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司馬孚是真忠於大魏,還是假忠於大魏,他心裡都不希望自己的親侄子司馬師有什麼事,或是此仗戰敗。司馬孚表面平靜,內心焦慮。
而內心焦慮就總會說漏嘴。
他總會偶爾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給曹髦。
曹髦也會時不時的繼續到文學館,與嵇康、阮籍、鍾檜、賈允、裴秀、王沈、王業、王肅、司馬望等人坐而論道,談天說地,收集前線信息。
這些人也會和司馬孚一樣,會不時不時的說漏嘴,透露一些前線的消息。
因爲軍報是直送司馬昭的,且消息對曹髦是封鎖的。因爲司馬昭不當曹髦是皇帝,也不會向曹髦彙報戰況。所以,很多關於前線的消息,就得曹髦及徐霸、典剛、郭方、羅靖、青素、青荷、蔡仁、苗金興、烏崇遠和邵召峰等人去打聽嘍!
當然,曹髦也想留住嵇康、阮籍、鍾檜、裴秀、司馬望的心,這些人,文采過人,學富五車,名門望族子弟,地主豪強,也在攏絡他們。
曹髦若能拉住他們,有利於給自己臉上貼金。
果然,隨着曹髦越長越高,越長越帥,鍾檜這隻大狐狸更是兩邊討好,一邊在司馬氏這邊說盡曹髦的壞話,一邊在曹髦面前積極進言獻策,並主動向曹髦引薦一些殷商、富人、地主。
皇帝主動上門,可把一些殷商、富人、地主樂壞了,紛紛熱情招呼曹髦,並主動給曹髦進頁。
曹髦也是來者不拒,一一笑納。
他需要錢糧,司馬氏對他限制太死了。
話也說回來,曹髦也得天下人顯示他勤儉節約,所以多次公開宣佈削減後宮費用,但是,手頭沒錢,誰給你辦事?
另外,他還得養着田淵、徐霸、典剛等等一幫人吶!所以,他拿到這些錢糧,就分發給田淵、徐霸、典剛、烏崇遠、邵召峰、苗金興等人,並給同樣是生活清苦的郭太后送去一些,改善郭太后的生活。
而鍾檜每次隨曹髦出去回來,便會去司馬將軍府向司馬昭報告情況。
司馬昭聽說現在殷商、地主向曹髦進貢,不由勃然大怒,下令侍衛去擒殺這些殷商地主。
鍾檜急又勸阻,並說:“曹髦小兒都落到討錢的這般田地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司馬大人如果連這點討錢糧的權利都不給他,他真要餓肚子了,可能會拼死一擊。現在大軍可是都隨司馬師大將軍出征了。”
他這話又把司馬昭給唬住了。
前線。
毌丘儉強攻不得,加之補給線拉長,將士們連日奔襲,甚是疲乏,只得分兵,自己率部進駐項城,整頓兵馬,積累物資,構築工事,計劃對策。
爲了爭取更多潛在盟友的支持,毌丘儉謀劃着下一步方案,並正式發佈檄文,向魏國臣民揭露司馬師的十一條大罪佈告天下。
此舉,其意在邀請各地諸侯盟師討賊。
但是,司馬氏操縱朝政多年,根基已穩,並控制了魏國絕大多數的軍隊,懾於其駭人的實力和狠辣的作風,各地諸侯或觀望不動,或坐觀其變,或倒向朝廷,對抗義軍。
此時,徵西將軍陳泰掌關西精銳兵團,正與北伐的蜀將姜維激戰,無法支援毌丘儉。
諸葛誕和鄧艾之前因毌丘儉派使者來聯絡並斬使告密,各率本部兵馬攻擊淮軍,向司馬師表忠心。
毌丘儉能依靠的,只有手裡這支六萬人的淮南勁旅。曹髦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他,並給他適當的指點。
但是,現在戰事緊張,毌丘儉無法派人潛往京都向曹髦稟告什麼,要求指點什麼。
……
司馬師採納謀士建議,親征並傾全國之力鎮壓淮軍。因忌憚久經戰陣、戰力強大的淮軍將士,爲了打破毌丘儉速戰速決的戰略企圖,司馬師定下消耗包圍的戰略。
他在調集十數萬洛陽中軍期間,就對各地軍隊依次做出部署,命令鄧艾死守樂嘉;命令駐紮在豫州境內的鎮南將軍諸葛誕威脅壽春並同時破壞魏軍糧道;命令徵東將軍胡遵督青徐諸軍出於譙宋;命令徵南大將軍王昶北上夾擊,包抄淮南軍歸路;命令荊州刺史王基率荊州軍隊北上與自己會師。
所以,毌丘儉只能率自己的六萬淮軍孤軍奮戰。戰線拉長,使得補給日益困難。
他也考慮到糧道隨時可能被斷,決定開闢新的糧道。他調集重兵進攻積有鉅額存糧的南頓要塞,命令文欽奪取糧輜,意圖繞過鄧艾堅守的樂嘉,直取許昌和洛陽。
但文欽父子此時已經被鄧艾大軍拖住。
王基率本部兵馬搶先佔領南頓,並嚴加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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毌丘儉接報南頓被王基搶佔時,司馬師也已率中軍主力抵達戰場,威脅項城。
文欽父子只得率部勇猛衝殺,到項城與毌丘儉會師,並駐軍於項城附近。
司馬師大軍與王基、鄧艾軍匯合後休整部隊,構築防線,與淮軍進行對峙消耗,等待東部包圍圈收緊。
消息傳到京都,傳到皇宮,徐霸、典剛、蔡仁、烏崇遠、邵召峰、郭方、羅靖、青素、青荷、苗金興等人急急跑到曹髦的寢宮來。
他們搶着稟報這個壞消息,均是臉顯憂慮之神。
青素和青荷眼神還很恐慌,並焦慮地問:“皇上,這可怎麼辦呀?毌丘儉以前用兵如神,現在好像不靈了。司馬師回京都後,會不會向皇上問罪?”
曹髦含笑說:“毌丘儉兵敗,在朕之意料之中,畢竟司馬師可以調動全國的資源爲其所用,無論兵源或是錢糧,司馬師都不用愁。
但是,毌丘儉此仗,也把司馬師的惡名傳告天下,爲朕以後平定司馬師,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再者,文鴛每一戰,都有擊殺司馬師的勇將。將來,我等殺敵,就容易多了。
而且,文鴛也與司馬師結下了死仇,將來爲朕重用之後,必將更加英勇擊殺司馬師的將領。毌丘儉兵敗了,諸葛誕也會起兵反司馬師。”
衆人聽出了內涵,沒想到曹髦又語鋒一轉,提到了諸葛誕,不由愕然反問,異口同聲:“爲什麼?諸葛誕不是舉報毌丘儉舉兵謀反嗎?
現在不也全力追殺毌丘儉嗎?他此時不反,又待來時,不是自尋死路嗎?”
曹髦含笑說:“諸葛誕此人,頗有軍事才華,但是,剛愎自用,自以爲老子天下第一,不需要盟軍。
他想獨樹一幟。
他和毌丘儉都忽略了同一點,就是司馬師可以調動全國的資源爲其所用。
所以,諸葛誕再有軍事才華,也徒枉然。
但是,大家都聽好了,接二連三有人起兵反司馬師,對朕是好事,對在坐的諸位,也是好事。
無論誰勝誰負,對我等均是好事。
現在,大家最重要的是練好兵,積好糧銀,將來以需之用。很快,司馬師那邊就會有人率部三萬來投朕。朕之兵權,很快就擁有了。”
“真的?”
衆人驚駭地異口同聲反問。
曹髦點了點頭,起身抓起方天畫戟,出門練功。
衆親信回過神來,也急急出去陪練。
曹髦練了一會,又招手讓郭方過來,低聲吩咐郭方如此如此。郭方頻頻點頭,隨即離開皇宮,喬裝出城,潛往毌丘儉軍營。
司馬師實施消耗戰幾個月後,形勢急劇惡化。
毌丘儉和文欽父子都消耗不起。
文鴛提槍策馬,出營門挑戰敵軍,敵將堅守不出。之前,司馬師麾下頗有些勇將不服,出營應戰,結果無一例外的慘死在文鴛的槍下。
現在,司馬師的麾下將領都學乖了,只要是看到或是聽到文鴛罵戰,均堅守軍營,堅決不出戰。
一旦文鴛策馬提槍靠近過來, 就下令萬箭齊發,迫使文鴛撤回他自己的陣營之中。
如此,文鴛也甚是苦悶。
一連幾個月,他只是打了一個寂寞。
老鐵,扎心啊!
人到登峰造極,打到無對手之時,內心確實是寂寞的。現在,他只能孤獨求敗。不過,當文欽過來勸慰他的時候,讓他內心極大震憾。
文欽說:“兒子,看來當初皇上想調你入宮任職是對的!就是不知道皇上爲什麼能知道你勇冠三軍,無人可敵。”
文鴛心頭一震,擡起頭來,眼淚汪汪地說:“父親大人,皇上會來救咱們嗎?”
文欽難過地搖了搖頭說:“不現實!皇上親民愛民,求賢若渴,但是,他沒有兵權,他出不了京都。他也沒有錢糧。
皇上現在都落到主動上門到那些殷商、財主家裡討錢糧了。不過,他現在倒是安全了,身邊集聚了三千多甲士,還有徐霸、典剛、蔡仁等名將之後相隨,就是生活太苦了。
所以,此仗若是不利,兒子,你可以逃到皇上身邊去,他需要你。”
“啊?皇上,嗚嗚嗚……”
文鴛驚叫一聲,繼而爲曹髦的清苦生活而嚎啕大哭起來,落淚如雨。此時,有人進來,伸手拍了拍文鴛的肩膀。文鴛擡起淚眼,望向郭方。
郭方退後一步,抱拳拱手,低聲說:“在下郭方,皇上身邊侍衛校尉,都護侯,奉皇上之命,特來向毌將軍、文將軍獻計。”
文鴛抹抹淚水,抱拳作楫,躬身說:“郭大人,辛苦了,可有什麼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