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先生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隨後身形一轉,繞過了屏風向着內室而去。
秦遠在椅子上坐下,手邊的茶也沒有碰,這裡的情況不明,入嘴的東西她極少碰,何況,她總覺得這個三姨娘有些古怪。
三姨娘看着走進來的男子,面容俊美,肌膚如玉,眉梢飛揚如墨染,那雙眸子明亮,眼角身長揚,微含了笑意,遠遠的望過來,惹得她心頭一跳。
三姨娘看了一眼杏兒,杏兒抿了抿嘴脣,向後退了幾步,退到一旁,隨後轉身繞到了外室。
內室只剩下三姨娘和浮山先生。
秦遠看到杏兒出來,目光微微一收,掃了她一眼,隨後隔着屏風看向裡面,杏兒本想着如何能夠叫她一同出去,但是那一眼之後,覺得臉上像是刀子割過一般,怎麼也不敢再上前說,只好也站在外室,不敢再上前。
室內三姨娘慢慢擡起手臂,錦被隨之微微下滑,重新露出雪白圓潤的肩膀,粉臂如藕,手指纖細如蔥管,當真是風情無限。
她眼含秋波,脣色如花,噙了幾分笑意,柔聲說道:“先生,您來給妾身把把脈吧。”
浮山先生面色如常,心中卻提高了警惕,這情部着實詭異,這個三姨娘到底想幹什麼?青天白日,又是在劉士坡的面前請來的人,不說收斂也就罷了,還如此的放蕩,真是怪異得很。
秦遠的目光隔着屏風,也陡然變得銳利,像是要把屏風燒出一個洞來,杏兒也不知道三姨娘要搞什麼鬼,她也覺得這樣不妥,可是……畢竟是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她咬了咬牙,上前擋住秦遠的視線,低聲說道:“秦大人,您喝杯茶吧。”
“出去。”秦遠冷然說道。
“什麼?”杏兒一時發怔,沒有聽明白,這是自己主子的房間,他一個外男,憑什麼讓自己出去,該出去的人是他吧?
“滾。”秦遠的語氣更冷,嗖嗖刀子似的。
“秦大人,你……”杏兒氣得臉色通紅,話還未說完,秦遠突然站起身來,速度如閃電般的給了她一記手刀,杏兒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隨後,秦遠也不再耽擱時間,轉身進了內室。
浮山先生聽到外面的動靜,轉過身來看,就在這剎那之間,三姨娘舉着的手突然一伸,併攏如刀,五指指甲尖尖似小刀,嘲着浮山先生的喉嚨快速抓來!~
浮山先生正轉頭頭,喉嚨半數露在三姨娘的手下,若是被也抓上,定當是凶多吉少,秦遠眸子霍然一睜,足尖一點,快若奔雷,手臂一架!
然而,三姨娘並沒有抓,半路又收了回去,她嫣然一笑,看着浮生先生說道:“先生,聽說你是從紫雲山而來,有半仙之體,今天一早在府中破了詛咒,妾身身體有恙,不能親自去看,真是遺憾,特意叫了丫環請您來一趟,嗯……不知您能否給妾身講一講?”
她當即收了招勢,方纔殺機竟然像是沒有過一般,語氣又恢復方纔的柔聲,目光波動,沒有半分因方纔的殺機乍露而難堪之意,當真是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秦遠上前道:“三姨娘,你是在向我們裝瘋賣傻嗎?”
“噢?秦大人此話何意?”三姨娘瞪大了眼睛說道。
“何意?”秦遠冷然一笑,“三姨娘,你方纔是想幹什麼?以爲我們是瞎的,沒有看到嗎?”
“當然不是,”三姨娘面色如常,“聽說紫雲山上的人都是神仙,妾身不過是想看一看,先生是否仙人罷了,方纔一試,可見傳言不可信。”
她說得坦蕩,反倒讓人看不透,秦遠看着她,“倒不曾想到,三姨娘竟然有一身好功夫。”
“這不算什麼,”三姨娘擡手掠了掠發,“我本是武師之女,會一些招術很正常,不然秦大人以爲,這府中的女人衆多,我如何能夠脫穎而出,抓住大人的心呢?”
“脫穎而出?”秦遠微微詫異,似不認同三姨娘的話,“抓住大人的心?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三姨娘恐怕不能在此對我等說這些話了,而應該是一具屍首了。”
“……”三姨娘臉色一變,她自然明白,秦遠是在嘲笑她,若是她真的脫穎而出,又怎麼會被青樓女子搶了風頭,死在劉士坡的身邊?
浮山先生微微笑了笑,這笑意一閃而過,他心裡真心有幾分愉悅,這個小丫頭,身上的功夫見漲,這舌頭上的功夫也見漲。
三姨娘悶了半晌,冷聲笑了笑,“秦大人倒是清楚,不過,這後宅的事兒,而且是劉府後宅的事,你如何知道是這樣清楚?又是如此感興趣?莫不是……對府中的哪個女子有意吧?”
這話說得十分惡毒,浮山先生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秦遠卻不動聲色,臉上沒有絲毫怒意,只是淡淡說道:“姨娘放心,本官就算是有意,也只會對那些正經乾淨的女子有意,哪怕是個丫環也無所謂。”
“你什麼意思?”三姨娘瞧着竟然是有些惱了。
“我的意思是,我看中的女子,至少不會是……”她的目光在三姨娘的身上一掠,特別是在她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上落了落,目光不見情動,只見譏諷,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卻比說了什麼都厲害。
“你……”三姨娘立時有些掛不住了,“我沒有請你進來,出去!~”
“你是沒有請我進來,是總後大在着我與浮山先生一同前來的,”秦遠淡淡說道:“三姨娘最好還是讓把把脈的好,否則的話,要是大人問起來,怕是不好交待。”
“如何不好交待?”三姨娘哧笑一聲,目光中閃過幾分狠辣,“到時候大人問起,我就說秦大人意圖對我不軌,病沒有看成,反倒惹了登徒子,秦大人,你說,我家老爺會信誰的話?”
“信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會死,”秦遠微微一笑,並不把三姨娘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把她的威脅看在眼中,“我是京城中來的,至於身份背景自不必細說,至於你……”
秦遠露出和方纔三姨娘一樣的笑意,“不過是一個妾而己,還是武師的女兒,着實沒有什麼身份背景,想來大人也不會因此而對我如何,我想,到時候我說看中了三姨娘,帶回去做個通房什麼的,大人也會因爲對三姨娘心生了厭棄而做個順水人情。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三姨娘儘可一試。”
“你……”三姨娘臉色一變,眼睛裡幾乎要飛出刀子來,“秦大人,我與你素無冤仇,何若如此相逼?”
她說罷,竟然又露出幾分委屈的模樣來,眼光瞧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浮山先生,看那模樣,像是想着請浮山先生說句話一般。
可此時浮山先生的心思都在秦遠的身上,懶得看三姨娘一眼,自然不會理會她的目光深意。
秦遠的目光微垂,她一直覺得三姨娘的姿勢有些奇怪,她的另一隻手始終未曾露出,或在身下,或在身後,而且,她似乎總是在試探什麼,一個女子,面對兩個陌生男人,身體袒露,卻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和尋常女子應該有嬌羞之態,實在不妥。
秦遠慢步上前,突然閃電般的伸出手,狠狠的抓向三姨娘的藏着的那隻手,三姨娘沒有防備,沒有想到她說出手就出手,被她一下拉了個正着。
秦遠用的力道大且猛,一拉之下三姨娘的身子往上一滑,她的身體從薄被下露了出來,讓秦遠和浮山先生有些意外,真是有意思,勾引人,只脫上半身,不脫下半身?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三姨娘也是一驚,怒道:“秦大人,你這是幹什麼?想要對我強行無禮嗎?”
秦遠握着她的手不曾放開,手指在她的腕間一搭,三姨娘眸子一眯,另一隻手併攏,呼的一下帶着風聲向秦遠打來!
浮山先生在一旁一甩袖子,三姨娘冷笑了一聲,手指突然一張,一團淡粉色的霧氣升騰,帶着甜香迷離了秦遠的眼睛。
她心中暗叫不好,浮山先生一怔,眼中立現怒意,他立時拉過秦遠,另一隻手中冷光一閃,一柄薄刃直逼三姨娘的哽嗓咽喉!
三姨娘急忙後退,身子一仰,往後一倒,但猶自有些慢了,浮山先生的動作極快,寒光所到之處,一串血珠飛濺,一片薄薄的東西飛起,三姨娘伸手一摸,摸到身後的一個引枕,隨即一抓,不知道按到了哪裡,“咔”一聲微響。
浮山先生帶着秦遠急忙向後一退,擔心有什麼機關,卻只見那牀板一翻,三姨娘不見了。
現在也顧不得這些,浮山先生攬入住秦遠,低聲而急切的說道:“你沒事吧?這個該死的……竟然用這些下流的東西!”
“沒事,”秦遠微微搖頭,她見三姨娘的姿態不對,早就提防着,雖然藥粉灑得突然,但是吸入的並不多,“調息一下就好。”
“別動。”浮山先生哪裡肯聽她自己說,伸手搭上腕脈,眉頭微微一緊,“走,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行。”秦遠一掙,“此時不行,師父,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現在不走,這東西對你的身子有損!”浮山先生一貫溫潤的眉宇也生了怒意。
“有什麼損……”秦遠一笑,“不過就是春藥罷了,能厲害到哪裡去?”
“你……”浮山先生的眼神幽深,似有層層的浪壓來,他握住秦遠的力度不由得加大,感覺到指下她的熱度在增加,臉上雖然戴着面具,但面具很薄,依舊能夠看出她的臉上已經泛起了潮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