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他們三人還沒走出,關於他們的文件和兩封信卻早已飛到,某軍區司令員趙芳的案頭。
其中一封信正是某某軍的軍長劉鈞寫的,上面大意寫着:老排長,我給您送來三個人,三個肯定能打仗的好兵,同樣也是三個能惹事的刺頭兵,其中就有老夏的兒子夏侯,這個小子您可要看住了,他是能無風也能掀起三尺浪的主……
另一封信是夏侯的爸爸夏淵寫的,上面大意是這樣的:老排長,我兒子在某某軍惹事了,聽說即將轉到您哪裡,希望您好好看住他們,好好教育他們,狠狠的歷練他們,儘量往艱苦的地方派,不要看在咱們老戰友的面子上,就對他們幾個臭小子網開一面,特殊對待……
看着這兩封內容大同小異的信件,趙芳笑了,抓去電話立馬吩咐下去,要好好照顧照顧夏侯他們幾個。
趙芳在打電話的時候,夏侯等人正乘坐的班車行駛在川藏公路上。ps:2002年的時候,西藏還沒通鐵路。
這條公路川藏公路,可是用鮮血與犧牲堆積起來的生命線。
最大的犧牲是在一九五零年,十八路軍進藏時爲了修建川藏公路而付出的巨大代價。
全程兩千餘公里的公路,就有三千多名軍人倒在了他們的戰場上,換句話來說,平均每一公里的路基下,就安葬着一點五個十八路軍的烈士。
正是由於他們的犧牲,才使得不通公路的西藏成爲歷史,也才使得平時只能徒步翻越大山,最少需要數個月才能走出去的西藏人民,有了這條坦途。
遠處的雪上,近處的草地和牛羊,還有頭頂上的白雲朵朵,這就是西藏,離天最近的地方。
隨夏侯他們一起啓程的還有一位姓張的連長,他負責把三個刺頭兵送到,川藏公路的起始點成都,到了哪裡會有蘭州方面的人來對接,把夏侯三人交到那人的手裡。
此時張連長隨着搖搖晃晃的班車昏昏欲睡,只有夏侯三人卻是瞪大着眼睛,看着路邊飛馳而過的路景。這一次離開西藏,就很難再有機會回來了,所以他們都不想錯過,儘量把西藏的記憶留住。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西藏,寧靜的夜晚翹首相望,兩親共思念。人家的丈夫總是在身邊,而我一去就是幾個三百六十五天,人家老小總是團圓,可是我和孩子還沒見面,啊~~
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可是孩子老人全都留給你照看。
十五的月亮,照在西藏,照在邊關,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明天我就要駐守在邊關,面對着印/度阿三的挑戰,你千萬不要爲我把心擔,萬一咱倆見不到面,你要至死充滿樂觀。
啊~~保衛祖國的安寧,維護民族的尊嚴,至死我也不遺憾,希望你改嫁幸福生活美滿,也是我的心願……”
車廂裡有人突然哼起《十五的月亮》改編的歌曲,歌聲的那麼的憂傷和激盪,夏侯不由尋聲望去。
那是一個年紀並不大的上尉,可面容卻是枯槁的,猶如五六十歲的老人一般,唯一能看出他真實年紀的證據就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同時他身上的嶄新軍裝,像是套在一個稻草人身上似的,整個人顯得很瘦,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大哥,您這是要去哪啊?”夏侯問道。
前排的上尉回頭,衝夏侯露出憨厚的微笑,可臉頰上卻是兩道淚水直下,他不好意思的抹抹淚水,看到夏侯他們肩膀上的肩章道:“回家,回成都,你們也是當兵的?”
“是啊。”夏侯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幾個現在被空軍趕出來了,勉強還算個軍人,“大哥,您這是復員回家?還是……”
“我回家探親,團長給我一個月的假期。”上尉說:“我已經有五年沒回一次家了。”
“啊?”夏侯感慨道:“那您一定很想家吧?剛纔我看到您唱得那麼深情。”
“想家,做夢都想家,我兒子都快五歲了,我都還沒見他一面呢?”
“啊?”夏侯再次感慨道:“這回有一個月的假期了,可以好好地親親兒子,疼疼老婆了。”
“親親兒子是肯定的,疼疼老婆就免了。”
“爲什麼啊?”郝棟插話道:“你不想她嗎?”
“想!天天想。”上尉說着苦澀一笑,道:“可是我卻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七年了把家裡的老小都交給她一個人,而我沒盡到一絲做丈夫做父親和兒子的責任。”
“誰叫我們是軍人呢?自古忠孝難兩全,只有冷落家人了。”夏侯道。
“你們也是軍人當然能理解,但我老婆不想再理解我了。”上尉道:“她嫁給我七年,而我只回家三次,時間加起來都沒有兩個月的。”
“哦?”
“換了誰遇到這樣的丈夫都是受罪,所以我老婆理解了我七年,現在再也不想繼續理解我了。”說到這上尉突然笑了,笑得那麼苦澀,兩道淚水再次滑落,“這次回家,就是跟她離婚,讓她走,找尋自己的幸福去,不要再跟我這個準備一輩子貢獻給邊關的男人。”
“這……”夏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抱歉,讓幾位小哥見笑了。”上尉抹抹眼淚,可淚水依舊涌出不斷。
“大哥,您就不想申請回地方嗎?那樣也能跟家人在一起了。”董酌道。
“我已經在西藏當兵十年了,早就把這個地方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讓我轉業回家,我辦不到,我捨不得我的戰友,更捨不得那些死在邊境上的同志們。”上尉說着眼眶又紅了,淚水滴答直下。
“大哥,您這樣一心爲國,嫂子就不能在理解理解您?硬要跟您離婚?她還有沒有良心……”郝棟激動的說着,沒等他說完一旁的夏侯一肘子打到他肚子上,把他的話打回肚子裡,“大哥,您別見怪,我這個兄弟他就愛胡說八道。”
“沒事。”豈料上尉根本不以爲意的說:“我不怪我的妻子,我不怪她,她已經做得很好了。”說着上尉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夏侯想上尉是不想讓自己的眼淚被幾個新兵蛋子看到。
班車顛簸了二十幾個小時,在離開南藏陸航團的第二天的黃昏時分,夏侯一行人終於到了成都。
下了車後,三人齊齊排成一排,向那名上尉敬禮。
“敬禮!送老兵大哥!”
上尉沒有說話,回了一禮,然後淡淡的笑着消失在了人羣中,好像從沒有出現過似的。
“相比這位大哥,我們算什麼?”夏侯問道。
“我們算刺頭兵!”郝棟回道。
“現在知道什麼是軍人了吧?”陪同一道來的張連長說道:“相比他,你們什麼都算不上。”
夏侯三人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
“能捨小家爲大家,這纔是軍人!”張連長見他們不說話,繼續道:“而你們呢?”
“我們也不懶啊,最起碼面對敵人沒怕過。”夏侯道。
“也就是這點還像個軍人了。”
“張連長你說,如果我們軍人人人都像剛纔那位大哥一樣,衛國了,可家卻沒了,真的好嗎?真的值得嗎?”
“沒有好不好的說,也沒有值不值得的說,我只能說那就是我們軍人的職責。”見夏侯好像還不懂,張連長反問道:“我問你,那些爲了新中國成立而犧牲,連名字都沒能留下的先輩們,他們值不值得?”
夏侯沉默了。
“爲了大家,捨棄小家和自己的幸福,而這就是軍人!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一說。”
“明白了!”見他有在說教,夏侯懶得聽。
“希望你,不,你們幾個都能明白。”張連長道:“好了,我就送你們到這了,武裝部就在前面,自己去找吧!”
ps:本章獻給所有不離不棄的軍嫂!你們是最可愛的人,是你們用青春和汗水,支持着軍人,支持着我們國家,人民的幸福,國家的繁榮與穩定有你們的功勞!
你們辛苦了!!!
嫂子們辛苦了!
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