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若彤深垂而微微顫動的眼簾,趙諶心中莫名一痛,趙諶淡淡道:“明日我會送各位離開,若彤小姐若是有喜歡的人我可爲若彤小姐做主。”
衆女大驚,皆哀求趙諶將她們留下,一時之間哭聲漸起,趙諶心中無奈,知道將他們送出去也不一定會遇到好人家,這些影月樓精心培養的女子,才情相貌皆爲一絕,若出去定然是人人眼饞的對象,但留下她們,會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雖然王惜宸說過的道理,和士大夫階層打成一片,但趙諶心中有那麼一道坎過不去,那種縱情享受,不顧一切的行爲,趙諶不願做,更重要的是會傷採萱,秀兒,李悅的心,這纔是最重要的。
周若彤擡起微紅的眼眶,冷冷的看着趙諶道:“殿下好仁德。”諷刺之言溢於言表。
趙諶不解道:“若彤小姐可能是有所誤會,還請直言。”
“好,既然殿下裝糊塗,我就來說上一二,要殺要剮隨後悉聽尊便,殿下明知道我等是影月樓送給殿下的禮物,這件事天下皆知,試問,除了外族蠻夷,全國之中誰敢再娶衆位姐妹,殿下想要逼迫小女子走投無路委身於殿下,這也許是很多姐妹的夢想,但絕不是我的,只是可惜我當初看錯了人,殿下和那些人一樣,只知享受,不圖進取,好淫而無度,恃強而凌弱,絕非英雄,也不是若彤喜歡的英雄,只求殿下在城中修建一處廟宇,讓小女子安身,殿下收留我這衆多姐妹,若殿下不準,我便立死於面前。”周若彤雙眼怒視着趙諶,手中一把剪刀靠在自己的脖頸之處。
趙諶從周若彤眼神裡看到了複雜的情感,疲憊,失望,痛苦,還有倔強,趙諶苦笑道:“原來趙某在若彤小姐心中會如此不堪,罷了,一切皆按若彤小姐的想法辦。”趙諶對身邊管家道:“此事你來辦。”說完轉身而去。
周若彤緩緩的放下手中剪刀,看着趙諶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惜宸站在不遠處目睹了整個過程,對於趙諶所做的一切不置可否,這裡是趙諶的家,就算趙諶此刻下令把這裡夷爲平地也無傷大雅,王惜宸上前一步道:“有些事情遲早要面對,消極的退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趙諶微微一笑:“王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王惜宸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你貴爲太子,早已註定了有些東西必須捨棄,只有這樣才能讓身邊的人安心,讓一些本來沒必要成爲敵人的人安心,話到此處,望你好好斟酌。”
趙諶沒有多言,朝着遠處而去,此時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來到這裡,一直爲了生存先是委曲求全,後來四處奔波,求得安生立命之所要,而現在王惜宸一番肺腑之言,讓趙諶突然認識到,現在的他早已被綁在了戰車上,以前的他總想着去逃避,後來想要的只是守衛一方平安,驅除韃虜,復我中華,從沒有想過統一天下,也沒想過去討好誰,沒想過身邊的這些兄弟,朋友跟隨者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
趙諶鬱鬱寡歡並非被周若彤一番言語而暗自傷神,是因爲想到現在他早已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在戰場之上和將士們一起熱血拼殺的機會,聯想到那日秦鳳軍和西夏軍在戰場之上鏖戰之時,自己別楊再興的親兵圍在中間,楊再興豪爽霸氣,並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也許會子啊衝鋒之時誓死保護趙諶,但用親兵將趙諶圍住,趙諶相信這十有八九是王惜宸的主意。
王惜宸用心良苦,處處在爲趙諶樹立高貴的階級身份,而楊再興等人默認了這種事情的發生,照徹內心之中十分矛盾,馬革裹屍,衝鋒沙場纔是趙諶心中真正向往的,但趙諶也不能任性妄爲,這樣不禁傷亡惜宸之心,還會讓身邊的將軍們沒了盼頭,最後定然是分崩離析的下場,趙諶嘆了口氣,擡頭一看此時居然走到了一處宅院,這個住宅並不華麗,遠遠看出有三四間房屋,趙諶微微一愣,因爲他看到秀外慧中的一女子從房門裡面走出,數年不見,原本就姿色出衆的秀兒,今日一見,雖然依舊身着並不豔麗的素裝,但那顛倒衆生的容貌,妖嬈溫婉的氣質讓人頓生好感,此人正是秀兒無疑。
當秀兒看到不遠處的淡淡微笑着的趙諶時,秀兒手中的簸箕掉落在地,桑葉撒了一地,趙諶趕忙上前,幫秀兒將掉落子啊地上的桑葉往簸箕裡放去,秀兒同樣俯下身子,一時之間只有受傷的動作,並且交談一句。
看到幾乎快思念成疾的男子,此時的秀兒早已心亂如麻,忘不了當日離別的場景,忘記不了他牽着自己手躲避追殺的場景,而現在只能沉默着,趙諶忽然牽住秀兒的纖纖玉手,溫聲道:“你過得好嗎?”
秀兒眼眶微紅,突然甩開了趙諶的手冷冷道:“民女不敢奢求太子殿下牽掛,太子殿下數百愛妾,如何想到我們了。”
趙諶十分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唯有回道:“此事說來話長。”
就在此時,一位身着青色長裙的女子從了出來詢問道:“妹妹在和誰說話?”此女子正是趙諶火場之中捨生救下的李悅,李悅比起以前,越發清瘦,身上有一種病態的柔美,讓人心生呵護的感覺,看到趙諶,猛然衝了過來,衝進了趙諶懷裡,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李悅並未問趙諶一句,只是將全部的思念化爲濃烈的情感,全部發泄出來,趙諶輕輕拍着李悅的背,以示安慰。
秀兒心中微微有些嫉妒,她同樣想在趙諶懷裡痛哭一場,發泄長久苦苦等待的思念,思念的煎熬的毒藥,讓人爲之發狂,趙諶微笑着道:“久別重逢,今日我請客,我們去最好的館子吃飯。”
“那去星賀樓,那裡的菜價值連城,反正他也不差錢。”看到李悅都真情流露,自己也不好在冷眼相對,秀兒拿起簸箕,略帶不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