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突然喊疼一下子嚇壞了我,我慌亂地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抱住她,不停地說着沒有用處的安慰話。
幸好有宮寒在,他立刻去叫來了醫生,醫生先給果果吃了止痛片,沒一會兒,果果總算好點了。
醫生嚴肅地對我說:“這都是白血病引起的,必須儘快做第一次化療,否則讓病情惡化,就只能等到適配的骨髓給她移植。”
經由我的同意,醫生當天下午就給果果做了第一次化療,到了晚上,化療的副作用就體現了。
不管吃什麼,都一併會被她吐出來,我眼看着她吐的只剩下黃水,小臉蒼白的再不見從前健康的紅潤,心疼得不能自已,只恨自己爲什麼不能替她受這份罪。
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裡,我無力地靠在門上,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我拿出來看了眼,是凌樂打來的。
想想也是,我和果果都一天一夜沒回去了,按理說,他早該打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接起電話就是凌樂一疊聲的追問,我耐心的聽完,剛要說話,卻發現嗓子啞了。
我忙咳嗽一聲,才道:“我們在醫院。”
“醫院?”那頭的凌樂立刻喊了起來,“怎麼會在醫院?還有你怎麼了?是不是哭過?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你們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去找你們!”
我吸了吸鼻子,剛報出一個地址,那頭就把電話掛了。
沒過多久,凌樂就趕來了,我本不想跟他說太多,只說是小病,他不相信,一直追問,沒辦法,我只得把實情告訴他。
“白、白血病?”凌樂不相信似的,又問了我一遍。
我點點頭,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窗戶看着裡面的果果,宮寒正在給她講故事,不知道講了什麼有趣兒的故事,逗得她哈哈大笑,蒼白的臉總算恢復了一點血色。
“怎、怎麼會這樣?”凌樂低聲喃喃着,我回答不上來,只能苦笑一聲,就推門走了進去。
看見凌樂,果果很高興,凌樂忙收起難過的表情,笑着和果果玩鬧在了一起。
“這位是?”宮寒不認識凌樂,轉頭問我。
我簡單的給他們做了一個介紹,就把宮寒叫了出去,再次對他表達我的感謝。
宮寒無奈地打斷我,“如果真想謝我,不如跟我簽約,怎麼樣?”
我想了想,笑了,“說不定真的會。”
果果的病需要龐大的費用支出,只憑我現在的工作,根本負擔不起,況且,要照顧果果的話,我也就顧不上工作了,請護工更是不現實。
宮寒意外地看着我,隨即瞭然的點點頭,“那,我就等你的答覆了。”
之後的兩天,他沒再來,畢竟也是有工作的人,總不可能天天待在醫院,我也因爲工作,只能暫時把果果交給凌樂照顧,但因爲太擔心,工作時根本難以集中精神,老是出錯,導致何媛找我談話了。
果果的病最終還是沒能瞞住她,她聽了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我苦笑道:“還能怎麼辦?只能讓她配合醫生化療了。”
“可這是個無底洞,以你現在的經濟狀況,根本負擔不起。”何媛這樣跟我說。
我點點頭,“我知道。”擡頭看着她,我繼續說道:“所以,我可能會答應宮寒和他簽約,我想,做明星的話,應該會比現在賺得多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何媛想了很久,才問,“放棄治療?”
“什麼?”我驚訝的看着她,不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雅言,你對果果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沒必要再搭上你的所有。”何媛語重心長,“我知道,我這樣說你肯定會覺得我很自私,可現在人不都是這樣的嗎?說句難聽的話,果果又不是你親生的,你又何必這樣盡心盡力?”
我站了起來,搖搖頭,“何姐,果果對於我的意義,你不會懂的。”
說完,不再看她,我轉身就走。
其實,她會說這樣的話,我能理解,畢竟能坐上現在的位置,她也不是靠那氾濫的同情心,儘管和楊凝有交情,她要幫也是幫她力所能及的事情,然而現在,已經不是了。
她也有自己的家庭,幫不了我太多,我很清楚。
……
連續幾天的化療,讓果果的頭髮已經掉了一大半,每次她看着自己的頭髮,都難過的好一會兒不肯說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我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還好,有凌樂在這裡。
他一向是樂觀的孩子,?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能逗得果果哈哈大笑,有他在,我也能放鬆不少。
今天,護士把這幾天住院和化療的費用單交到了我手上,我看着上面的數字,沉默的將單子揣進了衣兜。
回頭時,卻發現凌樂就在身後。
“你怎麼出來了?果果呢?”
“她玩累了,睡着了。”凌樂走到我跟前,突然把自己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遞給我。
“幹嘛?”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一把抓過我的手,硬把手機塞到我手上,“這手機我沒用多久,你拿去賣了給果果付醫藥費吧,應該可以賣不少錢。”
這不是他第一次賣東西了。
上一次,我無意中看到他把自己的電腦拿出去賣了,是爲了交房租。
我想,他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第一次離家出走,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所以只能賣自己僅有的有價值的東西。
那次之後,我讓他去找份工作,起初他還不樂意,估計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工作。
直到賣電腦的錢也被他大手大腳的花完了,他才終於讓我幫他找工作,可是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和同事打起來,還賠了一箱子酒錢。
那是做搬運工,我想着反正他很年輕,這點活應該可以做得來,就推薦他去了。
結果那天有兩個老員工不小心摔了一個箱子,卻誣陷是凌樂摔的,凌樂有理說不清,一下子火了,就出手揍了那倆人一頓,然後一氣之下,直接扔下自己身上剩下的全部鈔票,轉頭就走。
這一次?,因爲我,他又要把自己僅剩的手機賣了。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不用了凌樂,手機沒了,萬一哪天你家人要找你,就該找不到了,還是留着吧,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就算不賣手機,他們也找不到我的。”凌樂撇撇嘴,“我早就換號碼了,不然你以爲,爲什麼到現在我還能在外面待着?”
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我隨口問道:“說真的,我還一直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凌樂跟着在我身邊坐下來,把玩着手機,“因爲我爸不准我打籃球啊,我想打職業籃球,可他非要我去念什麼工商管理,將來好繼承他的公司,可是我對做生意根本不感興趣,他爲什麼一定要強迫我呢?還老說我是不務正業,打籃球怎麼就不務正業了?那人家姚明算什麼?”
“真羨慕你啊,還能繼承公司,那錢一定很多,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我玩笑似的說道。
凌樂沒有說話,四周一片靜謐,突然,他懊惱地低咒一聲,“該死!要是信用卡、銀行卡都沒被凍結就好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
雜誌社的工作最終還是被我辭了,何媛讓財務室給我結算工資時,多給了一個月的,我沒有拒絕。
現在對我來說,錢代表的就是果果的命。
離開雜誌社,我就徑直去了AM娛樂公司。
公司大樓就處在商業街最繁華的地段,我事先給宮寒打了通電話,因此跟前臺小姐說了一聲後,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帶我去找他。
像這種大規模的娛樂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一路上,隨處可見某個在電視劇或者電影裡出現過的男女主角,還能時不時與被許多人簇擁的大牌明星擦肩而過。
我沒想到,宮寒的辦公室居然在頂層,按理說,這是給總裁的配置纔對,他只是個經紀人而已,就算是王牌,又怎麼可能和總裁相提並論?
我正疑惑着,不知不自覺,已經到了宮寒辦公室的門口。
漂亮女人敲了敲門,喊了一聲,“宮總監,宋小姐來了。”
“進來。”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我莫名地有些緊張。
漂亮女人打開門,側身讓我,“宋小姐請進。”
我說了聲謝謝,緩緩走進辦公室,一眼就見宮寒正坐在一張辦公桌後,低頭翻看一份文件。
漂亮女人一直把我引至沙發上,臉上始終掛着微笑,“宋小姐想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咖啡,謝謝。”
等她出去,我這纔開始打量這間佔地面積有些大的辦公室,很簡約的風格,不像經紀人的,倒真像是公司老總的。
宮寒從文件裡擡起頭來,抱歉的對我笑了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得麻煩你等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