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蹄鐵礦就在悉尼西邊兒,距離市區不過三四十公里的過程,本來委員會打算開採這邊的鐵礦,但是內部反對聲太大,這個鐵礦就在河流的上游,估計開採起來污染不少,如今澳洲這地方好山好水好空氣,沒人想再回到過去那種灰濛濛的日子。老陸不得不再走一趟,最終在向北大概兩百公里的紐斯卡爾地區發現了另一處鐵礦,整個紐斯卡爾地區考察下來各類礦藏都很豐富,除了鐵礦,煤、鋁都不少,不過臥龍崗的煤礦已經先期開採,而且開採難度也比這邊小,因此委員會也不打算三心二意了,便將鐵礦、鍊鋼廠、衝壓廠都規劃到紐斯卡爾地區,煤用船運過來。
王元朗這幾天一直在爆破臥龍崗煤礦,晚上睡覺的時候耳朵裡都會幻聽,這纔沒幾天,老陸又找到他說需要準備爆破鐵礦石。
“不是老陸,你們鋼鐵廠建起來了嗎?碼頭建起來了嗎?這些都沒弄好急什麼,現在搞的這劣質起爆藥我真怕啥時候把自己炸死嘍。”王元朗邊掏耳朵邊說。
老陸也有些不好意思,“小王啊,你也知道我就一搞地質、搞勘探的,讓我來經營煤礦和鐵礦也是趕鴨子上架,但是王總那裡又不讓討價還價,你反應的這些我早就跟他說過了,他說寧願讓礦等人,不讓人等礦,這礦石又不怕風吹雨打,開採出來也不礙事。”
王元朗假裝耳朵有些聾,“啥?老陸,他們委員會的老爺坐辦公室裡天天面朝大海,我們這幫人在礦上吃石灰粉,有這麼幹事的嗎?想讓我幹,先找左武衛讓他把火藥改良改良,現在這玩意兒炸起來我提心吊膽的。”
左武衛是技術支持部的主要領導之一,他這人的工業知識儲備可就雜了,沒人知道他到底瞭解多少領域,和每個部門的技術人員都能溝通無阻,當時跟莫迪亞洛克人建火藥廠的時候他沒少出力,現在主要分管工業這塊並在軍隊總裝備部任職。
老陸被王元朗說得無話可說,第一本來爆破這行業就很危險,再拿這劣質炸藥使用確實有點不厚道,第二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現在整個委員會分配確實有點苦樂不均,忙的忙死,閒的閒死,財務部的幾個小姑娘除了月底統計一下工資,平時要麼沙灘燒烤,要麼森林舞會,這些腦袋提褲子上的成員當然有意見。
王元朗見老陸被他說得尷尬,想想也不是他的錯,連忙安慰道:“行啦老陸,我也不讓你難做人,這事也怪不到左武衛頭上,化學工業麼也沒有,他到哪裡去搞新式炸藥?哎,到底是我們這些老實人吃虧,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今年年底委員會的分配方式再不改改,我可就撂挑子不幹了。”
老陸一聽這事情解決了,心裡也寬慰下來,不然兩頭壓力實在不討好,連忙答應王元朗會幫他向上頭反應情況。
王元朗既然答應了老陸,也不偷奸耍滑,帶着他的爆破隊就進駐了紐斯卡爾地區,紐斯卡爾的鐵礦很多在山體裡,傾斜度要比臥龍崗的煤礦高很多,起爆後撤退的時候難度不小。
這次來爆破鐵礦山體,隊伍中還多了一些德意志爆破手,上次在梧州城外的溶洞爆破可讓他們一戰成名,王元朗便跟委員會將他們要了過來,考慮到危險性,這次山體爆破就全由他們執行。
一個用帆布紮起來的大帳篷裡,德意志排的士兵們坐在小馬紮上看着王元朗講課。
王元朗拿着一捆沒裝藥的爆破筒模型舉在手裡,“我知道你們都是有經驗的優秀礦工,但是過去在礦井裡爆破也完全是憑經驗,傷亡率肯定不低,所以這次起爆位置必須聽我安排。”
下面沒有人吭聲,軍隊的紀律讓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講話,什麼時候不該講話。
說完王元朗手裡拿出一幅老陸繪製的等高線圖,上面的起爆位置都用紅筆打了叉叉,“你們誰是排長,把這幅圖拿過去,這兩天先把起爆洞給打好。”
斯圖爾特站起來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雙手接過這張圖,現在軍隊裡的軍官都需要學習識圖用圖,他看起來到也不費力。王元朗離開後,排裡的幾個棚(班)目圍了過來。
“斯圖爾特,你看這個爆破位置行嗎?這個王長官我看他不像當過礦工的樣子。”強森摸着咣咣的腦袋問道。
斯圖爾特看了會兒手中的圖紙,“我看這幾個位置都是不錯的,不要懷疑長官的能力,你看沐清雨長官那瘦小的樣子,要不是親眼看到,你能想象他能背起一口那麼大的鍋健步如飛嗎?”
強森想想也是,這些長官的動手能力不一定最強,但是理論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有時候自己心裡不服,等做起來卻發現人家說的也沒錯,這王長官據說自己也是搞爆破的,便也不再質疑。
中午休息過後,每個棚(班)都分到了三個爆破點。斯圖爾特戴上新發的藤盔,將腰上安全扣逐一仔細檢查了一番,“大家都出發啦!工具帶全,爆破洞的規格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所有人一起回答道,斯圖爾特掃視了一番,又下去檢查每一個人的安全帶,這才放心讓棚(班)目們將人帶走。
漢斯跟斯圖爾特一個組,斯圖爾特將安全繩紮在了一棵長在巖縫裡的澳洲柏樹上,“漢斯,你留在這裡幫我看好安全帶,我和錢德勒他們幾個下去鑿起爆洞,等會兒拉我們上來。”
“可是排長,這棵樹很牢固,你讓我一起下去吧。”漢斯哀求道,他年齡最小,沒有當過礦工,也沒有起爆過礦洞,上次炸完梧州後,他一直想學這個技能,但是根本沒機會。
“沒什麼可是,漢斯!服從命令。”斯圖爾特命令道,起爆這個活兒太危險了,現在他年齡越大反而心腸越軟,要是可以的話,他寧願這幫家鄉的年輕人退役後在悉尼開個小酒館。
斯圖爾特一手攀住山上的岩石,一手抓住安全帶向下垂去,到達了指定位置後拿出了釺頂在石塊上,“錢德勒,我抓住釺,你拿錘子敲!”
錢德勒鬆開了雙手,任由自己掛在山壁上,想從背後抽出錘子,無奈沒有個支撐點,錘子又重,實在不好拿。斯圖爾特見他取錘子困難,便腳蹬向山體,向錢德勒晃過去,“錢德勒,你不要動,我來幫你拿。”
“你別過來,你手裡還有釺,別把釺弄丟了,我自己找個可以支撐的岩石,你留在原地。”錢德勒說完便朝山體蹬了一下,向右邊的岩石縫隙晃過去。站在這岩石壁上終於有個支撐,錢德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錘子抽了出來,“斯圖爾特,我馬上過來,下次可不能把錘子背在身後,直接拿在手裡垂下來。”
錢德勒好似在垂直的山體上行走一樣,從右邊慢慢地挪向爆破點。不過就在此時,錢德勒忽然定住身體不動了,連忙對斯圖爾特大喊,“快讓漢斯拉你上去,快走!”
“你怎麼了錢德勒?”斯圖爾特想挪到右邊。
“你快他媽上去,這裡有一窩毒蛇,他們就在我上方的石頭上,我先保持不動,等他們走開再說”錢德勒鎮定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過斯圖爾特哪會拋下他一個人走,連忙讓漢斯穩住不要動,執拗地向錢德勒那邊慢慢移動。
“錢德勒,你不要動,等會兒我拿釺把它們撥開,聽着,這沒什麼,我們一起打過華倫斯坦,一起打過清國人,死神已經拋棄了我們,不會有事的。”斯圖爾特試圖安慰錢德勒,這裡所有人都知道毒蛇的威力,土著人不喜歡穿鞋子,已經有不少人死在毒蛇口下。
“哈哈哈,斯圖爾特,這時候了你還開玩笑,你他媽快走,你根本救不了我,快回去聯繫許醫生,他來的早的話我或許還有救。”錢德勒強壓着怒氣對斯圖爾特罵道。
這幾條蛇渾身呈褐色,身上夾雜着一些黑色斑紋,現在這個季節氣候正在轉冷,但是還沒到蛇類完全冬眠的季節,也許它們正在尋找冬眠的場所,然而爆破小隊的闖入直接讓它們以爲來了入侵者,幾條蛇對着錢德勒吐着信子,蛇鱗片摩擦着岩石沙沙作響。
斯圖爾特讓漢斯回去趕緊叫人,許醫生還在悉尼,這次去紐斯卡爾走得太急,偏偏沒有做好準備安排好駐礦醫生。漢斯腦門上汗都快流乾了,既不放心扔下他們兩個,又想去河口找船回悉尼叫許醫生,他權衡了一下,從爆破點去河口還有十幾公里的距離,去了也來不及,等會兒萬一誰中了毒,一個人根本弄不下山,便堅持留在坡頂。
一條蛇終於發現了垂着的安全帶,順着安全帶向錢德勒遊了過去,錢德勒將身體朝山體繼續貼近,他想等蛇進入錘子的範圍內直接一錘子將它砸扁。
斯圖爾特終於挪到了錢德勒這邊,錢德勒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這條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斯圖爾特,我說了你也不聽,想要一起死是吧。”
斯圖爾特拿起手中的釺,“這裡一共有三條蛇,我在的話可以幫你解決一個威脅,你不要老是讓我走,咱們是一個戰鬥隊的。”
說話間那蛇已經進入了錢德勒的錘子打擊範圍,他舉起錘子朝蛇頭方向奮力一擊,這一錘子下去不要說蛇,直接砸地火花四濺,石屑亂飛,第一條蛇被砸成了一坨爛泥,軟踏踏地落下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