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矯情的風。
初春,遲遲未來。
熙熙攘攘、來去匆匆的人流和車流中,有多少人,在江城這一個繁華的城市斷送苦苦栽種的夢,悽惶灑淚。
未來,只是一個未知數,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路口,是狂風暴雨,還是陽光燦爛?
而,許絡馨覺得,自從爸爸破產以後,染上那一片奪目鮮紅的血後,她的生活,僅是沒完沒了的雨季,從未斷絕。
此時,有幾個情侶嘻嘻哈哈地摟抱着,從她的身邊越過,她看了一眼,扯動着嘴角,淚眼婆娑。曾幾何時,自己和雲翔不也是在公園裡有說有笑,在長椅上刻下一個個天崩地裂、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
左雲翔永遠都愛許絡馨!
可,他口中的永遠卻是那麼的短暫,僅僅是二十一歲花樣年華,便撒手而去。
直到生命盡頭的最後一秒,他記掛着的,是她的名字。
許絡馨,簡單而複雜的三個字,卻哀怨着一生,天煞孤星,伶仃孤苦。
絡馨微微擡了擡頭,看着那對幸福戀人的背影,苦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活得如魚得水,快快樂樂。只有她,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悽悽慘慘慼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伊琳看到了她臉色的異常,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絡馨,你信命嗎?”
絡馨回望了伊琳一眼,落寞地說,“命,以前我不信的,哪怕,一切都已經註定,但我不低頭,不相信。可,現在我認命了。”
認命了,多麼蒼涼的三個字,宛若寒冬塵封萬里的白雪。
因爲,疼她寵她的人,已在天國。
留下給她的,是心境的蒼老,濃濃的牽掛。而,左雲飛給她美得驚歎的愛情,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兩人傻傻地摘花撈月,可,跌進了湖底,萬劫不復。
海市蜃樓本是夢。
追夢,嗤笑不已。
這一夜,是個不眠夜,她躺在牀上,手裡摟着左雲翔的照片,彷佛能聽到他的呼喚……五年了,還是會想他,銘心刻骨的思念,是牽掛的毒。
死去,不相見,便可不懷念,本是騙人。
楚梧良坐在書房的牀邊,看着削肉去骨的路燈,灑下微黃的燈光,發愁。
手裡的香菸,噴出一縷縷暗暗的煙霧,耀眼的紅花,一閃一閃,是漆黑屋子的一縷希望。
地上,零散的七八個菸頭,訴說的,是落寞的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