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還沒有想明白,洛九卿已經到了大殿中。
軒轅帝問道:“朕來問你,屍身已經驗過了嗎?”
洛九卿回答道:“回皇上,已經驗過,查出死因了。”
“噢?”軒轅帝說道:“因何而亡?”
洛九卿朗聲說道:“被人用暗器射殺而亡。”
譁。
大殿上的百官再次喧譁,衆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麼多人看着,皇帝親自審問,這衆目睽睽之下,怎麼就被人殺了?
軒轅帝清了清嗓子,衆人自覺的安靜下來,都盯住洛九卿想要細聽事情的真相。
洛九卿對着軒轅帝行了個禮,說道:“皇上,屍身上的傷口極小,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傷口雖然小,但是卻是致命傷,是用極細的牛芒針,從人的心臟穿過,這樣的傷口小而且出血少,卻能要人性命。”
“你還是沒有說,這兇手是怎麼在這麼多人注視的情況下,把人殺死的呢?”榮國公問道。
袁廣良也附和道:“對呀,一個人沒有看到,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都沒有看到嗎?”
洛九卿淡淡一笑,“牛芒針,是極細的一種針,甚至比一根髮絲還要細,而且,這種針的韌性極佳,需要用烏鐵製成,烏鐵是什麼顏色,想必大家都清楚,當時案發之時,諸位大人都在全神貫注的聽皇上審問死者,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敢在這種情況下殺他。可偏偏,這種事就發生了,兇手就這麼做了。”
“牛芒針射出之時,根本不會被注意到,就像諸位大人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掉了一根頭髮是同一樣道理。”
“那照你這樣說,那兇手是誰,豈不是沒有辦法查了,大殿上這麼多人,該如何判定呢?”袁廣良哧笑了一聲說道。
“不。”洛九卿語氣堅定,“可以查得到。”
大殿之上再次起了喧譁之聲,衆人都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長得精神,還意氣風發,說出話來鏗鏘有力,雖然身份卑微,卻讓人不敢輕視。
一時間都對洛九卿多了幾分好感。
“怎麼查?”軒轅閔浩適時問道,“本王倒想聽一聽。”
洛九卿淺淺笑了笑,對軒轅閔浩說道:“王爺,請問當時,死者身在何處?”
“在這裡。”軒轅閔浩指了指當時吳仁忠跪的地方,在把屍首帶走之前,洛九卿特意留下了記號。
“對,”洛九卿點頭說道:“人在這裡跪着,但是傷口卻是正中心臟,而且據驗屍結果來看,這個傷口的位置在心臟的正中央,一擊斃命。但是……”
洛九卿走到隊列兩邊,說道:“大家請注意看,死者在裡,兇手必然是在他的後方,可是後方要想射中心臟正中,是不太可能的。”
“哈,”榮國公短促的笑了一笑,“老夫越聽越糊塗了,前面的不是,後面的角度不可能,那到底是誰呢?這個兇手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洛九卿掃了他一眼,嘴角含了笑電,眼神卻略帶了譏誚,“老國公,急什麼?草民不是正在說嗎?總要讓大家聽個明白不是嗎?”
她說罷,走到一根柱前說道:“我接着方纔的話說,後面的人角度的確不太可能,但是有一個因素可以改變這種情況。那就是……”
洛九卿說着,擡手一指那根柱子,“只要先把牛芒針射到這裡,先前我說過了,牛芒針的韌性特別好,碰到外界的阻力,就會彈開去,而這一彈,就正好彈向了死者,而這個角度,是絕佳的。”
她說完,手指在柱子上輕輕一掠,“諸位大人請看,這裡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正是那根牛芒針所致!”
衆人聽了,都面色微微變,軒轅帝的臉色也一沉,揮了揮手,他身邊的太監快步下了臺階,來到柱子前,順着洛九卿所指的仔細看了看,回到軒轅帝身邊說道:“回皇上的話,的確是有一道刮痕。”
那些距離遠,看不到的官員立即抽了一口氣,竟然是真的!
洛九卿慢步在隊列邊緣走了走,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幾個人,“諸位大人,草民所說的,你們覺得可對啊?”
隊列中有位官員說道:“年輕人,本官可是文官,這……平時都是拿筆桿子,你說的什麼……牛芒針,可真拿不了呀。”
洛九卿點頭說道:“草民明白,諸位大人,哪位是文官,可暫時先出列。”
聽她一說這話,那幾個文官立即退了出去,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一般。
隊列中只剩下袁廣良、洛擎天和魏東明。
一時間,大殿上的人都把目光對準了袁廣良。
榮國光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他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本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這件事情不會有人發現,可現在,怎麼……
他心裡有些許的緊張,這樣的情況之下,任誰也會先懷疑袁廣良。
原來很簡單,洛擎天不會出這個手,他和吳仁忠沒有冤仇,再者,魏東明的兒子之前被冤枉,正在審查中,吳仁忠臨死之前也說明了,他是誣衊魏朗的,說白了也是衝着洛擎天去的。
這樣的話,就算是魏東明恨他,也不會在那種時候殺了他,也沒有必要冒着這麼大的風險,等到吳仁忠說出事情的真相,給魏家父子洗清了冤枉,軒轅帝也不會放過他,何況,就算是想殺他,也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何什麼要挑這麼個時機?
實在是說不通。
而袁廣良,就不一樣了,他是吳仁忠的上司,而且,吳仁忠在最後的時候表露過,“他們”一起誣衊的魏朗和魏家父子。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
這很耐人尋味啊。
袁廣良察覺到衆人的目光,心裡也有些發虛,急忙皺眉說道:“單憑這個,也未免太草率了吧?只憑站站就知道誰是兇手?簡直荒謬!”
“這位大人,不知如何稱呼?”洛九卿問道。
袁廣良冷哼了一聲說道:“本官姓袁,乃是九門提督也。”
“噢,”洛九卿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原來是九門提督,好大的官啊。那死者在你的手下是……”
“他只是一個校衛,”袁廣良回答道。
“只是一個校衛而已……”洛九卿學着他的語氣說道:“所以,一個校衛就可以隨意犧牲,不顧他的死活,對嗎?”
袁廣良一怔,“本官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洛九猶豫輕蔑的一笑,“那請問袁大人,你手指上的,是什麼東西?可否讓在下開一開眼?”
袁廣良一聽,手指忍不住一握,衆人聽到洛九卿的話也都看向他的手,剛好看到他的這個動手。
這個動作,比其它的什麼都管用。
袁廣良暗自咬了咬牙,慢慢伸手出手說道:“粘了什麼?是你眼花了吧?”
洛九卿似笑非笑,歪頭說道:“是嗎?髒東西嘛……是沒有,不過,有一樣東西,還需要和大人請都一二。”
袁廣良看着洛九卿的笑意,恨不能撕碎她,但也只能是想想,他短促的笑了一聲,“是什麼?”
洛九卿指着他的手掌說道:“自然是你手指上的老繭。”
袁廣良低頭看了看,隨後朗聲大笑,“這算什麼?每個人練武之人手上都有,若是沒有,才叫奇怪!年輕人,不懂就不要亂說,本官可以原諒你,但不會次次都容忍你!”
洛九卿絲毫不惱,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她看着袁廣良發完了脾氣,這才淡淡說道:“袁大人,說完了嗎?”
袁廣良冷哼了一聲不答話。
洛九卿轉頭看向洛擎天,說道:“洛大將軍,能否上前幫個忙?”
洛擎天點了點頭,邁步走上前來,洛九卿又看向魏東明,“那位將軍,能否也上前?”
魏東明也沒有猶豫,立即上前來。
洛九卿轉頭看了看軒轅耀辰,他立即會意,說道:“本王也來湊個熱鬧。”
衆人都一頭霧水,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洛九卿對其它三人說道:“三位,請把你們慣用的手伸出來。”
三人把手掌往前一伸,洛九卿仔細看了看,隨後點了點頭。
她再次對袁廣良說道:“這位大人,您要可否把手伸出來對比一下?”
袁廣良微微皺眉,但此時也不能說什麼,只好伸出手來,和另外三隻手掌在一起。
洛九卿說道:“洛大將軍,麻煩您看一下,你們的這四隻手,有什麼區別?”
洛擎天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說實話這種事兒並不是他的強項,他看了好一會兒纔看出一點門道來。
“是不是……我們三個手掌上的繭子位置相似,而袁大人的要特殊一些?”
“不錯,”洛九卿點了點頭說道:“大將軍所言不假,你與這兩位,繭子所在的地方基本一致,這是因爲你們的情況都一樣,慣用右手拿兵刃,或刀或劍,雖然各有不用,但大致位置相同。而這位大人。”
她話鋒一轉,轉頭看向了袁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