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世青衣

該來的還是來了,星煌公嘆了口氣。

“小女近來偶有些風寒,怕是不便……”星煌公話說到一半,突然眼前衝起一道沖天氣機,蘊含着無法想象的劍氣和殺意。

“你做什麼!”星煌公有些怒意,眼眸一凝,一股霸道威勢同樣從他身上騰起,然後他發現天狼這股屍山血海一般的氣機並不是衝着他來的。

天狼並沒有理會星煌公拙爛的藉口,他伸手握住了雲隱的劍柄。

不遠處,書樓之中。

洛青衣慢慢把手中書籍合上,起身放回原位,然後戴上了一枚徽章。

小小不過拇指大小的徽章卻有着有着繁複的的紋路,像是渾然天成,又像是將整片星空納入其中。

這些“聖道者的榮耀”每一枚都有一個獨屬於主人的名字!

而這枚徽章,就叫做“蒼天在上”。

一股氣機驀然從書樓騰起,像是日月輪轉,星宿列張,空氣中的元素齊齊震動,向着書樓蜂擁而去。

……

星煌公一臉無奈,自己女兒明明說不見這小子,但這氣息又是怎麼回事?還不是要打?

書樓之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如流光般閃過,轉眼之間,便到了星煌公身後不遠處。

兩股氣機驟然相撞,沒有聲音,但星煌公好像聽見了轟然的巨響,整片樓閣似乎都在顫抖。

洛青衣微微一笑,伸手一拂。

屍山血海和日月輪轉都散去了。

天狼鬆開了劍柄,看向這位聖道者。

他愣住了。

雖然常年投身軍伍,但美女他不是沒見過,和現在的他打交道的,多半是重臣權將,社交活動去的場所自然不會簡單的了,更何況今天封侯之後,各位大人直接把家屬帶來的也不少,只是……

和眼前的女孩比起來,那些所謂傾國傾城的女人全都變成了庸脂俗粉!

女孩的皮膚晶瑩如藕,許是因爲久居室內的緣故,顯得有些蒼白,但卻使得她更多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此刻,一雙秀眉微蹙,一雙黑色的眸子正朝着天狼看來,瞳孔裡帶着淡淡的青色,顯得與常人不同。

除卻無可挑剔的容貌之外,洛青衣一身淡青長袍,銀灰色的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此時,收回那股氣機的她恢復了平和,一瞬間,天狼不以眼睛去看,幾乎無法分辨出人與環境,洛青衣好像從天狼的感知之中消失而去,不,不是消失,而是融入,好像她與這個世界本就是一體的!

她的平和,她的鋒芒,都與這個世界融爲一體,這相當於她時時刻刻都處於“天人合一”的狀態之中,如此修行,焉能不快?

這絕不是什麼隱匿氣息的手段,而是與生俱來的氣質,或者說,是讓蒼天都嫉妒的天賦!

洛青衣也打量着這位帝國君侯,即便身着華貴的帝國候服,一身濃重的殺氣仍然遮掩不住的滿溢出來,從他的眉宇裡,洛青衣好像看到鮮血澆築的城池、染血的土地和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悲哀,帝國最年輕的君侯,這樣的榮耀又是付出了多少代價才能得到。

洛青衣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想了,是對取得這榮耀之人的侮辱。

天狼回過神來,一身戰意在見到這位聖道者之後沒來由的散去不少,但卻不能不打,他來此或多或少便是爲了見眼前女孩一面,一方面爲星淵之會做準備,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想見一見能夠在符法一道上走到和他同樣高度的人,如今見到了,戰意卻先失去了一半。

真是諷刺呢……天狼默默的想,然後打算熄了戰鬥的想法。

但這時候,洛青衣卻開口了。

“我家有個地下演武場,不如我們就在那交手,就在這裡打,一是不太方便,二是隔牆有眼。”

聲音如人一樣平和。

天狼愣了一下,然後攤了攤手,道:“客隨主便。”

“賣我個面子,點到即止可好。”星煌公則對天狼道。

“那是自然。”天狼回道,別人都主動要和自己打上一場幫自己驗證所學,他還能有什麼要求,況且自己也還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

星煌公走上前來,帶着兩人往地下演武場而去。

“地下演武場新建不久,本來是交給青衣試驗法術所用,但即便如此恐怕也禁不起你們二人全力施爲,還是點到即止的好”,星煌公走在前面,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天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洛青衣則道:”父親不必擔心,這些日子我加持了許多符法到地下演武場,僅僅承受一些打鬥的餘威,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三人走到星煌公府上一座假山前。

洛青衣素手一揮,一道符法打出,假山頓時如水般波動起來,山體中心處波動尤爲劇烈,平復之後,隱隱形成一鏡面模樣。

又是一道聞所未聞的符法,像是仿製“星光水鏡”而成,但星光水鏡作爲星淵之會外圍篩選的必要程序,連這都能仿製?!

天狼忍不住看了洛青衣一眼。

洛青衣微微一笑:"我這'石鏡符'雖然是仿製星光水鏡所制,但比起星光水鏡跨越萬里的本事差了不知多少,連空間之術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算是個障眼法罷了。"

天狼苦笑一聲,“化石爲水,再凝水爲鏡,這樣的一道符法若只不過稱作障眼法,那我無話可說了。”

洛青衣輕笑一聲,也不多說,當先走入山石之中。

水鏡之中,光怪陸離,一切景物都處在波動之中,但大概看的清楚,是一條石砌的古道,道旁燈燭燃着悠悠火光。

走了一段,星煌公道:“到了。”

眼前豁然開朗。

是一座巨大的道場,古拙青石鋪就的地面上閃爍着淡淡光紋,光紋閃爍,將一個青石看臺懸在半空,上面種着一些名貴的花木。

明明是地下,但頭頂卻是無垠的天空,大地也好像看不到盡頭,全都被縹緲的雲霧所籠罩,視線所及,青石地面好像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是“換景衍生符”,只是在這裡的運用遠比金鎏殿高明的多,至少數十道高級符法輔助這“換景衍生符”,幾乎使這裡自成一個世界,就連天上的白雲也不只是單純的幻境,而是真實與幻象互相影響的結果。

洛青衣看出了天狼眼中的驚歎,性格溫和的她頓了頓腳步,好讓天狼更好的觀察這裡。

過了一會,她道:“這裡你我的戰鬥餘波斷不會泄露半分,開始吧。”她對着星煌公點了點頭。

星煌公走向看臺處,地上蒼黃色光紋一閃,星煌公腳尖一點地面,頓時如同失重一般飛起,輕飄飄的落在了看臺之上。

“固化大地之鎖。”天狼眼眸一凝,這能操控重力飄起一支軍隊的一道符法居然被用在這樣的用途上,可真是暴殄天物。

他神色一肅,鞘中雲隱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

他抽出了水晶長劍,劍身平指,一股蒼茫的劍氣輻散開來,浩浩蕩蕩。

地上青石瞬間被無形劍氣切割出道道劍痕,加持在青石紙上的防禦符法被摧枯拉朽的撕裂。

洛青衣眸光平靜,玉手一捏。

一支符筆憑空在她手中顯現,符筆通體猶如青玉打造而成,筆鋒的毫毛閃爍着天空一般的青藍色,隱隱能看見筆桿之上銘刻着四枚不知名的文字,分別閃爍着紅、藍、青、黃四色。

符筆入手,她的氣息驟然飈升,彷彿沒有止境,天人合一的狀態被瞬間打破,但她非但沒有因此衰弱半分,反而如同解開了束縛一般變得更加強大。

一身長袍無風自動起來,她擡起符筆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似乎落入她的掌中

天人合一,是人與環境融爲一體,達不到天人合一,往往是人比環境差了太多,契合不夠所致。

但她絕不是這樣!

當人的氣息超越環境太多的時候,同樣進入不了“天人合一”,但她已經不需要與周遭合一。

世界都由她執掌!

前一刻,她還是那個星煌公的獨女,是那個帶着些書卷氣,甚至有些病弱的少女。

但當她握上符筆的那一刻,她不是了。

她成了那個冠絕古今的聖道者,成了站在帝國術道巔頂的人!

成了那個最接近天道的絕世青衣!

“它叫四法青雲,是不知何年代的哪位天道者所留”,洛青衣道,符筆上的符文光華驟然一亮。

天狼長劍微擡,“雲隱,大陸三十六名劍之十二。”

“開始吧”,她淡淡開口,還是那個平和的聲音。

但已經不一樣了,空氣振動着,整片世界都在傳達她的聲音。

“開始吧”

“開始吧”

“開始吧……”

狂風向着她匯聚而來,洛青衣輕輕揮筆。

那些風在瞬間化作了切割一切的利刃洪流!

天狼隨手把劍刃沒入地面。

水波一般的劍光從劍身之上釋放出來,將天狼籠罩其中,暴雨般的風刃打在水波劍光上,也不過濺起點點波紋。

風收雨歇。

半個演武場都被風刃掀翻,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一片狼藉。

除了天狼身後的地面之外。

洛青衣眉頭一皺,符筆一點。

“冰天絕霜”

無法想象的寒意凝鍊,一瞬間在天狼四面八方化作無數冰霜,玄冰鑄造的劍刃、刀鋒、箭枝、長戟、石塊如同暴雨一般劈頭砸下。

地上驟然騰起一道劍虹。

璀璨的白色劍虹扶搖直上,所有阻攔它的冰霜都在這無堅不摧的劍虹之下化作塵埃,洋洋灑灑的冰塵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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