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心,
山未險。
-------------------------------->>>>>>
我低頭想了會兒,搖頭,“沒有。”
“我把‘醉江仙’送給你可好?”
我驚訝的看着寧出塵,確定他不是在說笑,才笑着說:“你捨得我就要。”哪有給錢不要道理,當然前提是我知道寧出塵不會害我。
醉江仙是第一次遇到寧出塵的那家酒樓,後來閒聊之時才知道竟然是寧出塵的產業,想想倒也不覺得意外。他就這樣送給我了?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樓。
“上次你說把二樓改成包廂的主意,很好。”或許是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他撩了撩從肩上滑落的長髮,看着我說道,動作優雅自然,當真是賞心悅目。
“主公。”
逐月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我擡頭看寧出塵:“這便走?”
寧出塵起身,站在牀前優雅的穿上外袍,點頭。“天還早,你再睡會兒。”
“你等一下。”
我倏地從被窩裡鑽出來,寒冷的空氣讓我打了個寒顫,寧出塵不由分說的拾起牀上他的一件外袍將我裹住。“要做什麼?當心風寒。”
我裹着袍子下牀,趿着鞋子跑到屋角的櫃子裡,將一個月白色香袋遞給寧出塵,整個人卻被他飛速的塞回到被子裡。
“這是我前幾日做的香袋,裡面有些藥,木香,玉竹,川穹之類的,可以凝神靜氣,緩解疲勞的,你帶着吧。”
我縮在被窩裡發抖,這古時候的冬天真能凍死人。
寧出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將香袋掛在腰間,又給我掖了掖被角。
“對了,我今天要去拜訪我的‘岳父大人’,順便去樑太醫府上拿藥,你讓逐月幫我跟師傅說一聲,今天不能去了。”那佟世川幾次三番派人來請我去他府上“坐坐”,都被我或寧出塵以各種理由推辭,他卻執着的很,這幾日寧出塵事情太多,不能讓佟家父女再給他添麻煩。
寧出塵聞言略一思索,點頭道:“我跟聽風說罷,讓逐月跟着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自那次遇刺以來寧出塵便嚴禁我出門,此時形勢也不容樂觀,便也沒有推辭,點了點頭。
寧出塵走後,我又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着,便起身了,小葉子早在門外等着,大概是聽到屋裡的動靜,便推門進來,服侍我穿衣。
“小少爺起的真早啊。”倚着門框的紅衣男子仍舊拿着把摺扇,邪笑着看着芳官給我梳頭,一邊調笑着。
我看了他一眼,並不接話,只是示意他過來,並讓芳官抱琴退下了,才道:“那皇上爲何護着權家少爺?”
逐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突又笑道:“主公對小少爺當真是信任的緊,連這等機密之事對小少爺都不避嫌。”
我皺眉,逐月趕緊正色說道:“皇上怕是對那權家小少爺心思不純,另外也需要一些力量來牽制主公。”
“怕是沒有這樣簡單,這權府小少爺身上必定還有其它什麼值得皇上不惜和爹爹對抗也要得到的東西,如若只爲了一個情字便做到如此地步,那他實在是不怎麼明智。”我不贊同的搖搖頭。
“皇上向來性子柔弱,心地善良,是性情中人,做到這種地步並不會意外。”逐月歪坐在椅子上,撈起茶壺倒了杯茶悠閒地喝起來,“這茶倒是不錯。回頭給我裝點,你師父喜歡喝茶。”
“你倒是會疼人。”我搖頭笑道,想了一會,“在皇宮裡長大的人,還能坐上皇位,無論這性子是真是假都不應小覷的。”
逐月站起身,在屋裡四下轉着,“咦?主公沒跟小少爺你說麼?這當今皇上的皇位可是握在主公手裡。當年先皇和主公的父親,就是前任丞相,呃……結伴遊歷,”逐月說到這頓了一下,似是在找合適的詞語,我挑挑眉,看來又是一段皇室秘辛,示意他繼續。“先皇有三個子嗣,當今皇上排行第三,按照禮制和當時的實力來看,是無法登基的,但是先皇唯恐前兩位皇子性格太烈容不得寧家,便立了三皇子,只是唯一的條件是要寧家要對新皇絕對忠心。”
看來這先皇和寧出塵的父親倒是情深意重,只是這情意對下一代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束縛。
“皇上對主公一向依仗得很,不過近年來隨着年歲增長,身邊也有些多嘴多舌之人,難免生出一一些嫌隙,對於主公將權家滅族一事,面上不說,心裡大概也是不滿的很。”逐月邊說邊走到我方纔放那香袋之處,順手撈起另一個做好的白色香袋放進懷裡,面不改色,一臉若無其事,動作極其流暢自然,我也假裝沒看到,卻垂下眼簾掩去那一抹笑意。大概又是“這香袋不錯,給你師父帶一個”這樣的想法吧。
又和逐月聊了一會,用了早飯,便只帶着小葉子和逐月跟着,朝那佟府去了。
-------------------------------->>>>>>
雪下的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粉雕玉琢,煞是漂亮。我和佟世川坐在佟府的花園角亭裡賞雪,小葉子和逐月則遠遠地立着伺候。這佟府花園亦是九曲十徊,景色自是不錯,只是實在冷得厲害。我向來是十分怕冷的,因爲出門的時候並沒有下雪,只穿了件棉袍,方纔冷的無法只得遣小葉子回府去給我拿了件白狐裘裹着,這纔好了些。
“寧罌啊,”坐在對面的佟世川看着我,一雙小眼睛裡滿是慈愛,我趕緊放下茶杯,恭敬地答道:“是。”
“水情這孩子,從小就驕縱的很,我也拿這個女兒沒辦法。如果將來她在府裡壞了什麼規矩,還希望你能忍讓着些。”
我笑笑,將身上的白狐裘又裹緊了些,“這是自然的,請岳父大人放心。”
“寧大人最近還好吧?”
“恩,勞岳父大人費心,父親身體很好,只是近來過於忙於公事,讓寧罌十分擔心。”
“丞相大人是國之棟樑,繁忙一些是自然的。你現在年紀不大,可曾考慮過將來?”佟世川笑咪咪的問道。我搖搖頭,做出一副黯然的樣子,咬着脣低聲道:“全憑父親大人安排。”
“你可是有自己想做之事?”
“並……並沒有。”面上慌亂的掩飾,極盡小孩子委屈情態,心中卻對這般裝模作樣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
“我想推舉你入宮做皇上身邊的右侍書,你看可好?”
我不動聲色,只是躊躇着,“這……待寧罌回去請示過父親,再給岳父大人回答可好?”
佟世川點點頭,“這是應該的。”
又聊了一會,我早已凍得手腳發麻,卻不得不裝的若無其事的陪着佟世川品酒賞雪,說些一語雙關的話,令人好生不耐煩,就在我想要告辭時,卻見佟水情領着幾個丫鬟自花園那頭一路走來,火紅的皮裘在漫天大雪裡煞是扎眼,倒多了些小女兒家的爛漫之態。
“父親,寧公子。”她走進,行了禮,佟世川含笑拉了佟水情在身邊坐了,滿眼寵溺,“還叫公子?”
那佟水情立刻滿臉嬌羞,也不答話,只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偷偷的朝我這邊瞟了一眼,繼而向她父親撒嬌的嗔笑着,端的是風情萬種,訴不盡的嫵媚風流。
佟世川坐了不一會兒,便藉口公事繁忙離去了,角亭裡便只剩下我和佟水情“二人世界”了。
“佟姐姐。”我怯怯的叫了佟水情一聲,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佟水情坐在我身邊,一反剛纔的嬌羞,此刻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便轉過頭去看向外面,倒也別有一番風情。我暗歎着,這佟水情當真不負美人二字,怎樣都是賞心悅目。難怪以前聽說過,任性是美女的特權。
我委屈的縮在一旁,垂着頭不敢再說話。
“真是不敢相信爹爹竟然讓我嫁給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小孩兒!”那佟水情此刻看我的眼神只能用“厭惡”來形容了,她低低的說了一句,聲音大小剛好讓坐在他身邊的我聽到,便甩了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影婀娜多姿,趁着這旖旎的雪景,佳人美景,倒是好風景。
待那佟小姐出了花園,逐月便領着小葉子走近前來,倚着角亭柱子斜着眼兒看着我邪笑着,“竟不知小少爺這般好的演技。”
我裹緊狐裘,端起茶,用茶蓋兒撥開上面的茶葉,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故作不知的歪着頭笑道:“我不懂你說什麼。”
逐月放聲大笑,繼而頗具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便恢復了往日的痞態,“少爺,人家都把你這個未婚夫丟在這冰天雪地了了,還是識相點回府暖和去吧。”
我瞭然一笑,無比贊同逐月的觀點:“難得你竟然說出句人話來,小葉子,回去了,凍死你家少爺了。”
--------------------------------------------------->>>>>>
回去的路上,順道拐去了樑太醫府上,讓逐月和小葉子在大廳等着,自去藥房尋老爺子去了。
那老頭兒正躲在藥房裡忙活着,從那次墜馬見過他之後我便藉機到他府上拜訪了幾次。三年前皇帝身染重病,太醫院上下素手無策,他突然出現,治好了小皇帝,卻又生性懶散,只在太醫院掛了名,出診卻完全是在自願的,不過他藝術卻是高明。對於我一體雙魂之事他亦在初見時便知曉,我問他何以得知,他卻只說他原是世外修道之人,事關天機再不肯透露分毫,我也拿他無可奈何。
“最近可還頭痛得厲害?”推門進去,他見是我,便停了手中的藥罐,拉着我把脈。
我點點頭,“不過夜裡倒是能睡得安穩了。可是情況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