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況,能自己一個人做什麼。”宮寒將手收回,雙眼沒有壓迫,意外的讓人安心。
我不自覺的抱緊了果果,彷彿只有這樣做,我才能安下心來。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幫人幫到底吧,說不定把你感動了,你會同意和我簽約呢?”宮寒衝我眨了眨眼,便揮手道:“先去找個地方坐一下吧,我很快回來。”
他說着,瀟灑地戴上墨鏡,又將棒球帽的帽檐壓低了幾分,便朝護士站走了過去。
我恍然想起,宮寒,他還是一個公衆人物,儘管已經沒有再接戲了,他也依然是許多人心目中獨一無二的男神偶像,這樣在醫院陪着果果,會不會影響到他?
說不定早就已經被人偷拍下來,然後明天的報紙頭條就該是——王牌經紀人宮寒驚現醫院,疑似已有私生女!
其實挺不可思議的,沒想到,曾經在我眼裡神一般的存在,現在就站在我面前,還幫我做那些事情,就像做夢一樣。
如果這真是個夢該有多好,那麼,果果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什麼白血病,只是一場可怕的噩夢而已。
護士給果果安排的是單人病房,我將果果放在病牀上,果果還不肯撒手鬆開我,頭埋在我脖頸裡小聲道:“媽咪,我不要待在這裡,我們回去好不好?”
我知道她是又開始排斥了,恐怕她對整個醫院的恐懼,都比不上這一張小小的病牀,畢竟,當初楊姐就是爲了保護躺在病牀上的她,才死的啊。
一時半會兒,我沒辦法消除她心底深處的恐懼,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她,沒想到小丫頭竟說了這樣一句,“那……也讓宮叔叔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啊?”我愣了一下,不由回頭看了眼宮寒,他順勢對我笑了一笑,我略覺尷尬,忙跟果果解釋,“已經很晚了,宮叔叔也該回家了,這兒可沒有多餘的牀,你總不能讓他睡地上吧?”
突聽宮寒說道:“沒事的,我可以留下來,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又沒有誰在家裡等我。”
“呃……”我被噎了一下,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是果果興奮的歡呼起來。
我很是無奈,看來小丫頭真的挺喜歡宮寒啊,除了凌樂,還從沒有誰能討得她的歡心呢。
喂果果吃了點東西,我就出去給何媛打電話請假,一聽說果果住院了,她忙問,“果果怎麼了?”
“啊,沒什麼事兒,只是有些低燒,我不放心,所以明天想在家照顧她。”在醫生還沒有下定結論前,我不想告訴她果果的病情,我私心裡也絕不會相信那個結果,也許,就只是普通的貧血呢?
何媛沒有再追問,批了我一天假,掛了電話,我又給幼兒園的老師打了一個電話,才重新回到病房。
晚上,看果果睡着了,我輕聲對宮寒說道:“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總不能真的讓你在地上睡一晚。”
他想了想,點點頭,又道:“那我明天再來看你們,想吃什麼,我早上給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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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再麻煩了,真的。”我忙擺手拒絕,無奈一笑,“說到底,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如果真的只是爲了把我籤去你手下當藝人,你也不必費這麼大的心力,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好,不值得的。”
宮寒聳聳肩,“不管你怎麼說,我認定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他說着,轉身就要走,似突然想起什麼,又側過臉來,笑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昨天那個作者給我打了電話,說如果不是由你來演女主角,她會撞牆的。”
我目送他離開,突然對他口中的作者好奇起來。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就只憑幾張照片,就那樣看好我呢?
不想對着果果的睡臉胡思亂想,我乾脆把那個筆名叫明天的作者寫的小說找出來看了看。
沒想到這一看,就看上癮了。
明天的文字很平淡,沒有太華麗的辭藻,但就是這樣的平淡深深打動了我,我會忍不住跟着故事裡的女主角一起歡笑哭泣,她的文字,很容易讓人代入,更容易讓人感動。
如果要翻拍的話,效果應該不錯,青春題材的電影,大概也不用擔心票房的問題。
近幾年頻頻有小說被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雖然大部分都挺毀的,卻也不乏精品,我真心希望這本不會被毀,這也更加堅定了我不去參合一腳的決心,否則,一定會被我毀得連渣都不剩。
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牀上,果果不見了。
我騰地坐起來,“果果!”
“媽咪。”甜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我轉頭看去,正對上宮寒一張含笑的俊顏,“醒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愣愣地看着他將果果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宮寒頭也不擡,隨口道:“剛來沒多久,看你在牀邊趴着睡得挺辛苦的,就把你抱上牀了。”
我頓覺羞愧。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護士走進來,提醒道:“九號病房的楊果,準備一下,要做骨穿檢查了。”
“哦,好,謝謝。”
骨穿檢查的經過不想多加贅述,在等待結果的時候,我一直惴惴不安着。
兩個小時後,結果出來了,我聽到醫生這樣說:“可以確定了,是白血病急性M2a型。”
那一刻,我覺得天都快塌了,還記得第一次有這種天塌的感覺,是在我得知媽媽得了腦癌的時候。
那時候,我是無助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能想到的,只能是出賣自己的身體,給媽媽籌集手術費。
現在,我同樣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比起當年,我至少能很好的掩飾慌亂,強作鎮定。
我問醫生,“能治好嗎?”
“如果能堅持做化療,恢復的機率還是很大的,當然,最好能做骨髓移植,也要看能否找到和病人匹配的骨髓。”
“謝謝。”
走出醫生的辦公室,眼前一陣模糊,我身形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一雙手穩穩扶住我的肩膀,“沒事兒吧?”
“謝謝。”我扯了扯嘴角,拂開宮寒的手,繼續往前走。
宮寒追上來,不由分說地半抱住我,似乎生怕我會倒下去,“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果果這裡,我來照顧。”
“不用了,果果看不到我,會找我的。”我搖搖頭,想推開他,他卻突然抱緊我,語氣竟是少有的沉冷,“宋雅言,你不要再逞強了行不行?想哭就哭出來,沒有人會看不起你。”
“哭?”我很疑惑,“我爲什麼要哭?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堅持做化療,還是可以治好的,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哭呢?”
他抿了抿脣,半晌,才道:“可是,你在發抖。”
“發抖……”我低聲喃喃着。
“爲什麼要發抖呢?”他又問,“因爲你害怕,是不是?”
“害怕……”我依舊無意識的重複他的話,許久,才點點頭,“是啊,我害怕,我還記得,我媽一開始也說會好的,可是沒過兩年,她就走了,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我一眼,她就死了,我怕,我好怕,果果也會這樣……”
聲音低的已經聽不到了,我喉頭一陣哽咽,想哭,卻發現真的哭不出來。
“宋雅言,你所謂的回不去了,就是因爲你已經找到新相好了嗎?”冰冷又壓抑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傳來,我身形一僵,幾乎不用回頭。
這是……秦昊。
我緩緩轉身,只見他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那目光冷的似乎要將我凍傷。
“宮寒,AM娛樂公司的王牌經紀人,更是聲名大噪的影帝。”他視線掠過我,落在我身後的宮寒身後,只一眼,又看向我,陰寒的聲音滿含嘲諷,“呵,也難怪你會看不上我了,原來還有個更好的金龜在等着你,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啊。”
我不自覺地揪緊了衣襬,腦子混亂不堪。
“秦昊?”頭頂響起宮寒的聲音,帶着我初見他時,那種公式化的笑意,“秦總日理萬機,怎麼有時間來醫院?難道是身體不適?”
聞言,我下意識的看了眼秦昊,一經觸上他的目光,又倉惶的別開。
“不勞宮先生掛心,我好得很。”秦昊面無表情,“倒是宮先生,作爲公衆人物,在公共場合摟摟抱抱,只怕會上娛樂版頭條。”
他說着,頭也不回地走了,竟是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心驀地一痛,我下意識地捂住心口的位置,有些無奈。
宋雅言,這不是你自己作的嗎?還在難受什麼呢?
回到病房,果果正眼巴巴地等着我們,一見我們進來,立刻喊道:“媽咪,是不是可以回去啦?”
我看着她,喉間又泛起一陣哽咽。
明明她還是個孩子,明明看起來那麼健康,爲什麼,偏偏是她?
正要說話,卻見她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倒在了牀上,“啊,媽咪,頭疼,頭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