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認這是我的孩子了?”靳北城是一個非常會抓重點的男人,一下子就抓住了爾曼話裡面最重要的一點。
爾曼咬了咬牙,她對靳北城始終都是諱莫如深的:“我沒說過。”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現在就帶着孩子逃出他的視線,但是她不能,孩子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不能夠隨意離開。
“如果帆帆不是我的兒子,你爲什麼這麼害怕我會把他帶走?”靳北城反問了一句,讓爾曼的神色恍惚難看。
“靳北城,別在這裡跟我玩文字遊戲了好嗎?我沒你那麼聰明,也請你放過我。”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帆帆的話,爾曼肯定會瀟灑地應對自如,無論他怎麼對她,她只用當做是遇到一個陌生人就好了。
事情涉及到了孩子,她就做不到了償。
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寶貝,她絕對不允許眼前這個男人傷害帆帆一分一毫。從骨子裡,爾曼還是覺得靳北城會傷害她。
“當初是你纏着我讓我愛你,五年前你說走就走,我現在,是來討債的。”靳北城話落,稍微靠近了一點爾曼,話語隱忍堅定。
靳北城的第一句話讓爾曼的耳根有些滾燙,當初她剛剛嫁給靳北城的時候,無法忍受他每日都不回家,在有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她就抱緊他低聲在他背後呢喃:“北城,試着愛我好不好?或許……我沒你想的那麼差。”
那些話裡面含着的卑微讓爾曼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底難受。也許是當初自己年紀太輕了,覺得自己擁有着靳北城就好像是擁有了一切一樣。
沒有自己的生活,以爲生活就是靳北城。
靳北城趁機又貼近了一點爾曼,附下身去在她的耳邊低語,話語溼潤,氣息撲打在爾曼的耳根處,讓她渾身的細胞都瑟縮了起來。
“現在,換你試着愛我,好不好?”靳北城幾乎是已經快要貼在爾曼的脖頸上面了,她甚至都不敢喘氣,“讓我照顧你和孩子。或許,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差。”
靳北城從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差勁的,但是他現在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之前對陸爾曼所做的全部都是揮霍。
爾曼咬脣,齒頰間一陣冰冷,她冷嗤:“如果你當初哪怕有一秒鐘把我當成是你的妻子,現在就不用說這些話了。”
爾曼心如磐石,她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是什麼。絕對不會是靳北城。
說完她要離開,但是靳北城卻是緊緊抓住她纖細的腰肢,她好像比起在紐約的時候又瘦了。
“這裡是醫院。”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提醒他。
“那不如去我家?”男人調侃的樣子很好看,但是爾曼卻無心去看。他這一副無賴樣子,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了?”爾曼幾乎從來沒有對靳北城說過重話,即使是五年後重逢也沒有。她一向都畏他。
“臉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和兒子。”靳北城眸光深沉,堅定如許。
爾曼的心底顫了一下,一時間語塞地不知道反駁什麼的時候,靳北城的手機忽然響了,被掃興的男人很不悅,沉眸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當看到是於之萍打來的時候,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媽。”
爾曼別開了眼神,盡力不去看靳北城,但是餘光還是不可避免地會瞥見他此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眸色裡面袒露出來的東西一覽無餘。
“我馬上過去。”那頭的於之萍似乎是說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靳北城收了線之後擡頭看向了爾曼。
“家裡有點事,我先回去。”
“回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爾曼巴不得他趕緊走,還想着等她離開之後就幫帆帆轉院。
靳北城聞言也沒有不悅之色,而是湊近了一點爾曼,忽然在她的脣角用自己的薄脣碰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這個男人很懂得張弛有度。
當爾曼臉上已經有惱色的時候,靳北城已經轉過身去闊步離開了。
她伸手連忙擦了一下嘴角的吻痕,那幾乎感覺不到的觸感讓爾曼的臉瞬間有些滾燙。她咬牙,拿出紙巾在嘴角擦了又擦,好像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陸小姐。”在爾曼擦嘴巴的時候,不遠處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爾曼條件反射地擡起了頭,當看到是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中拿着病歷本的葉筱的時候,眸色變得牴觸了一些。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醫生上班是可以穿高跟鞋的。葉小姐難不成在手術檯上也是穿着高跟鞋站五六個小時的?”
葉筱是附院的醫生,這一點爾曼離開a市之前就知曉。
葉筱倒是不在意,被陸爾曼說幾句也不痛不癢的。只是她沒想到陸爾曼竟然會主動說她。
“我想穿什麼上班就什麼上班。等陸小姐什麼時候成了我的病人的時候,再去投訴我吧。哦對了,我跟北城在一起的時候,我喜歡穿純棉睡衣,但是北城喜歡我穿黑色吊帶的睡裙,說我穿那樣子的衣服特別顯身材,他看着就想要我。”
坦誠的話語,葉筱在爾曼的臉上如期地看到了僵持。
葉筱話裡的含義明顯,她跟靳北城這五年來,關係匪淺。
爾曼一直都以爲葉筱跟靳北城應該還只是停留在未婚夫妻的階段,因爲雖然她厭惡靳北城,但是總覺得他不是一個隨便來一個女人就會碰的人。
但是轉念一想,五年的時間,讓一個男人守身如玉似乎也太難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認,靳北城對女人來說有致命的魅力和吸引力。
葉筱看到爾曼陷入了沉思,好看的脣角不禁勾了起來:“北城還跟我說了,以前跟你做的時候,你呆地像跟木頭一樣,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我比較放得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爾曼只覺得心口一窒,原本她對於葉筱這樣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她是不會信的,頂多只是覺得心底不舒服罷了。但是當葉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卻有些怔住。
以前她跟靳北城就只有過一次親密,是在靳北城盛怒的那個晚上。那是她第一次經歷,疼的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是僵透了。
事後靳北城跟她說過一句話:“你吸引不了我。”他的言外之意她當然聽得懂,是說她身體僵硬放不開。
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當事人親口說的話,葉筱怎麼會知道她的表現?
爾曼面如死灰,葉筱挑眉:“我剛纔路過的時候看到北城在跟你說話,態度挺親暱的。但是我奉勸你一句,這五年出現在北城身邊的女人也不在少數,男人嘛,就是圖個新鮮感,他現在對你,也只不過是新鮮感。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你讓他嘗一次鮮之後他立馬就會扔了你。況且你在那方面又根本滿足不了他。”
葉筱的口吻就像是一個正室,因爲她現在已經是靳家的未婚妻了。
“當初他對蘇顏已經算是長情的了,哪怕只是愧疚她也在他身邊留了這麼多年。但是你看看蘇顏現在落得的田地?她現在根本沒有資格跟我搶北城。你知道爲什麼嗎?”葉筱眼底是勢在必得的驕傲。
爾曼不想理會她,她剛想從葉筱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身後的女人依舊不依不饒:“因爲我們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敲擊在爾曼的心底,讓她渾身一凜。
她沒有說話,徑直走向了走廊的另一頭。
她不敢進帆帆的病房,她擔心被葉筱看到她進了兒科的病房之後會懷疑她有兒子,所以只能夠離開了走廊,製造出自己剛纔是走過來的假象。
葉筱也沒有多在意,得意地離開了。
“皮蛋瘦肉粥,蒸南瓜,蛋黃果蔬泥,再加一份菠菜甜蛋湯。”靳北城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隨口對身邊的馮知開口。
馮知拿着手機一一記下來,覺得奇了怪了,今天靳法改口味了?
“靳法,你牙口不好嗎?”馮知看了一眼這個菜單,忍不住問了出來,因爲這個菜單怎麼看都是非常清淡的,而且很容易咀嚼的。
更重要的是,靳北城一向都是跟公司普通員工一樣,沒有應酬的話每天一日兩餐會在公司的一樓食堂裡面解決,今天破天荒地竟然要他幫忙點晚餐。
“你再多問一句,我不介意幫你去牙科診所買下全套烤瓷牙給你安上去。”靳北城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都會讓馮知忍俊不禁。
“不敢不敢。”馮知探過頭去看了一眼靳北城的電腦屏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噗!《5-8歲兒童愛吃的81道營養餐》,靳法,你育兒呢?”
馮知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他什麼時候喜歡看起這些東西來了?但是轉念一想,不對,他記起來了,陸爾曼前陣子帶着她的那個兒子帆帆回來了。看來靳法點這些餐是爲了那個孩子。
靳北城無視他的話,而是厲聲開口:“給你一個小時,買回來的時候必須保溫。”
“是。”馮知強忍着笑意走了出去,準備去給靳大少爺跑腿了,或者換句話說,是在給那位靳小少爺跑腿。下午六點,靳北城帶着買來的晚餐來附院看孩子的時候,卻發現病房裡面只有孩子一個人。
那個女人,又跑到哪裡去了?
“爸爸!”帆帆見到靳北城的時候格外地熱情,笑臉眯眯的特別可愛。
靳北城走進,臉上掛着笑,或許還真的有父子連心的這種說法,當他看着這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的時候,心情就特別好。
“還沒吃飯吧?”靳北城將保溫盒打開,帆帆聞了一下之後連忙點頭。
“恩!媽咪說帶我出去吃。”帆帆湊近了保溫盒,“爸爸我可以吃嗎?”
靳北城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細軟的頭髮,輕笑:“吃吧。媽媽呢?”
“不知道,媽咪讓我在這裡等她,她收拾了好久的東西哦,說要帶帆帆去其他醫院。”孩子不懂什麼叫做轉院,一邊喝着粥一邊開心地跟靳北城說道。
帆帆這兩天真的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在他五歲的人生當中,第一次可以跟爸爸媽媽呆在一起。雖然媽咪好像並不是很喜歡爸爸,但是他喜歡呀!
“帆帆。媽咪辦好出院手續了,我們趕緊走吧。”爾曼走進來的時候有些急切,現在是吃飯的點,她有點擔心靳北城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事實證明,她想的完全是對的。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靳北城坐在帆帆的身邊,而那個小傢伙則在大口大口喝着粥吃着南瓜和甘薯。帆帆滿嘴巴都沾滿了南瓜,沾了整整一圈,看到爾曼回來的時候還不忘記跟爾曼彙報:“媽咪,爸爸給我帶來了很好吃的晚飯哦。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啊?”
爾曼此時的眸色是難看的,當她對視上此時靳北城轉過來的雙眸的時候,心底沒來由地一陣厭惡。
不知道爲什麼她腦中條件反射一般地想起來了下午葉筱跟她說的那些話,那些話的畫面感太強,以至於爾曼閒雜一看到靳北城,就能夠想象他跟葉筱在一起的畫面。
她臉上嫌惡噁心的表情一覽無餘,靳北城以爲她是排斥他來看孩子,於是起身:“孩子現在適合吃清淡的食物,你下午給他吃了煎包不利於他病情的恢復。”
帆帆還真的是什麼都跟他說。
爾曼眸光裡藏着厲色:“你學過醫還是我學過?你養過孩子還是我養過?我給我兒子吃什麼不用你管。”
說完她上前,直接將帆帆正在吃着的粥一下子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帆帆一勺子下去舀了一個空,大眼睛瞬間有些通紅,小嘴巴撇了撇但是強忍着哭意。
爾曼從帆帆很小開始就對他一直都是蠻嚴厲的,所以帆帆有些害怕她。孩子很懂事,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哭,但是眼眶卻是紅紅的,看的惹人心疼。
“你在幹什麼?”靳北城被她這個舉動略微愣了一下,原本溫和的臉色也稍微變得難看了一些。但是不至於有怒意。
爾曼咬牙,她知道自己不能夠相信葉筱那樣的女人的一面之詞,但是她不認爲葉筱會隨便猜測到她跟他在一起親密時候的反應。如果不是他跟別的女人提起跟她在一起的感受的話,別人怎麼會知道?
無風不起浪。
爾曼的眼底浸潤着溼意,眸光氤氳地盯着靳北城。
“我兒子不吃陌生人買的東西,也不用陌生人給的玩具。靳先生收起你的泛濫的愛心,有時間不如去安撫一下你身邊的女人吧。別讓她像一隻瘋狗一樣咬着我不放了。”
爾曼的話語很不中聽,任憑任何一個女人,當得知,自己最最隱私的事情被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當做談資告訴別的女人的時候,肯定都會難過。
現在他跟靳北城之間,還不止止是這一件事情。
“葉筱?”他擰眉毛,唯一想到咬着她不放的女人,也只有葉筱了,“那件事情傅其深已經在國內着手準備了,我會幫你解決。”
他會錯了意思,並不知道爾曼指的是葉筱下午來找他的事情。還以爲讓她焦頭爛額的,是葉筱爺爺的案子。爾曼也不想跟他多說,解釋多了好像她很在乎他似的。
“帆帆我們走。”爾曼上前附過身去要去抱起孩子,但是孩子卻坐在那裡委屈地低着頭,一擡頭滿臉的眼淚。
“媽咪,我想喝爸爸帶來的粥。”孩子心心念念着剛纔那碗粥,沒想到還哭了。
今天的晚飯的確是拖得有點晚了,孩子又恰好喜歡那份粥,所以才餓的哭了。
爾曼沒有辦法,一時間有些無措,只能夠先走到一旁拿過收拾好的行李再來抱孩子。
所有的行李都被收了進去,唯獨扔下了靳北城給孩子買的玩具。
她剛纔說了,陌生人的玩具她的孩子不要。靳北城的眉間掃過一絲不悅。
“轉院會耽誤病情,不能轉。”靳北城頭一次在孩子面前對爾曼用這麼嚴厲的口吻說話,口氣就像是在訓斥一個小孩一樣。
爾曼比他小六歲,在他的眼裡她的確還像個孩子。
一個孩子照顧着另一個孩子,他怎麼能夠放心?
爾曼冷嗤:“靳先生這麼喜歡多管閒事的話,我推薦你去一個地方:a市警局公告欄前面,那裡有很多閒事都需要像你這樣的閒人去管。沒準警局到時候還給你頒發一個樂於助人獎。”
爾曼嘲諷的口氣溢於言表,她附身一邊安慰孩子一邊想要抱起他:“寶貝乖,跟媽媽走。媽咪再給你去買皮蛋瘦肉粥。”
“不要,爸爸的好喝。”男孩子一貫都是比較偏向於喜歡爸爸的,帆帆在見到靳北城第一眼之後就瞬間被爸爸偉岸的形象給折服了。
爾曼有些急眼了,她咬牙,眼底是無奈。
她總不能夠拿孩子怎麼樣。
靳北城附過身去從被單上面抱起了孩子,親了一下孩子哭過的有些通紅的額頭:“爸爸再給你買,好不好?”
“恩!”帆帆的哭聲戛然而止,一下子就不哭了,“媽媽也一起吃。”
爾曼別開了臉龐,不想沾染一點靳北城的目光。如果不是因爲孩子,她肯定已經負氣離開了。
靳北城放下孩子,起身出去買粥。
半個小時後,靳北城回來,和預料之中一樣,她沒有再動轉院的念頭。孩子的病情耽誤不得,短時間內想要轉院的話也只能夠是在a市的醫院裡面。只要在a市,靳北城想要在這些醫院裡面找到孩子簡直易如反掌。
靳北城帶着粥回來,買了兩份,爾曼卻是看都不看一樣就起身出了病房。既然不轉院,她得重新去護士站跟護士說一下。
“什麼?你忽然又跟我說不出院了?你是在開玩笑嗎?”年輕的女護士給了爾曼一記白眼,因爲嫌手續麻煩,所以心底不痛快得很。
爾曼沒怎麼在意:“恩,麻煩了。”
“是很麻煩啊。下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請您思考清楚再說。”護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遇到爾曼這樣的事情,覺得真是麻煩透了,於是低聲嘀咕,“遇到這種沒腦子的病人家屬,算我倒黴。”
這句話爾曼聽到了耳中,但是她並不是很在意。她這個人一貫秉持的態度都是,別人怎麼說她不要緊,只要不傷害到她的人身,她都無所謂。
像這樣的耳旁風,聽聽就過去了。但是身後走過來的男人卻並不這麼想。
“醫院給你們工資不是讓你們來評價患者家屬有沒有腦子的。如果我兒子在轉院途中出現了問題,你來負責?”
靳北城的聲音清明,但是卻自帶着一股魄力,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護士擡頭,震驚了一下,這個男人好像有點眼熟……爾曼回過頭,目光落在靳北城身上的時候有些無語,他跟出來幹什麼?
護士抿脣,她忽然想起來了,這個男人不是靳氏集團的總裁嗎?那個607病房的小孩是他兒子?
沒聽說過他已經結婚了呀。
爾曼轉身就離開,靳北城闊步跟了上去,爾曼忽然停下了腳步,身後的男人沒有預料到她會忽然停下來,一時間沒有收住,爲了防止自己摔倒,他只能夠伸手攬住了爾曼的腰肢。
爾曼嫌惡的推了一下他:“帆帆不是你的兒子,請你以後不要在人前胡說。”
“可以。”靳北城爽快地答應了,讓爾曼有些微愣,“我可以在人前叫你老婆。”
爾曼瞪了他一眼,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
晚上八點多,帆帆開始打哈欠了,爾曼給他講着睡前故事,小傢伙很快就睡着了,這個孩子就連睡着的樣子都跟靳北城很像。
“你可以回去了。”爾曼合上了手中的童話書,放到了一旁,連頭都沒有擡。
靳北城一手抄兜,一手擡起來看了一眼腕錶:“時間差不多了。但是我不想回去了。”
爾曼這纔有些微慍地擡起頭來看他,就連眉心都是擰着的:“帆帆睡着了,我也該睡了。像靳先生這樣的人物,這個時間點不應該擁着溫香軟玉纏綿了嗎?”
爾曼像是提醒他一般,只想要他快點走。
“溫香軟玉?”靳北城嘴角噙着一抹笑,很輕。
他走近了一點爾曼,站在爾曼的身後在她來不及起身反抗的時候已經將臉靠近到她的脖頸處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故意地一般開口:“你就挺香的。”
爾曼咬牙,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靳北城。
她想着,會不會是這五年因爲葉筱的存在,才讓他變得那麼會說情話?
他跟葉筱晚上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說着這些同樣的話?還是可能,更加坦誠開放?
只要一想到葉筱跟她說的話,腦中就好像是放映電影一樣,一句句話都變成了真實的畫面,讓她覺得更加厭惡了。
爾曼倏地起身,站定在靳北城的面前,眼底微微朦上了一層水霧:“放尊重點,我們早就離婚了。”
這句話在靳北城面前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他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前。
爾曼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背心式樣的短袖,因爲天氣炎熱,她就穿的稍微少了一點。出門會披一件外套。在室內她也沒有特別注意。
“我記得,也挺軟的。”
靳北城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前,爾曼一瞬間想到了他在說什麼,連忙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上半身。
“靳北城你是不是有病?!”爾曼真的沒想到他會這麼調侃她。
她跟他只有過一次親密,他剛纔說,還記得……
爾曼心底閃過一絲的促狹,但是轉眼她就凜了臉色。
“是你自己說的,溫香,軟玉。”靳北城似乎心情很好,略微上前了一些,附身一把將爾曼從地上抱了起來。
爾曼猝不及防的時候低聲叫了一聲,睡得正香甜的孩子動了一下小身體,爾曼才略微捂了一下嘴巴。
“如果你想吵醒孩子,可以繼續叫。”
靳北城闊步將她抱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607是vip病房,爾曼想着給孩子一個好一點的住院環境,不讓孩子這麼排斥打針,所以選了vip。
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卻被靳北城用上了。
他將爾曼放到了沙發上,附身過去吻上了她的紅脣,爾曼不敢發出聲音,但是卻用手用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際,爾曼是使出了渾身上下的力氣,靳北城突然感覺到腰間傳來一陣刺痛,驀地皺緊了眉心。
爾曼趁着這個時候想要推開他,但是手腕卻被靳北城一把擒住。
“你真下的了手。”靳北城皺眉苦笑。
“對你有什麼下不了手的?”爾曼晦澀開口,眸光氤氳。
靳北城沒有起身,反倒是在爾曼的脣畔又輕輕落下了一個吻:“等孩子出院了,搬回來住吧。”
爾曼不想理會他的話,搬回去住?搬到哪去?
她直接趁着靳北城出神的時候鑽了空子鑽了出去。她站定在那裡的時候頭髮有些凌亂:“出去。”
她指着門口,像是趕一個陌生人一般。
靳北城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他放低了姿態,她不領情。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爾曼一眼,轉身離開了。
來日,方長。
第二天早上爾曼要去警隊報道,開始正式實習上班了。但是孩子在醫院裡面沒有看管照顧。
她之前在a市的朋友也只有付允一個人,所以她提前一天晚上聯繫了付允,讓她幫忙來看一下帆帆。
付允研究生還沒畢業,今天是週六,剛好可以過來。
這五年她跟爾曼也沒有斷了聯繫,曾經飛去過費城。但是付允跟意知特別不對頭,付允覺得意知太死板,整天就知道死讀書。而意知又覺得付允太浪,性格太潑辣。所以去了一次費城之後付允再也不想去了。
她聽說爾曼回國了,連忙高興地跑過來了。
當初爾曼跟靳北城的事情她瞭解的不是很多,因爲當時她不在a市實習,沒有辦法知道。後來聽說之後,她老是把“靳北城不是人”掛在嘴邊。
有了付允來看着孩子,爾曼就放心了一些,一大早就去了刑警隊。
刑警隊是在市中心,離附院不算遠,但是路上卻有些堵車,所以她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在上班了。
她直接去了警隊隊長的辦公室。
敲了一下門,裡面一箇中年男子擡了頭。
“您好,我是陸爾曼。”爾曼走了進去,淺淺笑了一下看着隊長。
隊長連忙起身:“您好您好,陸醫生,歡迎加入刑警隊。我聽說了不少您在費城警局幫忙破的案子,真的是年輕有爲啊。”
爾曼也沒說什麼,笑意也挺淺。她覺得在有些事情上面,不需要謙虛,比如工作。
“今天有什麼案子嗎?”爾曼直接開始了工作狀態,已經在賓大的時候,同學給她起了一個外號叫做“學習機器”,後來跟警隊有合作之後,警隊的同事又叫她“工作機器”。一般來說最能夠讓她很快忘掉身邊事的,除了工作學習也沒什麼了。
隊長很滿意她這樣的態度,笑着對她開口:“有有,我先帶你去一下解剖室看看吧。”
“恩。”爾曼跟着隊長出門去了解剖室,警隊裡面的同事看到她的時候都稍微注意了一下,都在八卦是什麼樣的新人竟然讓隊長親自帶她去看。
一上午的時間爾曼都消耗在瞭解剖室內,一出來她就覺得肚子餓了,連忙去找東西吃了起來。
一個好奇的男同事忍不住問她:“你剛剛解剖完屍體,怎麼出來就吃東西了?不覺得噁心嗎?”
而且她吃的還是熱狗三明治。
爾曼淡淡迴應,沒有什麼笑意:“如果這點就吃不下飯了的話,那也不用做法醫了。”
這句話是之前在s大唸書的時候霍以言告訴她的。
這段時間霍以言一直都在b市,他似乎很忙,兩人之間也沒怎麼聯繫。但是爾曼倒是很想見他,她想要把戒指還給他。
“誰是陸爾曼?”警隊門外傳來了快遞員大叔的聲音,爾曼愣了一下之後轉過頭去看向了門外。
“我是。”爾曼出門,看到快遞員大叔手裡面有一份快遞,應該是一個盒子。
“你的快遞,簽收一下。”快遞員大叔低把盒子和一支筆遞到了爾曼的手中。
爾曼略微蹙了一下眉心,她只告訴了付允要來警隊上班,怎麼會有人知道她在警隊?還寄了東西過來?
疑惑之下她還是簽收了。
“第一天上班就有人送禮物過來啊。是不是暗戀你的男生啊。”其中一個女刑警笑嘻嘻地靠近爾曼,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快遞盒上面寄件人的姓名,但是上面什麼都沒有寫。
爾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用小刀拆開了快遞盒。盒子包裝地很仔細認真,不大,她猜不出是什麼,打開盒子之後,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抱着盒子起身跑出了刑警隊的門。幾個同事看的奇怪,這個新來的女法醫怎麼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爾曼去追趕快遞大叔,快遞大叔騎的是小電驢,因此速度沒有很快,爾曼跑了十幾步路快遞大叔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喊他了。他轉過頭去的時候,看到了爾曼。
“小姑娘,你追着我跑幹嘛啊?”快遞大叔停下了車子,覺得爾曼有點奇怪。
爾曼氣喘吁吁地追上去,神色焦急慌張:“大叔,你知道寄件人是誰嗎?很重要。”
大叔皺眉:“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你得去快遞公司查纔有可能知道。但是也不一定能夠查得到。”
爾曼的眉心又擰緊了三分:“好,謝謝。”
快遞大叔離開之後,她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纔回刑警隊。
這個時間點是警隊午休的時間,爾曼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又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裡面,是厚厚的一沓照片。爾曼第一次打開的時候只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第一章照片,照片上,是爾曼的媽媽躺在血泊中的樣子,照片的像素不高,但是那個時候的相機都不怎麼好,但是爾曼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照片上面是自己的媽媽,而且那一灘血觸目驚心。
她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顫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鎮定了些許,她咬緊了下脣,脣間很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始翻開下面的照片。
接下來的照片則是更加近距離的爾曼媽媽的近照,無一例外都是死亡當天的照片。
死去的人很多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爾曼看着相片裡面媽媽熟悉的臉龐,一時間沒有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開始低聲抽噎起來。
到底會是誰,當初拍了這些照片又留到了現在?而且,還選在了她上班的第一天寄到她工作的地方。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安心工作。
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藏在暗處的人,總是佔着優勢的,能夠讓人恐慌。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緊縮了起來,汗毛也立起來了。到底是誰。
爾曼咬緊下脣,從未有過的害怕。
她再將照片往下翻的時候,看到照片上面就是她跟她媽媽了,這些照片無一例外都是站在很遠的地方偷偷地拍的。
照片上的小爾曼當時才幾個月大,爲什麼會有人去拍這些東西?
“陸醫生,有案子了。”一個刑警叫了她一聲,爾曼的手抖了一下,幾十張照片悉數掉在了地上,她連忙俯下身子去撿。
她附下身去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問心無愧,不能害怕。
傍晚下班的時候,刑警隊卻忽然接到了一個新任務,爾曼開始跟警隊裡面其他的法醫一起加班了。
等加班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爾曼拿着包走出警局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一天終於結束了,如果沒有中午那個小插曲的話,這一天就很完美了。
爾曼低頭看了一眼腕錶,這個時間點帆帆應該已經睡着了。
中午的時候付允給她發過一條短信,說帆帆吃了挺多飯,高燒也終於稍微退下去一點了。
但是到現在付允也沒有聯繫她,難道是付允也睡着了?
爾曼覺得奇怪,但是也沒多想,反正也沒上就要見到帆帆了。
這麼想着,爾曼就去路口打車,來了一輛出租車,爾曼沒多想就上去了,一上車之後爾曼就有些困,於是就靠在了車窗上面,打了一個哈欠。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那裡坐了大概半個小時,覺得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是還是沒有到。
爾曼開始覺得有些奇怪,於是看了一眼司機,這個時候,她發現司機也正透過後視鏡在看她。
爾曼被這樣的眼神給嚇到了,她連忙開口問了一句:“師傅,我要下車,先去上個廁所。我忍不住了。”
她不敢打草驚蛇。這個時候其實她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了,因爲去s大附屬醫院走的根本就不是這條路,這個司機完全就是在朝着附院的反方向走。
她只能夠找藉口說自己想要上廁所。
“忍着點吧,馬上就要到了。”司機是個中年大漢,看上去有些不耐煩。爾曼的心底顫抖了一下,臉色都變得慌張了。
她拿出手機,放在下面趁着司機看不到她拿手機的時候發了一條短信給付允:付允,如果半小時後我沒有打給你,記得馬上報警!
她咬牙,準備等到司機等紅燈的時候打開車門跳下去。
兩分鐘後,司機將車子停在了白線內,這裡有一個六十秒的紅燈。爾曼抓住這個機會立刻去抓車把手,但是車門卻是被司機鎖住的。
她打開車門的動靜驚動了司機,下一秒司機瞪了她一眼:“臭娘們,想逃跑?!”
司機一個油門踩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紅燈,車子飛快地駛了出去。
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趁着司機在開車的時候慌忙從包中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匕首,用匕首柄用力地去敲擊車窗。
司機被嚇得不輕,爾曼這個時候意識到司機也是膽小的人,於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上的匕首低到了司機的脖子上。
“停車。”
---題外話---週五有大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