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交陣地如何勾心鬥角精彩激烈,卻始終代替不了血與火的正面較量。
海軍忙於佈雷,南方搶時間登陸的同時,改造一新的安奉鐵路線見證了一場與時間的爭奪戰。所有民用列車都勒令暫停運行,如果能從天上往下看,會發現兩條並行的鐵軌上裝滿士兵、坦克、汽油、大炮和彈藥的軍列正以十分鐘的間隔來回狂奔。
時間、時間還是時間!
衝突爆發,登陸臺灣,日本聯合艦隊出動......任何軍事行動的第一要素就是和時間競賽!五年前,強大的德意志帝國佔據先手,憑藉其強大的鐵路網短時間內向邊境投送數百萬大軍,短短時間就打敗比利時進入法國境內,並在隨後四年頑強的將戰火一直放在敵人境內。雖然最終因爲實力、疾病和糧食等原因失敗,但其軍隊短時間的爆發能力讓那些自喻世界強軍的國家黯然失色。所以對國防軍來說,短時間內能動員起多少軍事力量是這場戰爭的關鍵。雖然鐵路網比不了歐戰,但得益於歐戰纔剛剛結束,很多原本應該復原的很多老兵還沒有離開的機會,短短几天內安東城就集結起了數個師的兵力。
劉明詔坐飛機抵達時,這座1894年被日軍第一個佔領最後卻無奈讓出,1904年又被作爲進攻俄軍橋頭堡的小城已經成了沙黃色海洋,操着各種各樣口音的士兵在這裡集結後,搭乘軍列沿鴨綠江安東大橋進入朝鮮新義州和平安北道向縱深進發。
司令部內,劉明詔見到了此次作戰總指揮的秦章書少將和參謀長張廷輔少將,雙腳一併敬禮道:“報告,陸軍第二師實習參謀,陸軍上尉劉明詔奉命前來報到。”
說來奇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了,蔡鍔、嶽鵬、馮國璋、張孝準等有名的陸軍軍官幾乎都沒動。反而啓用了前第4旅旅長,西線遠征軍202師師長的秦章書出任戰役總司令,張廷輔少將出任參謀長。他們其實也都是國防軍資格最老的一批將官,秦章書還是當年小倉山大戰北洋的最大功臣。但和如今聲名赫赫的嶽鵬蔡鍔相比還有不小差距,不過隨着去西線打了兩年,經驗閱歷都逐漸豐富起來,已經是陸軍新生代的中流砥柱。
“明昭,呵呵......總算把你盼來了。”
秦章書和張廷輔對這位親自押運“重要物資”繞地球一圈,得到楊秋接見並授予一級勳章的陸軍少尉都不陌生。所以也不客氣問道:“一路上辛苦了吧?山東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劉明詔回國後暫時被安置在山東第2師任作戰部實習參謀,此次作戰2師的任務依然是確保山東沿海安全。說道:“報告。海軍已經加強了青島、嶗山等地防禦,青島港已經暫時封鎖,煙臺和威海也進行了部署。來時空軍11大隊抵達青島,有他們協助偵查可以確保不被日軍突然登陸。”軍隊改制雖然被打斷,空軍實際還沒有正式建立,但國防軍上下已經把航空隊稱爲空軍。經歷過西線的幾人都清楚天上有雙眼睛意味着什麼,只要沿海的飛機和潛艇能提前發現敵人,那陸軍就有足夠時間調動防止被日軍登陸。
兩人正要問問江蘇的情況時。被從外面走來的朱德培打斷。這位蔣方震的愛徒如今也是上尉軍銜,被抽調出任作戰參謀。張廷輔爲兩人引見道:“明昭,這位是朱培德。字益之,國防大學二期頭名,前任43旅433團作戰參謀,你們倆年紀差不多互相認識一下吧。”
朱培德聽說了劉明詔等赴德士官生在德軍中作戰的事情,也曾赴東線鍛鍊過的他正希望多認識一些西線軍官,吸收德法英等國作戰理論和知識,所以連忙握手寒暄幾句。等他們互相認識後秦章書才問道:“益之,有什麼事?”
朱培德敬禮道:“報告,駐朝監督大員張宗昌大人來了。”
張宗昌走了進來。昔日的軍人不見了,油頭粉面西裝革履。倒像是縱橫商界的大商人。也難怪,他這幾年在朝鮮春風得意,尤其在國社逐步走向國際後,藉助朝鮮國社黨成立的機會好好享受了一把太上皇的滋味,不僅幫國內在北部山區一舉圈下好幾座重要礦場,還把新義州平安道一帶的原日本資產全都收到名下。不過他也不敢多拿。畢竟當年楊秋那三枚子彈還貼身藏着呢,知道細水長流的規矩,所以大部分收入都捐給國家搞建設。但就算手指縫裡流出來的一點點,也讓他賺得彭滿鉢滿,光是朝鮮姨太太就娶了六房。
常年駐紮在東北的秦章書認識這位楊秋故意放到朝鮮的禍害,但戰事緊急他也沒心思討論朝鮮女人和高麗蔘,走到地圖前問道:“張大人,日本陸軍有什麼最新調動嗎?”
張宗昌撈錢本事大,搞情報也不差,短短几年也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知道事態緊急不敢怠慢,指着距離新義州不遠的龜城說道:“這裡是日本朝鮮軍的突出部,得知開打的消息後漢城那邊也正向北邊積極增援,之前金九他們出動炸斷了安州的鐵路,不過日本修路挺厲害的,也就花了一個晚上就全部修復,現在鐵路沿線保護嚴密,那幫朝鮮小兒膽子比老鼠還小,死傷幾次後就不敢打了。”
“現在朝鮮獨立軍有多少人馬?”張廷輔問道。
“六萬多些,分成五個師,金九親自出任總司令。”張宗昌掏出美國煙遞給秦章書和張廷輔,抵到劉明詔面前時他搖了搖頭。最後自己也點上後才繼續說道:“太多了也不好控制。何況他們現在都在北面山區活動,沒地盤人太多還浪費我們的糧食。”
劉明詔因爲出國早,所以對中日戰爭時期的事情不太瞭解,朱培德就主動給他介紹起來。通過解釋才知道,朝鮮獨立軍原來是楊秋扶持起來的,而且這些年東北戰區一直通過派遣軍官,糧食援助和裝備等方式將這支部隊控制在手中。從裝備來說這支部隊比國民警衛隊差不多,但由於常年在北方山區活動,非常熟悉地形。所以將是決定這場仗的關鍵。
張宗昌在地圖前嘮叨道:“這朝鮮什麼都好,就是缺少糧食。新義州和平安道這裡的鐵路改制都搞好了,可過了宣川就成了窄軌,日本本來想換但又怕我們利用鐵路。所以遲遲沒動工。過了新義州都是山地,一直要到黃海北道才平坦些,現在大雪封山道路難走,要是早些拿下鐵路,補給和物資恐怕很難。不過司令放心,我已經在新義州藏起了幾列窄軌火車可以使用,還讓人徵召五萬朝鮮民夫。其實我們北面也有不少朝鮮人,現在咱幫他們打仗不妨讓他們來承擔運輸任務,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走起山路來倒還不慢。”
秦章書何嘗不知道環境不利,山區防禦比平地簡單百倍,日軍此戰肯定要拼命的,所以對張宗昌的建議非常滿意,扭頭吩咐朱培德:“益之。打電話給後勤部,讓他們聯絡警衛隊從各地朝鮮難民中徵調民夫馬隊,務必要在半月內給我送來。”說完後正要再問問情況。參謀來彙報:“報告,總參謀部電報。日聯合艦隊與一小時前分兵,其主力開始南下前往臺灣海峽,預計將在明天上午抵達,宣戰很可能也在那時,所以令我軍擇機與明日上午發起進攻。”
“主力去臺灣海峽了?”秦章書皺皺眉。日本海軍還真是老辣,明知最後兩艘安海正在渤海,第一艦隊剩餘主力也躲了起來,乾脆向南......這下第二艦隊和臺灣的壓力就大了。但這些輪不到他操心了,擡腕看看錶下達命令:“命令26旅向龜城前進。28旅向宜川進發。提醒各部隊,小心來自海面的炮擊,讓空軍配合保持警戒。”
秦章書並不知道,其實到晚上臺灣海峽就已經打響了。
2艘從琉球抵達基隆的磯風級驅逐艦護送完運輸船後,冒着夜色艦艏劈出兩道白波向海峽緩緩逼近。由於第二艦隊佈雷行動並沒保密,所以日本海軍已經得知這一帶有大量水雷。驅逐艦的任務是儘快找到航道,並擊沉那些還在佈雷的船隻。所以當它們剛水雷陣不遠,見到十幾艘漁船組成的佈雷船隊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就開炮發起進攻。
炮聲就打破了海峽的寂靜,護航的4艘1917年從美國半價買回來的保爾丁級驅逐艦從斜刺裡橫衝上來,早在海峽衝突的第一時間水兵們就被要求做好準備。雖然他們的5門76艦炮不如對手的4門120艦炮,但經歷過長達兩年大西洋護航任務的第二艦隊驅逐艦支隊也並不弱於下風,反而利用速度屢屢衝擊敵人。夜色中高速航行導致大口徑艦炮都發揮不好,反倒是保爾丁級改裝後加的雙聯37mm速射炮效果最佳,點點火珠串成一道赤紅色流星衝向黑暗中的敵人。日本艦長髮現大口徑艦炮不合適後,乾脆也用副炮迎戰,而主炮則對準了那些缺乏防護的佈雷艦。轟......一個巨大的火球點燃海面,一艘裝載了12枚水雷的漁船被擊中爆炸,碎片和屍體高高揚起數百米,整艘船都散落成了殘骸。
漁船爆炸讓護航驅逐艦支隊眼睛都紅了,編號17號驅逐艦上艦長乾脆打出明碼燈語,讓其它三艦掩護後加速到32節向日本驅逐艦狂衝而去。兩艘日本驅逐艦見狀幾乎把全部火力都向它撒來,爆炸和火焰瞬間就從17號驅逐艦甲板上瀰漫開。但這沒擋住這位瘋子艦長的突擊,當距離接近到2000米後,這位艦長果斷轉舵,將艦體舯部兩座雙聯發射架內的四枚600毫米重型獠牙甲型魚雷全部打向對方。2000米距離,45節的情況下即使驅逐艦也很難閃避,爲首的日本驅逐艦急速規避卻還是沒能躲開被擊中的命運,但就在大爆炸發生的同時,第二艘日本驅逐艦卻也給了17號致命炮擊,一連串的炮彈鑽入了彈藥艙。
兩團幾乎同時沖天而起的黑紅色煙團,預示着一場殘酷海上游擊戰拉開了大幕。
距離交戰區不遠的舟山羣島第二艦隊潛艇支隊基地內,3艘明顯比第一代大了不少的潛艇如同鯨魚般安靜地停泊在江輪旁。青島大戰立下赫赫戰功的白玉堂正指揮水兵從江輪內搬出一箱箱油布密封的貨物裝上船。
楊秋提出海軍正規化建軍目標後,各類戰艦命名規則也隨之確定,潛艇部隊一律都已蛟龍的蛟字開頭(意喻深海大澤藏蛟龍),各艦按序號排列,而內部再按不同型號細分。白玉堂現在指揮的就是去年才下水交付的蛟47號潛艇。與之前的潛艇相比,水上噸位已經放大到821噸,水下785噸,水上航速13節,通氣管10節,水下7節,6節時續航達到3300海里,水下蓄電池自持力也增加到3小時。甲板安裝一門76mm短管炮,使用專爲潛艇開發的550mm獠牙乙型魚雷,艦艏4具發射管,艦艉1具。
1912年從德國買到耐壓鋼、蓄電池和潛望鏡等技術,並以督造爲名派工人前往學習製造技術後,楊秋和海軍就非常重視潛艇,經過7年的消化和努力,終於與去年初擺脫仿造,設計建造出了自己的國產遠洋潛艇,綜合來看性能已經達到歐戰後期的德國水平,稍微遺憾的是發動機不如德國,所以續航和噸位還差了些。
“艦長,收到驅逐艦支隊電報,在我們外面發現了日本驅逐艦。”
偵電官轉來了驅逐艦戰鬥的消息,當聽到一艘佈雷船被擊沉,一艘驅逐艦和敵人同歸於盡,死傷上百人後,水兵們都眼睛通紅。但白玉堂卻深知自己這回責任重大,所以只是靜靜的看着。當最後一箱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神秘貨物被塞滿船艙後,他才揮揮手下令出發。
三艘潛艇披星戴月悄悄離開了舟山羣島,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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