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門觀望一下,又背手入府。
鍾檜走進相國府,抱拳拱手,躬身向司馬昭一揖,說道:“相國大人,下官以爲,如果真要開戰,得先做足準備。”
衆人心頭一凜,皆望向鍾檜。
真要開戰,這幫奸佞就有些害怕。
司馬炎精神大振,眼綻異彩。
司馬昭怔怔地望着鍾檜。
鍾檜仍然恭恭敬敬地說:“其一,司馬孚乃是太傅,成濟是太子舍人,他們可以經常入宮覲見太后,可以擇機挾持太后,再讓太后下懿旨,廢掉曹髦或是威逼曹髦自刎或是自廢武功,然後殺之。
其二,先行派兵,監視諸葛誕和田豫,並且在他們帶兵進京的途中設伏。如此,曹髦在京都之外便沒了援軍。其三,派得力將領到雍州和荊州一帶,掐住川蜀和東吳北上之路。
如此,天下不會大亂,川蜀和東吳也無可能趁機北伐。其四,由相國大人親自選好繼承皇位之人,堅決不讓郭太后定人選。屆時,只讓郭太后下懿旨便可。”
司馬昭眼神一亮:這套方案可行啊!
姥姥的,老子確實忍曹髦小兒太久了!再忍下去,就憋出病來了。
……
司馬炎進來,聞言甚是激動地接口說道:“父親大人,鍾將軍好計策,可以實施之。最好馬上就辦,大事必成。”
成濟立即跪在司馬昭身前,抱拳拱手,鏗鏘地說道:“卑職願當馬前卒,率部入宮擒殺曹髦小兒。”司馬望見狀,無奈地說道:“卑職願即刻回府,動員家父進宮挾持郭太后,以死報效相國大人。”賈允瞠目結舌地望着衆人。
他感覺好事來的太突然了,不現實啊!
其他人見狀,紛紛抱拳拱手,躬身發誓,願爲這次變天付出生命和努力。
司馬昭咬咬牙,說道:“好!就這麼定了。我馬上去軍營,調兵遣將,等着成濟、司馬望、賈允在宮中點狼煙爲號。
炎兒,你即刻帶親信兵甲前往雍州督戰,掐住川蜀北伐之路。鍾將軍,你率所屬部隊北上,找地方設伏,掐住田豫南下進京勤王之路。
司馬休,你到許昌點兵甲三萬,掐住揚州諸葛誕進京勤王之路。司馬真,你到許昌點兵甲三萬,前往荊州一帶督戰,掐死東吳北伐之路。
裴秀,你立即替郭太后擬寫懿旨,廢掉曹髦。
鄭衝、阮籍、高柔、盧毓動員百官簽字。賈允,你還要控制好財政大權。”
“諾!”
衆人無論是心情怎麼樣,都只得躬身應令而去。
……
當司馬燕來到皇宮,來到曹髦寢宮旁的一處大木屋,看到門前兩側立着一副對聯:
“月斜詩夢瘦,風散墨花香!”
司馬燕看着這幅對聯,怔怔出神。
典剛笑道:“這就是上書房啊!度支尚書是司馬昭任命的賈允,他們二人又是親家,所以,連陛下也沒有財政大權,只能構建一座木屋,權作上書房。
以後,你就在此作息。
不過,這座木屋很大,有會客室,有宴會廳,有無數的典籍,有琴棋書畫和刀槍棍劍,有幾名挑選出來的太監和宮女侍候你的起居飲食。”
司馬燕只是呆楞着望着那幅對聯。
此時,曹髦背手走來,低聲說道:“公主,離開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很不習慣吧?不要緊!老子說:大道至簡。一個人的層次越高,越簡單。
人生就是一個修行的過程,
在此過程中,就是要不斷舍掉一些東西,卸掉心上的負累。讓生命保持一份簡單,輕裝上陣,才能不負當下,不負未來。”
司馬燕芳心大震,驀然轉身,淚眼朦朦地望着曹髦。典剛識趣地退後數步。
其他甲士見狀,也急急退後數丈。
曹髦走近司馬燕身前,舉起衣袖,爲她拭淚,輕聲說道:“知己不怨人,知命不怨天。與其繼續糾結,不如輕裝前行。在前朝,有個人叫孟敏。
有一天,他揹着瓦罐去街上賣,結果一不小心把瓦罐給摔了。
但是他倒好,頭也不回得往前走。
旁邊有人看到了,問他:爲什麼不回頭看一眼呢?他說:看有什麼用,反正已經碎了。
人生有失必有得。老天爲你關上一扇門,定然會爲你打開一扇窗。與其沉浸在後悔中,不如果斷放棄,擡頭向前。人生最幸福的事是:有方向,在路上!”
司馬燕又芳心巨震,腦子如淋了一盆冷水。
她倏然清醒過來,噙淚點了點頭,跨步走進了上書房。
盧菲遠遠觀望,嘴邊嘿嘿冷笑,希望今晚曹髦和司馬燕睡在一起。她累了,可不想再給曹髦折騰,又無法盜取玉璽,也無法行刺曹髦,故不想再和曹髦睡在一起,沒癮!
郭曉文聞聲從寢室裡出來,看到曹髦近前爲司馬燕拭淚,不由妒火中燒,真想上前刮司馬燕兩記耳光。但是,司馬燕是曹髦派典剛護送進宮的人。
可見曹髦對司馬燕有多重視。
可見司馬燕在曹髦心中的地位。
她悻悻地瞪了瞪司馬燕的倩影,便轉身回到了寢室。
但是,她剛剛跨步進門的時候,又聽見曹髦大聲說:“典剛,傳朕口諭,除太后之外,任何人不得隨便打擾太平公主,若是要見公主,必須經服侍公主的宮女和太監同意。否則,朕對他不客氣。另外,太平公主需要什麼,就讓陶樹供給什麼。”
“諾!”
典剛應令一聲,隨即找陶樹要錢要糧要人去了。
……
司馬燕的美,是端莊的美。
她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
尤其是她那雙水靈靈的丹鳳眼鑲嵌在她美麗的鵝蛋臉上,彎若新月,媚人心魂。她的到來,給郭曉文和魯皓月、肖穗秋帶來巨大的威脅。
盧菲的美,美在異域風情,但是,構成不了對郭曉文、魯皓月、肖穗秋的多少威脅,因爲盧菲不是很通漢語,她和曹髦的溝通,有天然的故障。
而郭曉文能寫得一手讓人賞心悅目的正楷小字,這是急需人才使用的曹髦所需的。
而且,憑郭曉文、魯皓月、肖穗秋的觀察,以及女人的直覺,她們三美都能感覺到曹髦與盧菲並無感情,純屬於新婚的好奇新鮮,也是迫於司馬氏壓力而結成的一對。
總有一天,曹髦對盧菲及其陪嫁丫環的這種異域風情,會眼睛疲乏的。
但是,司馬燕的到來,可就不同了。
司馬燕不僅端莊美麗,而且,也能寫得一手很好看的隸書,還能寫得一手好文章。
她的才情,威脅到了郭曉文的才情。
……
此時,聽到曹髦如此大聲吩咐典剛,如此讓人服侍好司馬燕,郭曉文當真是氣得一陣胸悶。
她回到寢室,倍感落寞,喃喃自嘆:“沒想到,一個公主,地位竟然在我之上。現在,我尚是唯一的貴人。若是往後,陛下多幾個貴人,多幾個妃子,多幾個昭儀,多幾個昭容啥的,他豈不是見都不見我?
唉,我這肚子也不爭氣,怎麼到現在也不見隆起來。陛下這頭牛耕我這畝田,挺賣力的。唉!一個月前,盧菲沒入宮,陛下幾乎每晚都在折騰我。唉!”
她幽嘆至此,又伸手輕撫了她的肚子一下。
……
魯皓月、肖穗秋是靠郭曉文發家致富的,也是與郭曉文結拜姐妹的。
面對司馬燕的到來,郭曉文壓力山大,魯皓月和肖穗秋也是壓力山大。
她們倆已經頗爲懂事,明白如果像郭曉文這樣文武雙全的美人,尚且晉位艱難, 又何況自己二人沒多少學識。
於是,魯皓月、肖穗秋兩人來到郭曉文的寢室,關好房門,關好窗戶,低聲獻計。
若只是爲宮女,魯皓月和肖穗秋可能會絕望於後宮,人生無望,不會再祈求什麼。但是,自從成爲皇帝的侍寢人之後,她們倆的心態已經驟變。
人,本來也是多變的,善變的。再加上郭曉文的負能量引導,魯皓月和肖穗秋也就不停地去推郭曉文晉位,期望也藉此讓自己順位而晉。
此時,魯皓月低聲說:“大姐,當初您將我和三妹介紹給陛下侍寢,是爲博陛下開心,更加寵幸您。事實上,也是如此。陛下以前可喜歡我們姐妹三人同時侍寢了。現在,司馬燕的到來,雖然她是太平公主,但是,我等也能瞧得出來,她與陛下關係不一樣。”
肖穗秋也氣鼓鼓地說:“陛下看皇妃娘娘的眼神,都帶不看司馬燕那樣的,溫情脈脈,氣死賤婢了。”魯皓月又接口說:“如果我等能從宮女中再挑選數位佳人,給陛下侍寢,或者和我們三姐妹一起侍寢,那動靜可就大了。老的嫩的,有經驗的沒經驗的,都一起侍寢,這是咱們陛下很特別的口味。那麼,司馬燕的心就會很疼很疼。如此,她在上書房裡,就待不久了。”
郭曉文頓時心情大好,淺淺一笑,梨渦淡現。
她低聲說:“二位妹妹可發現宮中有什麼特別的小姑娘?”
肖穗秋湊近過來,低聲說:“有兩個,一個是胡紅顏,幽州人氏。正所謂自古燕趙多佳人。那胡紅顏年方十八,入宮已有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