼!若韓子還當不亥是舊友,就不要說這些不着邊際的妄言,你我乃是文人,何來相信這些話!”
聞言,韓悝也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嚴肅,朝着申不亥正襟危坐的說道:“不知申兄今日以悝的舊友身份前來,還是申子以韓國國相的身份前來?!”
“自然是……”申不亥欲言又止,他已經是瞬間領悟了韓悝此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思慮良久問道:“先前韓子所言是爲了應付不亥這個韓國國相的?”
韓悝默然不語,但是稍稍點了點頭。
申不亥思慮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今日隱瞞身份前來秦軍軍營,難道還有什麼其它的身份麼?”
已經是給了回答,申不亥還是說道:“至於和韓子以韓國國相會面的日子,某已經是交派了國樹,定在了三日之後的伊水亭。”
前後兩句話已經是申不亥的回答了,只見韓悝也是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回答申不亥先前的問話。
與韓悝同窗多年,申不亥自然也是心領神會,頓時神色大變,連帶着身旁的韓使趙卓幾人也是面色露出來懼色,申不亥幾息之後稍稍平復內心涌起的波浪,向着韓悝再一次確認道:“南樑一事真是出自秦人的手筆?!”
韓悝稍稍點了點頭,道:“這一點,申兄爲了安撫軍心,不也是散出了消息麼,今日劈頭蓋面朝着悝興師問罪,難道不知爲了此事?……”
“那不過是詐韓子小計而已……”申不亥放下來腰,踞坐在蒲團上,似乎是被抽走了一些精氣神,然後喃喃道:“真是想不到居然會是秦人的手筆……”
比起來天譴,爲了安撫軍心申不亥認定南樑一事是秦人所致,但是卻也不希望真的是秦人做的,原因無二,秦人做得了第一次此事,自然也會做得出來第二次,如此一來豈不是意味着秦人有制約韓人的實力?
“此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申不亥到過南樑城,所見所聞簡直是觸目驚心,眼下正是開春的季節,但是南樑城周邊居然是毫無綠意,雖說被大火燒了,但終究一日一夜的功夫,總歸能讓一些雜草鑽出來頭,但卻是沒有任何綠意,申不亥已經是篤定了,南樑周邊那塊土地已經是無法耕種了。
此種手段,即便是不相信天譴的申不亥也是在自問,如不是天譴,這種怪異之處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既然以私友身份到來,韓悝也很明顯的告知不想透露此事的具體情況,申不亥問了一些其他的話,比如說韓將申差以及潁川守魚叟等人的去向,被告知做了秦軍的俘虜,便是不再問了。
隨後韓悝擺下了一份酒宴,雖然不如當初在南樑城內的豐盛,但很明顯,申不亥的注意力也是不在這宴席之上了,只是簡單的動了幾筷子便是提出來告辭。
韓悝也是沒有挽留,今時今日,哪裡還顧得了往日的情誼,不過沒有失禮節,親自送出了申不亥離開了狼皋。
Ps:今日有書友說上林苑有數據邏輯錯誤,這點是不會的,上林苑田畝有公田私田之分,私田分發士卒和平民,賦稅低,公田也是歸於官府,耕種由流民,隸民以及屯田的士卒負責,公田與私田比例是各一半。
上林苑大概有百萬餘畝,所產滿打滿算兩百萬石,一夫挾五口而治百田在古代是現實的。
所以這一點在邏輯上沒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