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城的眼底被寒氣浸溼,古井似的瞳孔裡面透着寒意和質問。
爾曼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促狹和窘迫,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於之萍竟然會讓人去拍這些照片。她應該早點做好這些準備的。
這些多怪不了別人,只能夠怪她太疏忽了。
“付允忙着畢業沒時間幫我照看帆帆,霍以言這段時間剛好在a市就幫我看一下。他馬上回b市去了。”爾曼耐着性子如實相告,她是覺得靳北城這個時候身體是最脆弱的,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去隨便忤了他的意思。
如實相告有的時候是最好的。
爾曼抿了一下嘴脣,看着靳北城的眸子裡面乾淨見底償。
“沒人照看帆帆,爲什麼當時不把他送到我身邊?”靳北城的話語變得更加冷了一些,爾曼知道事情一旦涉及到霍以言,就會變得複雜很多。靳北城最不待見的,就是霍以言了。
爾曼的臉色微微恍惚了一下:“我馬上會把帆帆送回費城的。”
“你沒有回到我的問題。”他看出她的刻意逃避。
爾曼皺眉:“所以你寧願相信你媽給你看的那些照片,也不願意相信我?”爾曼直接反駁了一句。
她一直覺得自己跟靳北城之間似乎從來都不存在信任一般。
信任這種東西是建立在愛意上面的,如果沒有愛意纔不會有信任。任何一段關係都是如此。
這一次,她還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對她的不信任。
“我最後說一次,無論霍以言是怎麼想的,我都不會跟他在一起,更加不用說讓帆帆留在他身邊,這些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爾曼的話語堅定,看着靳北城的眼眶有了溼意。
她盯着他看,有的時候她真的想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這個時候爾曼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前你不是說,讓我帶着帆帆走嗎?反正你也找不到我們了。現在怎麼又變態度了?靳北城,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爾曼的眉心皺緊了三分,她真的沒有辦法用自己的邏輯思維來解釋這件事情了。
雖然她知道當時靳北城說那句話肯定是氣話,但是她就是想要質問他。
靳北城沉默着,他不發一言的樣子真的每一次都能夠讓她心底幾乎想要抓狂。
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他不說話,她也不會說了。
爾曼凜冽了臉色,從地上撿起了那些照片,直接在靳北城的眼前撕掉了。
“最後一次。”她將照片碎片全部都扔進了廢紙簍裡面,臉色一點未變地離開了病房。
她再也不想跟靳北城談論到關於霍以言的問題了。
當她走出病房的時候,被站在門口的於之萍堵住了。
“陸爾曼。”於之萍似乎是瘦了也似乎是老了很多,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精緻美麗了。
爾曼站定,眸光冷靜:“你一副有話跟我說的樣子,到底要說什麼?”
她的心情不好,脾氣也顯得差了一些。
以前她在於之萍面前百般忍讓,她真的覺得夠了。
“你要多少錢,願意把帆帆給我們?”於之萍鎮定如斯地說出這句話,看上去非常認真。
爾曼的臉色原本是平穩如水的,但是忽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冷嗤了一聲:“你以爲演電視劇呢?你給我一筆錢,我把兒子賣給你?”
爾曼真的覺得於之萍有的時候只是厲害在一張嘴巴上面,她做的事情總是能夠讓她啼笑皆非。
“無論你怎麼否認,帆帆身上流着我們靳家的血。他要是回到靳家,我們能給他更好的生活,提供更好的教育。”於之萍高高在上的口吻還是一點都沒變。
爾曼也不生氣,權當做是在聽笑話。
“帆帆在我身邊也什麼都不缺。”爾曼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先在是晚上七點多,下午的時候她跟帆帆說好的晚上陪他一起吃飯的。
但是到了這個時間點霍以言也沒有打過來催她。爾曼心底略微對孩子有點愧疚。
有一點爾曼不能夠否認,霍以言在很多方面照顧孩子都比她照顧地要好很多。孩子在霍以言身邊總是特別地聽話。
她擡起頭來看向於之萍,眼底沒有任何的怯懦:“我還以爲,你想要給我一筆錢離開你兒子呢。怎麼,現在你不怕我糾纏你的兒子了?”
於之萍的眼底慌了一下:“你不是有霍家的兒子了嗎?霍家也是名門,像你這樣的女人難道不會抓住這種機會嫁入豪門?”
原來於之萍覺得她跟霍以言在一起了,所以不會再去打擾靳北城了。
爾曼也不羞不惱,只是冷冷扔給她一句話:“想要豪門,我自己就可以做我的豪門,不需要靠婚姻。”
說完,爾曼直接轉過身去離開了醫院走廊。
於之萍並不知道爾曼的生活現狀,之前她在費城的時候用奶奶留給她的那筆遺產做過一場小投資,後來投資順利,五年的時間她的存款也是很富足的了。於之萍試圖用錢來趕走她,在爾曼看來就是做夢。
醫院門口,爾曼一邊看時間一邊匆匆跑到門口準備去打車。
這個時間點帆帆肯定在餓肚子了。帆帆這傢伙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平時不僅吃飯挑食還不喜歡吃小零食。所以孩子等她肯定等的都餓了。
但是當爾曼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子停靠在門口。
車子旁邊站着男人修長的身影。霍以言單手抱着帆帆,一隻手抄兜,看上去很隨意,但是應該是站的挺久了。
因爲爾曼看帆帆的都有些發睏了,胖乎乎的小臉蛋搖搖晃晃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爾曼看着帆帆覺得心底一陣柔軟,她上前想要從霍以言的懷中將帆帆抱下來,但是帆帆卻是趴在霍以言的肩膀上面不肯動了,看上去實在很困很困。
爾曼伸手去拉帆帆,胖乎乎的小身體也不肯動,看上去趴地很舒服的樣子。
“快睡着了。”霍以言笑了一下,輕輕拍了一下帆帆的後背,“上車吧。”
爾曼頷首,雖然她不知道霍以言和帆帆爲什麼會出現在醫院門口,但是她還是決定先上車再說。
霍以言將帆帆放到了嬰兒椅上面,回到了駕駛座上,附過身去要幫爾曼繫上安全帶,爾曼頓了一下,扯過安全帶自己繫上了。
“我自己來。”
霍以言踩下了油門,車子平穩地前行。
“去吃蟹肉煲吧。帆帆唸叨了一個下午了。”霍以言隨口說道,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恩。難得帆帆不挑食有想要吃的東西。”爾曼抿脣笑了一下。
“五年前我們在a市也去吃過一次蟹肉煲,那一次靳北城跟去了,最後我們沒吃成。”霍以言說起往事總好像是特別雲淡風輕很輕鬆的樣子,“今天就去吃沒吃成那家吧。”
他的話語很對,但是爾曼卻是稍微愣了一下,之後開口:“霍教授,你真的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我時間很多,夠我浪費的。”霍以言完全不屬於那種吃一塹長一智的類型,比如在追求陸爾曼這件事情上。
這樣的回答讓爾曼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年紀也不小了。”
“比靳北城年輕一些。”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強,表現在各種方面。
爾曼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個男人每一次提到對方都是恨不得爭上風。
“你家人不催你嗎?”爾曼問了一句。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霍以言的眼睛直視着前方,餘光瞥了一眼爾曼。
爾曼沒有回答,坐在那裡攪動了一下手指。
“你看,你不願意嫁給我,家裡人催我也沒用。”霍以言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明顯。
爾曼的心底卻是有些心疼。
“我沒什麼好的。長得一般,身材一般,身家也不算清白,腿還是瘸的。”爾曼並不是自嘲,只是在陳述事實,“還帶這個孩子。”
“我很喜歡帆帆。”霍以言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帆帆也喜歡我。”
“別鬧了......”爾曼扯了一下嘴角,用笑來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和促狹。
狹小的空間內,氣氛很僵持。
“如果是靳北城說這些話,你就不會覺得是鬧了。”霍以言話語認真。
爾曼沒有說話,不否認也不肯定。因爲她自己心底也很亂。
晚飯結束,帆帆吃了很多,霍以言將他們送回酒店之後沒有上去,爾曼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麼不上去?”
“我該回b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