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的眼睛裡寒星點點,說起來,自己能夠一眼看出這玉佩是皇族所有,還應該拜自己的未婚夫所賜。
自己那個未婚夫……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呢。
她擡手看着自己光潔細嫩的手掌,這雙手,恐怕以後都要浸在腥風血雨中了罷。
馬車很快到了洛府的後門處,車伕是洛擎天親自指派給洛九卿的老家人,誠實穩重又非常可靠。
洛九卿下了車,對老家人點了點頭說道:“鍾叔,你把馬車拉以馬廄裡放好,切莫引起人的注意。”
“是,老奴明白。”鍾叔會意道。
他看着洛九卿走遠,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二小姐生性軟弱,處處忍讓,特別是大將軍出門在外不在府中,她的日子着實不太好過,連回來得晚一些都要小心謹慎,不敢讓人發現。
洛九卿回到自己的院中,屋子裡點了昏黃的燈,那些蠟燭是黃油蠟,光線不明不說還會流下大滴大滴的燭淚,冒出騰騰的青煙,味道有些刺鼻,和那些下人奴才們用的強不了多少。
洛九卿並不在意,對於這樣的苛待對於她來說實在算是提不到檯面上來的小事,把這些小事都看在眼裡的話,早就氣死累死了,還談什麼大事?且讓那對母女再快活幾天吧。
她坐在梳妝鏡前,慢慢摘下臉上的白紗,鏡中出現一張絕色傾城的臉,肌膚如細膩的牛乳,高挺的鼻樑,紅潤如花的嘴脣,尖尖的下巴微揚,拉出側臉那一張美好的弧度。
窗外的月光輕灑,落在她的臉上眉間,映着那雙烏沉閃亮的眸子,似載了這一天的星光,只是眸底毫無溫度,更無一絲笑意。
鏡中人美豔無雙,只是在昏黃的燭光裡,臉頰上的一條長長傷疤細如淡淡的紅線,雖然現在已經是極淺,但在雪白的肌膚上,仍舊刺痛人的眼睛。
她輕輕擡手,慢慢撫着那條疤痕,一如回到那個剛剛受傷的時候,臉上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她的手指頓了頓,眼底依舊沒有一絲波動。
白墨和墨白一見到這條傷痕,卻不由得咬牙切齒,眼睛裡快要迸出火來,主子的臉上早就有傷,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還未到主子身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傷的,偏偏主子對此事也從來不提,不知道究竟是忘記了還是不願意提起。
每每看到這條傷痕,兩個人就心頭火起,相比洛九卿本人還要憤怒。
洛九卿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盒,裡面是用來治療傷痕的藥,是後來白溫竹入了府中爲她所制的,當初那傷痕猙獰無比,像是一條大大的醜陋的蜈蚣,如今卻只是淺淺的一線了。
她抹好了藥,隨手又拿起一條假疤痕來,細細的貼好,轉眼間由一個清麗脫欲的少女變成了一副醜陋猙獰的模樣。
窗外的夜色深沉,跳躍的燭火上冒出縷縷青煙,四周很靜,洛九卿似乎能夠聽到燭火跳動的聲音。
而此時的望風亭中,昏迷的男子悠悠轉醒,他皺着眉頭,一清醒過來便聞到了一股酒氣,眼睛裡不禁有些疑惑。
護衛見他醒來,臉上露出喜色,“主子,您感覺如何了?”
男子運了運氣,搖頭說道:“沒事了,感覺好了很多,這酒……”
護衛一聽,不由得磨了磨牙,頗有幾分無奈的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男子靜靜的聽着,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
護衛偷眼瞧着,主子笑了……主子居然笑了?莫不是……氣瘋了吧?
他們豈能猜到主子的心思,男子是覺得這女子着實有些意思,且不說那雙眼睛裡的光彩,便是那一身的功夫還有這治病療傷的本事就讓他大爲驚異,何況……她的確有一點不同。
自己見過的女子無數,無論相貌如何,就說這個性脾氣沒有一個像這女子一般的,他敢打賭,雖然並沒有道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說了,那女子恐怕也不會出現誠惶誠恐之色。
眼下正是用人之機,若是……能夠把這女子收爲己用,不但多了一個人才,還因爲她是女子的身份而不會引人懷疑,豈不是一箭雙鵰?
他如此想着,撿起地上的長劍,放下劍鞘中,翻身上了馬道:“走,去丞相府。”
五匹快馬在夜色中直奔丞相府,踏過城中的青石磚面聲聲清脆,時間不大,丞相府便大門開放,看門之人撒腳如飛奔向書房。
書房中的柳丞相正在燈下看書,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