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穿上拖鞋站起來,她走到洗手間門外,洗手間門是關上的,她敲了敲,“未煊,你在裡面嗎?”
裡面沒有迴應,她伸手擰開了門,洗手間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晴柔轉身狐疑地看着病房裡,深更半夜,他沒在病房裡陪着她,到底去了哪裡?
晴柔走到門邊,拉開門,這才發現門外從兩名保鏢增加到四名保鏢,她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阿平,出什麼事了,未煊去哪裡了,怎麼突然增加了保鏢?”
那個叫阿平的保鏢,他一直跟在晴柔身邊保護她,他神色冷峻,“池太,池先生說他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去哪裡了,爲什麼多了兩名保鏢?”晴柔執意得到答案。
正當阿平爲難時,池未煊出現在走廊盡頭,阿平鬆了口氣,好在他機靈,剛纔看見病房裡的燈亮了,就立即打電話通知老闆,否則讓池太知道了老闆剛纔出去做了什麼,只怕又要鬧翻天了。
晴柔也看到了向他們走來的池未煊,她轉身走回病房。池未煊走過來,拍了拍阿平的肩膀,然後走進去。
晴柔已經躺在牀上,只是背對着他,不肯理他。他嘆了一聲,坐在病牀邊,解釋道:“我剛剛去衛生間了。”
“病房裡有衛生間。”
“我怕沖水的聲音吵到你,柔柔,真生氣了?”池未煊去扳她的肩膀,輕易的將她扳過來面向他,晴柔坐起來,認真地看着他,“未煊,你有事情瞞着我對不對?我不是白癡,我看得出來你有很重的心事,你爲什麼不肯告訴我?是不信任我還是不屑跟我講?”
“柔柔,我沒有不信任你。”
“那就是不屑跟我講了?未煊,我受夠了,我們上次交談之後,你跟我說你會改正,可是你總把我當外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就是要瞞着我,我在你心裡,就那麼經不起一點事嗎?我總是在等,等你學會跟我敞開心扉,但是我等來的是什麼?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隱瞞,這一次,你又打算做什麼?”
池未煊看着她生氣發怒的樣子,心裡很難受,他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柔柔,我在英國買了一套新別墅,裝修傢俱什麼的,都是齊全的,過幾天,我送你去英國。”
晴柔驚愕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他的口,“爲什麼送我去英國?我的家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池未煊知道她會牴觸,也準備好了說服她的話,“柔柔,聽話,我最近會很忙,恐怕沒時間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晴柔賭氣道,她回來不是要讓他陪,只是想待在一個離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照顧他,在他需要一副溫暖的懷抱時,她能及時給予,在他需要一杯熱茶時,她能及時送上。
她固執的用她的方式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難關,可現在,他卻覺得她是負擔,要趕她走。
“柔柔,你在海城會讓我分心,如果我忙得沒時間陪你,我會內疚。你去英國,至少還有媽媽陪着你,我會放心一些。”池未煊好言相勸。
晴柔擡起頭來,眼裡都快要冒火了,“我去英國,你更沒時間陪我,難道你不會內疚嗎?池未煊,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我在你身邊礙手礙腳了對不對?”
“柔柔!”池未煊的聲音猛地提高了一分貝,看到她的神情,他態度又柔和下來,“我從來沒有嫌棄你礙手礙腳,我是擔心我沒時間陪你,你會覺得我冷落你。柔柔,我不想讓你難過。”
“未煊,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就算你忙得沒時間陪我,你也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公司的事鬧得很厲害嗎?”晴柔不想往他已經厭倦她那方面想,她只能將事情聯繫到最近的醫療事故。
他之前還說就算他再窮,他也有錢供她吃方便麪,難道是公司要破產了?
“不是,你別瞎想,我只是害怕……”池未煊將她摟在懷裡,他害怕十年前發生的事在他們身上重演,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十年,他不能再讓另一個十年發生在他們身上。
現在即使派20個保鏢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他還是會擔心敵人會鑽了空子傷害她。剛纔李承昊打電話給他,因爲酒店裡被扣押的人質中有一名是政府高官,他們已經向毒販妥協,安排直升機送他們離開。
如果真的縱虎歸山,那麼後患無窮。更何況喬震威已經趁亂逃走,他們沒能人贓俱獲,又沒有抓到毒販去指證他,是定不了他的罪。
他的聲音低落下去,晴柔沒聽清,她掙出他的懷抱,“未煊,你害怕什麼?”
“沒什麼,柔柔,東寧已經高考完了,他旅行回來,我讓他跟你一起去英國,順便讓他去英國玩一玩,開開眼界。”池未煊執意送她走,他們現在的分離,是爲了今後能更長久的相守,所以他必須狠下心來杜絕一切危險禍害到她,他不會讓他們的感情再重蹈覆轍。
說到蘇東寧,他高考完之後,就給晴柔打了電話,他說想去三亞旅行,晴柔二話沒說,將自己不多的存款給了他,讓他好好玩。
這事兒被池未煊知道了,還狠狠地教育了她一頓,說他是蘇東寧的姐夫,小舅子要出去玩,怎麼能那麼寒滲,於是他往他卡里打了十萬,讓他好好玩,不要顧慮錢。
所以晴柔還沒有回國,蘇東寧就出去玩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說來說去,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還是想讓我走。未煊,我在海城生活了這麼多年,我的親人朋友都在這裡,我不想去英國,那裡人生地不熟,我跟媽媽……”晴柔頓了頓,“你上次瞞着我們做親子鑑定,媽媽很不高興,我……”
“媽媽不會怪你的,她當時只是一時情急,柔柔,你別往心裡去,這事是我的錯。”池未煊連忙安撫她。
晴柔搖頭,“我不想去英國,更不想離開你。”
池未煊擔心過度強迫她,她會胡思亂想,只好打住,“好了,睡吧,我陪着你。”
“那你抱着我。”晴柔往病牀一側靠了靠,池未煊只好脫了鞋子躺在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晴柔在他懷裡尋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閉上眼睛,耳邊是他沉穩的心跳聲,他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暖暖的,她的心安定下來。
其實她要的不多,不要他抽出多少時間來陪她,只要能夠靠在他懷裡,哪怕有再大的逆境,她也有信心挺過去。
“柔柔,睡吧。”池未煊的大手在她頭髮裡穿插着,她的頭髮已經長長了,染的顏色也褪了不少,新長出來的頭髮青幽幽的,他眉頭一凝,突然道:“柔柔,以後別染頭髮了。”
晴柔懷孕後就特別容易困,以前擇席的毛病也沒有了,她昏昏沉沉時聽到池未煊似乎在說什麼,她輕輕“嗯”了一聲,就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池未煊摟着她一夜無眠,新的一天,將是新的開始,他與喬震威的戰爭,也逐漸白熱化。
………………
舒雅身上的兩顆子彈被取出來,打在大腿上那顆子彈是釘在骨頭上的,取子彈時費了很長時間,手術十分順利,早上五點鐘手術結束,被護士送回了病房。
手術結束時,池未煊過來看了一眼,正是那個時候,晴柔驚醒了,所以他沒有在病房裡久待,匆匆回到晴柔身邊去。
早上八點,舒雅身上的麻藥褪了,她清醒過來。身上的兩處傷痛得她死去活來,她手臂上插着管子,那冰冷的液體流進她身體裡,她渾身的血液都要凍住了。
她身體不能動,只能轉動着腦袋,她打量起病房來,病房是VIP套房,外面有小會客廳,也有小廚房跟衛生間,裝修得也不像病房,倒像是家一樣。如果不是耳邊的心電儀器正滴滴作響,她會以爲自己就是躺在家裡。
她在病房裡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趴在病牀邊守護她的男人身上。他的臉埋在了雙臂之間,還輕微地打着鼾聲。她輕輕抿脣,嘴角上揚起來。
未煊,你心裡果真有我,否則你不會因爲我受傷,而陪在我身邊。
她心裡滿足極了,原來只有當她遭遇危機時,他纔會真情流露,纔會承認他心裡是愛她的。她活動了一下沒有輸液的那隻手,緩緩向他的腦袋探去。
她還記得她意識模糊時,他抱着她縱身跳下二樓,風聲從耳邊呼呼刮過,她卻沒有感到害怕。只要他在身邊,縱使跳下去會粉身碎骨,她也不懼。
那麼危急的關頭,他都沒有拋下她,如果真如他所說他處處懷疑她不相信她,他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舒雅越想越甜蜜,她的手輕輕落在他的頭上。
她還記得池未煊不喜歡別人摸他的頭,因爲那句話男人頭女人胸,都不會讓人隨意觸碰的。而他們在一起時,每到激情高潮處,她就會忍不住將手插進他濃密的頭髮裡,然而每當那時,他就會將她的手拉下來。
都說男人的頭是他們的禁地,此刻,她卻想很想感受一下他硬硬的頭髮紮在她手心的微癢感覺,那會讓她覺得他們還是那麼的親密無間。
舒雅的手剛落在他頭上,然後那顆腦袋動了動,隨即甦醒。舒雅驚慌失措地縮回手,一顆心緊張得像揣了一隻小鹿,激烈的跳動起來,而此時心電儀器突然快速跳動起來。
顧遠兮懶腰伸了一半,聽到心電儀器上滴滴叫起來,他看了一眼,立即變了臉色,“怎麼回事?剛纔還好好的,難道是要死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急步向外面走去,舒雅剛纔沒看清楚顧遠兮的長相,還以爲是池未煊,她生怕被他看出來,她才連忙閉上眼睛裝睡,結果聽到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她氣得差點沒吐血。
看着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舒雅氣得臉色都白了,池未煊,他怎麼能這麼對她,她剛救了他一命,她還沒脫離危險,他居然就將她推給了不相干的人。
舒雅握緊拳頭,她恨得要命,他爲什麼要對她這麼絕情?
這一會兒功夫,顧遠兮去而復返,跟在他後面的還有舒雅的主治醫生。舒雅再度閉上眼睛裝睡,主治醫生檢查了她的傷口,“沒什麼問題,傷口恢復得很好。”
顧遠兮鬆了口氣,剛纔心電儀器亂叫,他給嚇了一跳,生怕自己守了一晚,把人給守死了,就不好向大哥交代了。
醫生走後,舒雅緩緩睜開眼睛,她十分虛弱道:“顧先生,未煊呢?”
顧遠兮走到牀邊,其實她救了大哥,他很感謝她,所以他纔會替大哥徹夜守着她。但是她的心思路人皆知,她救大哥,不過是想重新粘着大哥不放。
但是就算她的心思不單純,也改變不了她救了大哥的事實,所以他會代替大哥一直照顧到她出院。當然,男女有別,他還是會找護工的。
“舒小姐,謝謝你救了我大哥,不過我大哥很忙,恐怕沒時間照顧你,今後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全力幫你辦到。”
舒雅看着他冷冷一笑,“我要池未煊,你能辦到嗎?”
對顧遠兮來說,舒雅只是大哥口中的一個名字,她爲大哥做的那些事,在他看來,都別有居心。更何況,大哥從白果鎮趕回來發生的那場車禍,絕對與她脫不了干係。
還有,她利用李承昊,差點讓李承昊跟大哥絕裂,她以施恩之態,幾度讓大哥與嫂子的感情瀕臨危機,這樣的女人,城府如此之深,絕非乏乏之輩。他不相信十年前,她是爲了救大哥一家,才留在喬震威身邊。
“舒小姐,你也是受過教育的人,你應該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你不是希望我大哥幸福嗎?現在我大哥幸福了,你是不是該離他遠一點,不要妨礙到他的幸福?”顧遠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舒雅瞳孔微縮,“是,我希望他幸福,但是我相信,有我他纔會真正的幸福,因爲我們纔是這世上最合拍的情侶。”
顧遠兮搖頭,憐憫地看着她:“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大哥不會娶嫂子。現在,就算大哥對你還有感情,那也只是感激與愧疚之情,你們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了。”
“顧遠兮,你一直幫蘇晴柔說話,你該不是暗戀她吧?”舒雅突然道。
顧遠兮輕笑,一派光明磊落的樣子,“我大嫂那樣的女子,我相信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我當然也不會例外。舒小姐,你知道你真正輸給我大嫂的地方在哪裡嗎?”
舒雅沒說話,顧遠兮已經自問自答,“因爲她是真善良你是假善良!如果我大哥的幸福是你,我大嫂會毫不猶豫的成全。而你,打着成全我大哥幸福的旗號,卻一直做着與之相悖的事情,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成全,那麼我只能說我長見識了。”
舒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顧遠兮,你沒資格這樣說我,這十年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如果蘇晴柔也受過我這樣的苦,她也會一爭到底。”
“說到這裡,我有個疑問希望舒小姐能替我解答一下,你說十年前你是因爲大哥才被迫留在喬震威身邊,那麼當你有能力將小吉他安然無恙地送到大哥身邊時,你爲什麼沒有趁機逃走?”
舒雅猛地擡起頭看着顧遠兮,“顧遠兮,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舒小姐,你口口聲聲拿十年前的事來綁架大哥的愛情,你不覺得你太卑鄙了?我們暫且不說太遠的,就說最近發生的事,大哥與喬震威正式拉開戰爭,你依然留在喬震威身邊,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所謂的情?”顧遠兮字字如針,他見她無話可說,他才冷笑道:“大哥一直不拆穿你,不是因爲他笨他傻,他只是念在你當年救過他們的情份上,一再容忍你,你不要把這份容忍當作理所當然,不要逼大哥與你絕裂。”
舒雅看着顧遠兮,強將手下無弱兵,她果然小看了他。從他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替蘇晴柔說話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站在蘇晴柔身邊,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爲什麼池未煊身邊的人個個都這麼護着她?
“是麼?那我現在就要用我的救命之恩,牢牢將他綁在我身邊,坐實你給我的罪名。”舒雅說完,即使身體還很虛弱,她亦伸手去拔了輸液管,拔得太用力了,針頭扎進手背,鮮血長淌,她也不喊疼。
顧遠兮見狀嚇了一跳,看她手背上血珠一顆一顆滾了下來,他連忙按住她掙扎着想坐起來的身體,厲斥道:“舒雅,你不要命了!”
“不是你說我綁架了池未煊的愛情嗎?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舒雅用力推開她,她用力太猛,扯到了傷口,肩胛骨與大腿上的血立即浸紅了紗帶。
顧遠兮制止不了她這麼瘋狂的行爲,他連忙按了牀頭上的鈴,護士聞言連忙趕了過來,看到舒雅的病服已經被鮮血浸透,她大驚失色,“舒小姐,你別亂動,我給你包紮。”
護士重新回到護士站,拿了些消毒藥品與繃帶,急忙趕回病房。
顧遠兮想要制止舒雅瘋狂自虐,反被她抓傷,她大哭道:“我要見池未煊,我要見池未煊。”
她的情緒太激動,護士接近不了,最後連醫生都趕了過來,但是沒人敢接近她。顧遠兮看了看她的傷,再不進行包紮,恐怕她又要暈過去了,顧遠兮一思忖,還是不想去叫大哥過來,他將兩名保鏢叫進來,“你們倆去制住她,先包紮了再說。”
舒雅沒想到顧遠兮的態度這麼強硬,她眼見那兩名保鏢走到病牀邊,她突然拿起擱在托盤裡剪紗布的剪刀比在頸動脈處,威脅道:“顧遠兮,你要是不叫池未煊來,我就立即死在你面前,看你怎麼向他交待。”
顧遠兮從沒見識過舒雅的狠勁,他微眯起雙眸,“舒雅,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被人威脅,你若想死,沒人會攔着你。”
在場的醫生護士,聽到顧遠兮這句話,都驚呆了。
舒雅也愣了一下,剛要說話,門邊忽然響起一道清越的聲音,“怎麼回事?”
剛纔一團混亂時,已經有機靈的護士飛快跑去找池未煊了。那時池未煊正陪着晴柔睡覺,他最近一直淺眠,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驚醒過來。
聽到護士說舒雅要自殺,他急忙趕了過來,然後恰巧聽到顧遠兮那句話。
舒雅看見池未煊快步走進來,她沒有扔下剪刀,反而將剪刀往脖子裡刺了進去,她強忍着渾身尖銳的痛楚,哀悽道:“未煊,是不是我死了,你纔不會爲難,是不是我死了,你纔會記住我一輩子?如果是這樣,那我成全你。”
舒雅說着,將尖尖的頂端狠狠刺進皮膚裡,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池未煊驚得劈手奪了她手裡的剪刀,氣極之下,喝道:“胡鬧!醫生,快給她包紮。”
愣在原地的醫生護士連忙衝過來,池未煊要將舒雅交給他們,她卻死命地抱住他的腰不放,她不顧脖子上的傷,也不顧身上的傷,緊緊地抱住他,“未煊,你別走,你別扔下我。”
池未煊垂眸看她,她脖子上的傷在流血,肩胛骨上的傷也在流血,他沒有揮開她的手,任她將他抱住,“好,我不走,你聽話,讓醫生給你包紮。”
舒雅聽到他的話,這才放下心來,乖乖的讓醫生給她包紮。後來護士給她換大腿上的傷時,池未煊撇過頭去,舒雅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很不是滋味。
“池先生,病人的情緒有些激動,血壓很高,不要再刺激病人了,還有,病人之間似乎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她的抑鬱症有些嚴重,需要特別注意。”醫生給舒雅包紮完,這纔跟池未煊道。
池未煊眉心深深地蹙起,“抑鬱症?”
“是,病人想幹什麼,儘量依着她,這段時間也別去刺激她,否則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好,謝謝醫生。”池未煊看了一眼安安靜靜靠在他懷裡的舒雅,她居然得了抑鬱症。一時間他心裡五味雜陳,什麼滋味都有。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然後帶着護士出去了。顧遠兮看着一直粘在池未煊懷裡的舒雅,微微眯了眯眼睛,轉身出去了。
池未煊推開舒雅,舒雅不肯放手,他雙手落在她手背上,用力一拉,就拉開了她的手,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看着她,“舒雅,如果你自己都輕賤自己的性命,就不要指望別人會在乎。像今天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形,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舒雅心神一震,她看着池未煊,眼前一陣陣發暈,她強撐着問他,“未煊,你真的對我這麼絕情?”
池未煊無奈地看着她,“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但是舒雅,感激不是愛情,我無法用我下半生的幸福來感激你。我說過,我已經辜負了你,我不能再辜負另一個愛我的女人。”
“如果沒有她,你就會愛我對不對?”舒雅偏激道。
池未煊蹙起眉頭,“不會,如果沒有她,我的心也死了,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舒雅,放下我,重新開始,好嗎?”
舒雅搖頭,“未煊,你是我的命,我無法放棄。昨天在宴會上,我爲你擋槍的那一刻,我對自己說,如果我死了,我就解脫了,如果我沒死,我就是逆了天,也要跟你在一起,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放棄。”
“舒雅!”池未煊站起來,“爲什麼要這麼固執?”
“那你爲什麼不肯愛我?我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沒有十年前的分離,我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人,你明明愛的就是我,你娶蘇晴柔,也是因爲她長得像我,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承認?”舒雅的情緒也激動起來,她說話時牽動了傷口,她激烈的咳了起來。
池未煊看着她這樣無法袖手旁觀,他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喝點水吧。”
舒雅沒接杯子,她纖細的手纏上他的手,“未煊,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心裡只有我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娶她對不對?”
池未煊將杯子擱在一旁的牀頭櫃上,他掙開她的手,嚴肅地望着她,“舒雅,這句話我只說一遍,我不愛你!十年的時間,會改變一切,包括愛情,我已經愛上了別人,所以不要再輕賤自己。如果你還是我欣賞的那個舒雅,你拿得起也會放得下。”
舒雅跌落在被子上的手緊握成拳,她眼裡全是淚,她咬緊牙關,“未煊,爲什麼連句謊話也
不肯說?我只想你哄哄我。”
池未煊搖了搖頭,眼中盡是憐憫,“我認識的舒雅,驕傲得不需要任何人哄。再說,我不能哄你,哄你你會當真。”
“我也是個女人,還是一個歷經蒼桑的女人,未煊,你爲什麼對我這麼絕情,爲什麼就不能對我公平一點?”舒雅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進枕頭裡,她好恨,爲什麼她願意爲他付出生命,也換不來他一句甜言蜜語,爲什麼他要對她這麼狠?
池未煊臉上雖沒有表情,但是她的話卻像一把把尖刀刺進他心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他不能軟弱,對舒雅,他有再多的歉疚,也無法如她所希望的方式去報答她。所以他除了狠心斬斷她對他的情絲,再沒有別的辦法,“舒雅,你今日救我之情,他日若有機會,就是赴湯蹈火,我也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池未煊這句話是將他們最後的情分都斬斷了,舒雅閉上眼睛,她知道,要從池未煊下手,已然不可能。那麼現在,只能從蘇晴柔那裡下手,讓她死心離開。
舒雅迅速在心裡計量着,然後睜開眼睛,彷彿不甘心似的問道:“未煊,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回不去了。”池未煊堅定道。
舒雅閉上眼睛,任眼淚肆意橫流,然後她楚楚可憐道:“好,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纏着你了,我會試着忘記你,但是我愛你太深,不能馬上忘記你,所以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在我出院之前,你每天都來看看我,哪怕看一眼就走,只要你每天都來,我就心滿意足了。第二,如你剛纔所言,如果他日我有難,你一定要來救我,這樣就算我們兩清了。”
池未煊不疑有他,他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舒雅沒再說什麼,她閉上眼睛,終是抵不住暈眩,昏厥過去。
池未煊從病房裡走出來,顧遠兮倚在對面牆壁上正等着他,他看了一眼病房內,“大哥,舒小姐睡下了?”
池未煊大拇指跟食指捏着眉心,很是疲憊的樣子,他點了點頭,“睡了。”
“大哥,對自己都那麼狠的女人,並不容易對付,將她跟嫂子安排在同一家醫院,會不會出事?”顧遠兮始終還記得剛纔舒雅那樣狠決的眼神,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善茬。
池未煊看了他一眼,“遠兮,無論如何舒雅都救了我一命,別對她太過分了。”
“大哥,我……”顧遠兮想要分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自己要尋死,我攔也攔不住啊,就像那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我要攔得了啊。”
“你再扯,就扯遠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柔柔什麼時候收服你的?”池未煊笑道。
顧遠兮正色道:“大哥,我不是站在嫂子那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心向着誰,我就向着誰。說實話,我跟舒小姐只見過幾次面,我總覺得她並不像你說的那樣深明大義,肯爲別人犧牲。”
池未煊皺了皺眉頭,遠兮說的話他何嘗不明白,舒雅早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舒雅了。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與她撇清關係,她還是會誤打誤撞重新走進他的生活。
看來,只有等海城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跟晴柔去英國生活,到時遠離了舒雅,他們的生活纔會恢復平靜。
而只有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纔會讓舒雅的執念淡去。
“遠兮,我讓你去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池未煊轉移話題。
“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個病人本來就有腦中風的跡象,據說送到醫院前摔了一跤,已經腦溢血,醫生經過搶救,才救了下來。那個病人所用的藥物,確實是我們製藥公司生產的,藥品中也有些藥劑也確實有問題。”顧遠兮道。
“那這麼說,除了我們的藥物成分有問題,那個病人也有問題?”
“是,我將藥物交給了鑑定中心,裡面其中一種藥物成分比例較大,但是不足以造成病人腦癱。現在令人棘手的是有人拿藥物成分大作文章,我們公司的信譽與形象岌岌可危。”
池未煊揉了揉眉心,企業的形象與信譽是最關鍵的,現在因爲醫療風波事件,公司的股票每況愈下,公司這個月的業績也直線下滑,長此以往,公司遲早要關門大吉。
“遠兮,找人去調查一下那個老伯及他的親人,只有找出他們的弱點,才能對症下藥。”
“是,大哥,我馬上去。”顧遠兮走了幾步,又倒了回來,“大哥,還有一件事,昨晚的事情,我建議你還是跟嫂子說一下,至少不要給別人可趁之機。”顧遠兮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舒雅的病房,然後轉身走了。
池未煊想到晴柔死活不肯去英國,太陽穴就突突直跳。要再告訴她昨晚的兇險,她更不會走了。他沒有自信能夠護她周全,只有將她送走,讓她遠離風暴中心。
………………
喬震威回到別墅,他恨得不得了,眼見着那批貨打了水漂,他心疼得全身發顫。好在他沒有被緝毒隊人贓並獲,否則他就死定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那些毒販一旦順利逃脫,回頭一定會跟他算總賬,他這次損失慘重,接下來還會被人追殺。
不行,他不能讓那些毒販順利逃回去,他要想個辦法,讓他們有來無回。
翌日。
喬震威照常上班,剛踏進辦公室,秘書就來報,說有警察找他。他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他站起來,李承昊已經帶着四名警察闖了進來,李承昊手裡拿着逮捕令,“喬震威,你被捕了,從現在開始,你有權力說話,但是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爲呈堂證供,帶走。”
喬震威並沒有反抗,他任由那四名警察將他帶走。
拘留所,李承昊吊兒郎當地坐在桌子上面,無論他問什麼,喬震威都保持沉默,一句話不說。他惱怒得很,真想一槍打爆他的頭,這隻老狐狸,昨晚逃得真快。
直到今天,那幾名毒販都還跟警方僵持着,大隊長一邊跟毒販談判,一邊請求上級支援,只要逮着活的,就能指控喬震威了。
“喬震威,那批毒品是怎麼入關的?”
喬震威譏嘲地看着他,彷彿他問了句全天下最白癡的問題,李承昊冷冷一笑,“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有的是方法讓你開口。”
喬震威雙手抱胸,突然湊上去,“李承昊,就你這個被女人耍的團團轉的白癡,你是怎麼混上隊長的?該不是上了你那漂亮的上司?用牀上功夫換來的吧?”
李承昊氣得臉都紅了,握緊拳頭就要朝他揮去,拳頭揮了一半,他又停了下來,湊到他耳邊冷冷一笑,“你說得對,我至少還有那麼點能力,總比有些人妖想哪什麼都沒法的強。”
喬震威的臉立即變成青紫交加,他一拳頭揮向李承昊,李承昊快速拔槍抵着他的腦門,“喬震威,我告訴你,只要我們抓到活的,你就別想逃脫法律的自裁。”
喬震威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目光陰寒地看着他,卻不再說話,等着他的律師來保釋他。
………………
李承昊從喬震威那裡問不出任何東西,他氣得出了審訊室,剛好有名警察過來,“李隊,頭找你,聽說來了個美女,你有福了。”
李承昊皺了皺眉頭,他從來不跟女人搭檔。他轉身去了辦公室,他的頂頭上司是個美女,當然,你別看她弱柳拂風似的,打起架來絕對的兇狠。
李承昊很少服過什麼女人,但是對他的上司,卻是不敢有任何輕視。
他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威嚴的女聲,“進來。”
李承昊推門而入,一眼看到辦公桌前站着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她一頭金色大波浪長髮披散在肩上,酷黑的套裝嚴嚴實實的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體,李承昊看着她的背影,心裡就起了輕視的念頭。
顏若卿看着他皺眉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站起來,指了指那個金髮女人,“承昊,這是你的搭檔,接下來將與你一同跟進盛世酒店毒品交易案的隊友,認識一下吧。”
金髮女人風情萬種的拂了拂頭髮,她轉過身來,伸出纖纖玉手,“李隊,久仰大名,接下來的合作,請多指教。”
李承昊吃驚地看着她,“怎麼會是你?”
………………
晴柔早上醒來就沒有看到池未煊,她心裡有些失落,即使她說過不要他陪,但是當他真的陪不了她的時候,她心裡又難受。
她低下頭,撫着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振作起來,“兜兜,爸爸很忙,所以我們要自己照顧自己,不給他添亂,對不對?”
就在這時,她掌心忽然動了動,她渾身一顫,驚喜的低下頭去,“兜兜,是你在迴應我嗎?你再踢踢媽媽的掌心,好不好?”
然而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兜兜再動,剛纔那一瞬間,快得她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兜兜,你再踢一下媽媽嘛,好不好?”
懷孕三個多月了,這是她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孩子在她腹中成長,剛纔她踢她時,有一種強烈的幸福感漫過她的胸膛,這是每個做媽媽最幸福的時刻,因爲與孩子血脈相連。
她想將這種幸福與池未煊分享,她迫不及待的拿起電話,拔通了池未煊的手機,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晴柔心頭那股興奮勁兒,也隨着這永無休止的嘟嘟聲,給折騰得所剩無幾。
她放下手機,心裡想着,他肯定在忙,她說過不能打擾他的工作,還是晚上再打給他吧,反正他已經錯過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動。
晴柔想了想,她起身下牀,走到門邊,她拉開門,對阿平道:“阿平,我想去樓下超市買個日記本,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阿平有些爲難,晴柔看出他在爲難,她央求道:“不會走太遠,就在超市,拜託你了。”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阿平叫了另一名保鏢跟他一起陪着晴柔下樓,晴柔買了日記本回來,剛走進電梯,後面就傳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那人走進電梯,兩人一打照面,晴柔立即認出這個女人,就是在池未煊向她求婚時對她冷嘲熱諷的藍玫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