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城依舊巍峨,這座守衛邊關數十載的天塹,阻擋了無數次外敵入侵,鮮血早已潤溼了大地,秦鳳城下的土地,呈現暗紅之色,就算潑灑石灰等物,依然無法完全遮蓋這股血腥之氣。
趙諶隨秀兒李悅來到了房間之中,李悅輕輕擦拭眼簾,擦去不知是喜悅的淚水,轉身走了出去,爲趙諶沏茶,趙諶看着秀兒道:“許久未見,聽聞秀兒離開了後勤司,也從原本的住宅之中辦了出來,不知是何原因 ”“ 。”
“回殿下,後勤司有大賢能人在,小女子久坐司長之位實在不妥,至於搬出住宅的原因…”秀兒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趙諶心中瞭然,定然是數百女子的到來,讓秀兒幽憤而出,相信李悅也是同樣的原因,秀兒雖然外表柔弱,其實內心之中極爲倔強,定然不肯接受王諶宸和其他將軍的饋贈,況且常來給秀兒送錢財,會有流言蜚語傳出,萬一趙諶信了,那還如何得了,這樣一來,秀兒日子過得日漸拮据,便開始養蠶織布用來度日。
秀兒哪裡幹過這種活,品質可想而知,而那老闆每次都是客氣的接收,還加了一些錢,在趙諶看來定然是被特意交代過,至於秀兒李悅沒有名分,住在太子府的確不明不白,想來定然受了不少冷嘲熱諷,李悅本可以去找他哥楊再興,但不放心秀兒,遂跟秀兒住在了一起,日子久了,兩人的關係早已親密無間。
趙諶嘆了口氣,語氣之中飽含着歉意道:“秀兒,這些日子讓你們受苦了,你和李悅都跟我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這…”秀兒很是猶豫,當日悲憤而出,今日再回去會被別人怎麼看,而端茶進來的李悅聽聞趙諶會帶她們回去,立刻興奮的道:“殿下我們何時動身,我早就不想住在這裡了,秀兒妹妹夜夜思念殿下,十分煎熬,殿下可要好好補償秀兒妹妹。”
秀兒白了李悅一眼,她知道這話是李悅故意說給趙諶聽的,秀兒沉聲道:“殿下的好意秀兒心領了,只是太子府沒有我容身之地,還請殿下讓小女子在此住下吧。”
趙諶頓時心亂如麻,秀兒性格倔強,一旦決定的事,十匹大馬都拉不回來,趙諶知道自己就算苦勸也是無用,唯有看着秀兒,眼神之中飽含求助的神采,李悅微微點頭,略一沉思,對坐在一邊生悶氣的秀兒道:“妹妹不去也好,那深宮大院的的確沒什麼意思,可惜殿下以後就要和那些大院中的女子雙宿雙飛,妹妹只能獨守空閨,可惜啊可惜。”
李悅不管微微顫抖的秀兒,對趙諶眨了一下眼睛,接着道:“殿下我們走吧,秀兒心中沒有殿下,何必強求。”說着拉着趙諶王門口走,趙諶極爲擔心的看着李悅,李悅調皮的將手指放在脣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就在此時,秀兒突然起身衝向趙諶,扯着趙諶的衣服失聲痛哭,口中喃喃道:“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趙諶安慰的輕輕拍着秀兒的背,至此總算將秀兒請回家,只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到底如何尚未可知。
趙諶買了一輛馬車,一路向太子府而去,趙諶自己駕車,駑馬被皮鞭抽中,吃痛之下長嘶一聲,張開四蹄朝着前方而去,官道之上暢行無阻,不多時便來到了太子府,坐在車廂內的秀兒有些慌張,這個曾經讓她深惡痛絕的地方,沒想到今日又再次回到了這裡,李悅握着秀兒的芊手,當秀兒擡頭時,看到李悅微笑着,帶着鼓勵的面容,頓時放心了不少。
守衛的兵士警覺的上前,當看到趙諶到來,領軍什長和數位兵士皆單膝跪地道:“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諶淡淡道:“平身。”
趙諶轉身跳下馬,掀開車廂廂簾,秀兒和李悅隨趙諶下了馬車,領軍什長頗爲察言觀色,急忙向前再次向秀兒李悅行大禮,不是圓滑之人,也沒辦法子啊這深宮大院做護衛,要是剛直之人,說不定哪天就會因爲站錯隊,引來殺生之禍。
秀兒,李悅都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直接扶起那什長,只能快步跟上趙諶,向着大院之中而去,等趙諶三人走後,那什長才站了起來,那什長對身邊幾個兵士小聲道:“以後大院裡不論事,這兩個女子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她倆將來必爲貴人,只要大家做得好了,將來升官發財都有可能,做得不好小心你們的腦袋。”
一兵士笑着說道:“頭,您過讚了吧,她倆的確是漂亮動人,但大院之中佳麗衆多,我們現在就站隊,是不是有點早。”
“你懂什麼,不聽我的就滾蛋。”那什長怒道,那兵士悻悻不敢多言,什長的確是有所隱瞞,他是過來人,趙諶雖然貴爲太子,但面對心愛女子的眼神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剛剛的眼神之中,充分表明了趙諶對於秀兒,李悅的重視。
趙諶走了進去,院內管家急忙上前行禮,此人四十餘歲,面色慈祥,兩眼之中鋒芒內斂,能做太子府的管家,想來也不是簡單人物,他並沒有對趙諶的突然去而復返有所詢問,有些東西是不該問的,這種淺顯的道理作爲太子府的管家自然是懂得的,趙諶目力了得,看出管家的虎口之處有老繭,這是常年使用兵器留下的,但趙諶並沒有產生調查的想法,既然這個建築是王惜宸監督建造的,那麼裡面的所有人定然你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對於王惜宸趙諶從沒有懷疑之心。
“子殿下,下食已經準備好,兩位貴人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下食馬上就要開始了,太子殿下是否准許上餐。”管家低頭詢問道。
趙諶道:“先生貴姓。”
“小人姓葉”。那管家急忙應道。
“葉先生,召集所有人,我有事宣佈。”趙諶下令道,雖然口氣並不嚴厲,但卻不容置疑。
身爲管家的葉先生馬上嗅到了大事發生的氣息,馬上向身邊奴僕傳達自己趙諶的旨意,不多時偌大的院內廣場上,站着數百人,很多姿色出衆的麗人明顯沒來得及打扮,就被趙諶叫了過來,就算如此她們身上美豔的外表,動人的氣質還是形成了亮麗的風景線,周若彤一身素衣,目光淡然的站在那裡,似乎無慾無求。
趙諶看了一眼周若彤,並未多言,將秀兒,李悅帶到身邊,對底下衆人道:“都給我記住,她們以後就是這裡的主人,葉先生,具體用度你自己考慮,若敢有以下犯上者,輕者逐出太子府,重則發配充軍。”
趙諶的一番話讓一些人頗爲擔心,都後悔當初趕走秀兒和李悅,趙諶道:“規矩有了,下面就來清算一下當初的過失。”
葉先生首先跪地道:“太子殿下,當初對兩位女主人大不敬,懇請太子殿下降罪。”
趙諶淡淡道:“往事如煙,我可以既往不咎,罰你半年俸祿,在位觀察。”
“多謝殿下。”葉先生急忙拜謝。
趙諶掃過衆人沉聲道:“還有誰?”
最終沒人敢站出來。
趙諶冰冷一笑,“既然如此就別怪我趙諶。”
“葉先生,當日驅趕秀兒小姐和李悅小姐之人全部充軍,以儆效尤。”
“近衛軍何在。”趙諶沉聲傳喚。
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兵士走了進來,趙諶淡淡道:“幫葉管家執法。”
葉管家向趙諶抱拳一禮,向着衆女子掃去,衆女子慼慼然,心中有鬼之人更是目光躲閃,葉管家面無表情,用手指輕點,近衛軍隨着手指方向而去,不顧那女子歇斯底里的哭喊,將她拖了出來,後面接二連三的有人被近衛軍拖出人羣,有的女子目光呆滯,失去了全部精神,有的歇斯底里的喊叫,高呼是誰誰誰指使這麼做的,周若彤被呼喊的最爲頻繁,周若彤手持佛珠,閉上眼睛默默誦讀經文,但從她微微顫抖着的身體可以看出,周若彤的心裡早已痛苦到了極致。
王惜宸進入了大院之中,看到趙諶站在高處,以正家法,威嚴之氣頓生,這正是王惜宸希望看到的,當年秀兒,李悅遭受排擠,王惜宸哪能不知,但秀兒,李悅並沒有去找他,他自然就爲趙諶設計了這一幕,現在看自己一手導演的成果還算不錯,開心之下,王惜宸便拿出一壺酒喝了幾口。
王惜宸並未上前,而是將一封書信交給了站班的兵衛,交代道:“一會裡面的事情告一段落,將此信交給太子,不算急件,這會別去觸眉頭。”
那兵士如臨大赦,現在讓他去送信,真怕被趙諶斬了,王惜宸和着壺中酒,向着大院之外,揚長而去。
秀兒拉着趙諶的衣服小聲道:“要不,放過她們吧,她們也很可憐的。”
趙諶輕輕拍了拍秀兒的手道:“沒事的,犯了錯如果不承受代價,永遠都不會記住教訓。”
秀兒還想再勸,李悅將秀兒輕輕拉到一邊,低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