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左武衛所在的帆船一直等到傍晚才靠岸,由於馬上就要天黑,莫迪亞洛克商人都已經回家了,他便徑直找到了委員會駐莫迪亞洛克辦事處,外聯部經理張明啓常駐在這邊。
左武衛拎着箱子,風塵僕僕地趕到了一處別院,這門上掛着匾額“南陂”,左邊一個豎着的匾額白底黑字,並且用中英文寫着“大明國澳洲總督駐莫迪亞洛克全權辦事處”,左武衛笑了笑,心想現在還挺正規。他抓住門中央的兩隻獸吞嘴裡的環敲了起來,“裡邊有人嗎?”
“誰?”院子裡似乎點起了一個燈籠。
“是我,左武衛,技術支持部工業負責人,今晚借宿一晚。”左武衛見門裡不是張明啓的聲音,估計他人不在,便把自己職務報了出來。
裡邊的人一聽,立馬將門開了下來,這個人卻也是個明人,原先在梧州做過大戶人家的管家,後來便被派過來打理這地方了,“左大人快請快請,小人是代表處的管家錢尹鬆,剛剛天黑了,也是怕有崑崙奴喧鬧,這纔多嘴問了句。”
“不礙事的,張明啓呢?”左武衛把袋鼠皮拎包遞給錢管家。
“張大人去首相府參加晚宴去了,我聽說是紅毛國的國王來了,搞得挺熱鬧的,左大人要是有急事的話要不小人去通報一下。”
“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是暫住一晚,明天等他回來再說,你也不要忙活了。”左武衛在船上待了五日,早就累得要命,錢管家幫他把牀鋪收拾完畢後就立馬倒牀上睡着了。
左武衛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點鐘,他起來的時候張明啓已經在桌上吃早飯。
“張經理精神氣真好,昨晚那麼晚了,今早還起得這麼早。哈哈”左武衛邊說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去。
“哈哈,左廠長早,見笑見笑,現在天黑了沒什麼娛樂活動,大家都睡得早,其實我昨晚回來時也才十點多。”張明啓邊吃邊說。
錢尹鬆把早餐也給左武衛端上,左武衛八卦地問道:“張經理,這莫迪亞洛克國王聽說是英國國王查理二世,他人怎麼樣?”
張明啓放下手中的麪包,“接觸下來這個年輕人不是個囂張乖戾之徒,而且我看莫迪亞洛克人也沒有建立絕對君主制的意圖,這個倒不必太擔心,對咱們的關係沒多大影響。就怕有心人利用啊。”
“這話怎麼說?”左武衛好奇地問道,錢尹鬆一聽有重要內容,連忙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餐廳大門。
“你也是軍隊的領導,這事告訴你也無妨,我看莫迪亞洛克人這次移民中貌似派別很多,保王黨肯定是想維護絕對君主制,後來介紹唐納德經歷的時候又提到了平等派,他們看來理念並不相同,原本莫迪亞洛克阿爾伯特和克萊爾之爭就讓我們很頭疼,要是有心人利用移民派別搞事情的話,怕是要出亂子。”張明啓愁容滿面地說道,“而且唐納德還告訴我另外一個消息,英格蘭的艦隊已經發現了澳洲大陸,估計他們現在正在探索,保不準哪一天就會摸上門。”
“這下可熱鬧了!”左武衛聽張明啓這麼一說也覺得事情不簡單起來。
“你回去後跟軍隊的領導們通通氣,最近一點時間務必小心英格蘭的船隻,他們很有可能對我們的運輸船襲擊。”張明啓提醒左武衛道,“不過神經也不要崩太緊,英格蘭人在這塊地方投射能力不足,咱們這麼多武器和士兵夠用了,過幾日我還要回去通知一下王總,估計等查理二世加冕典禮他也要出席的。”
左武衛點了點頭,“這個你放心,咱們基地有八百多名士兵,新武器也快投產了,不怵他們的。”
“哦?新武器進展怎麼樣?”張明啓好奇地問道。
左武衛一來大腿,“這事我倒差點忘了,我此次就是爲武器的事前來的,想找你幫我個忙,跟莫迪亞洛克人談一筆生意。”
“什麼生意,他們現代物資都管控出口了,要是比較緊缺我也不一定能辦的成。”張明啓讓錢尹鬆去取一份海關清單,上邊都是禁止或者限制出口的東西。
“這東西確實是現代物資,但是卻並不是緊要物資,每個人家裡都有不少,我想找你跟他們談談收購二手席夢思和沙發的事。”左武衛放下筷子。
“席夢思?沙發?你們是準備回去搞生活腐化嗎?這些資源都包括在現代物資其他項中,怕是不好弄。”張明啓以爲基地的大佬們睡硬板牀睡不慣。
左武衛眉頭一皺,“你想哪裡去了,我們是那樣的人嗎?買他們的席夢思和沙發是爲了裡邊的彈簧鋼,咱們現在也能生產高碳鋼,但是成分不穩定,而席夢思裡的彈簧都是二十一世紀的標準部件,規格全部是統一的,製造武器再適合不過,能大大減少啞火率。”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我的幫你想想辦法。”張明啓豁然開朗,“我這邊正好有個機會,莫迪亞洛克人現在沒法自產衣物和鞋子,咱們的製衣廠和鞋匠產能還可以,就來個衣服換席夢思,這個要價還不能太低,否則容易讓他們看出破綻。”
“行,謝了明啓兄,這事就由你來操作,需求還挺緊急的,我對這方面也不太懂,下午我還有其他事,這事就拜託你了。”左武衛見張明啓應承下來,肩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很多。
午休片刻,左武衛便找了匹代表處的馬,他按照計劃準備找一找賣他古董槍的收藏家,這人住的地方比較偏僻,有個自己的農場,左武衛一直懷疑他幹着非法勾當,但是跟委員會沒關係,也犯不着去揭穿人家。
左武衛在一片玉米地前下了馬,由於是冬天,玉米棒子已經摘光了,但是杆還沒有拔掉,一片片枯黃的葉子在風中唰唰作響。
“有人在嗎?”左武衛敲了敲門,但是裡面根本沒人,他推了推,門竟然沒鎖。
“有人在嗎?我是悉尼的中國人左武衛。”他走進屋子,屋子裡的壁爐仍然燃燒着,桌子上還擺着幾份沒吃完的披薩餅和越南米粉,以及一個空威士忌酒瓶,看起來剛剛有人在這裡聚會過一樣,人應該還在附近,賣槍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白人,名叫謝爾蓋,是個俄羅斯移民,他應該不太喜歡搞這種多人聚會。
左武衛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妙,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他只不過想問問謝爾蓋有沒有火帽的配方,可不想捲入一些無謂的爭端當中。他輕輕放下手中拿起來查看的酒瓶,躡手躡腳地朝門退去。
“咔噠!”是槍上膛的聲音,屋外風吹着玉米葉嘩嘩地響着,這清脆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左武衛舉起雙手,一隻腳暫停在空中,“兄弟,這是個誤會,現在我什麼都沒看到,我馬上就離開。”他甚至都不敢回過頭看上膛的人是什麼樣子。
“咖,咖,咖”皮靴在木地板上發出獨特的響聲,左武衛聽得出來這人走到桌子邊,然後坐了下來,“咔嚓”,他點了一根菸。
“你轉過來。”一個帶着濃重亞洲口音的男人對他說道。
左武衛慢慢地轉了過去,他這才發現對方是個東亞人,不過看起來很有東南亞面部特徵,皮膚黝黑黝黑的,一頭黑色長髮披在頭上,他吐了一口煙,用雙管獵槍指着桌子對面的椅子,“坐下。”
“你過來幹什麼,跟謝爾蓋是什麼關係?”
“誤會了,我是個中國人,謝爾蓋賣給我的貨有問題,我來找他算賬!”左武衛想把自己拉入對方神秘人的陣營以獲取他的信任。
對方笑了笑,“呵呵,謝爾蓋這個狗孃養的可騙了不少人了,不過你們中國人最好滾回自己的地盤,這裡我們越南幫已經佔了。”
“大哥等一等,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這裡的華人,我是船上的,悉尼的中國人。我並不想跟你搶地盤。”左武衛知道誤會了,這可能涉及到一些黑幫之間的矛盾,自己還是趕緊撇乾淨爲好。
對方果然對左武衛感了興趣,“悉尼的中國人?你們也幹這些勾當,我以爲你們都是正經人呢。”
“不是…大哥”左武衛對這越南人的理解能力有些無語,“我們並不是幹非法勾當的,我前段時間跟謝爾蓋買了一些槍,結果槍有些問題,我需要找他問一問。”
“不幹違法的事,你們買槍幹嗎?”越南人輕蔑地笑了笑,“殺人者誅,竊國者侯,都是東亞人,我明白的,不過我真佩服你們,我們越南幫派鬥爭了那麼久,纔在斯普林菲爾德(Springfield)佔了一席之地,你們倒好,纔來一年多就把悉尼給佔了過去。”
“大災難後那邊是無主之地,我們也是順勢而爲,算不上搶人家的,老哥,你槍能不能放下說話。”左武衛提醒道。
“我都忘了。”越南人把雙筒獵槍收了起來,“不要想耍花招,這屋子周圍都是我們的人,我對你們中國人沒有敵意,甚至想合作合作呢。”
“一起賺錢多好啊,大哥,沒必要動刀動槍。只要我能說得上話的,我一定幫!”左武衛連忙開空頭支票。
“來,先抽支菸。”越南人遞過來一根菸,“我們早就看澳大利亞政府不爽了,你們能不能幫我們找個地盤,就是遠離現在這塊地方的。”
左武衛愣了一下,“現在外邊都是原始社會,你們出去了根本沒活路啊,而且莫迪亞洛克跟我們的政府都不會答應這種不受控制的小團體存在的。”左武衛勸阻道,這相當於分裂出另一個穿越者小團體,不管是中國人還是莫迪亞洛克人都不會開這個口子,不然以後一言不合就分裂,這肯定是不成的。
“你放心,澳大利亞人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原來是個偷渡組織,澳洲警方根本沒我們這幫人的記錄,我們想要的地方可大可小,甚至都不一定在澳大利亞都可以。”
“我回去和我們的政府溝通一下行嗎?”左武衛心中不禁對他這想法嘲笑了一番,每個穿越者都是個不可控因素,莫迪亞洛克和委員會都不會放任任何一個穿越衆羣體不受控制的。
“不行,你要是跑了怎麼辦,好不容易逮住你這個大魚。”越南人笑了笑,“我派人去你們的聯絡點,你寫封信給他們,只要你們答應了,我立馬放你走,謝爾蓋也送給你們,他可還有不少好貨呢。另外別耍花招,我們這裡邊有福建偷渡客,他可是認識漢字的。”
左武衛見騙不了這個越南人,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大哥,我老實跟你講吧,你扣着我也沒用,悉尼像我這樣的還有五百多人,我就是個跑腿的,他們絕對不允許你們不受兩個穿越者政權控制,你們何必這樣呢,直接去找莫迪亞洛克政府不就行了嗎?他們現在缺人,肯定不會趕你們走。”
越南人的拳頭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這絕對不可能,我對他們恨之入骨,殺他們都不解恨。”
“另外你少他娘廢話,給我想個方法出來,否則我就弄死你,讓你們中國人和澳大利亞人互相扯淡去吧。”越南人惡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