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淺淺一笑,道:“這治病療傷的藥就在這酒中,本姑娘保證,只要他喝了這灑,藥到傷除。只是……”
四人心頭滋味複雜,像是極苦的黃蓮泡在了甜潤的蜂蜜裡,互相激烈的撞擊,竟一時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洛九卿也不再理會他們,這男人想殺自己,無論他是什麼貴重的身份,都是不可饒恕的,若然不是看在他一片孝心還有那位苦等着他回家的母親的份兒上,她纔沒有那份爛好心。
洛九卿對自己的兩個小廝說道:“走吧,天色不早,該回府了。”
“是。”
她緩步而去,長長的裙襬微蕩,在這夜色中如一朵悠然綻放的美麗花朵,只是,在她身後的四人眼中看來,卻像是一朵極美卻又極毒的曼陀羅。
主子的傷……是不能喝酒的哇!!!
偏偏這個女子,救人便救了,卻把藥混在酒中,這……這……
看着洛九卿坐上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車輪聲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夜幕中,四人又恨又氣又無奈,只好拿了酒罈,咬着牙把酒灌了下去。
男子喝下酒,本來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些,肌膚幾欲透明,眉頭也皺得更深,顯見痛楚極大,四個人又看了看馬車消失的方向,只可惜,連一團模樣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其中一人咬牙嘀咕道:“這女子也太可氣了些,明明看得出咱們主子的傷是不能飲酒的,她竟然……”
“也忘了問她是誰,若然治不好……”另一人話還未說完,便招來其它三個人的狠厲目光,不由得訕訕閉上了嘴。
“這女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看她行事說話便知,即便你問了,你覺得她會告訴你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主子的傷治好,其它的從長計議吧,休說一個女子,便是這次行刺主子的真兇,也休想過得快活!”
“還有我們死去的弟兄……”有人聲音似嗚咽。
幾口酒入了肚,男子的臉色由蒼白慢慢好轉,雖然是痛苦了些,但藥效卻是極爲管用的。
四個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論如何,主子的命算是保住了,這女子行事還真是……既讓主子痛了,報了她的仇,又救了人命,一舉兩得。
他們在這些暗自誹腹,洛九卿已經坐着馬車進了城,她靠着身後的大引枕,微微閉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着小桌的桌角。
兩個小廝早已經不再是小廝的模樣,摘去了頭上的帽子,解下腰間的帶子,翻起袖口,只是這幾處小小的差別,氣質卻是天地之別。
除了洛九卿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雖然他們從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在洛九卿的身邊了。
他們名爲白墨和墨白,是暗衛出身,不但身手了得,還因爲白溫竹的親手調教而各有一番獨特的功夫,平時不露面,即便是因爲某些特定的時候需要出現,也是以其它的身份,比如今天的小廝。
“主子,”白墨低聲說道:“屬下覺得今天的那個男人來歷不簡單,他屬下的身手個個不凡,這樣的人不會隨意被人驅使。”
墨白點了點頭,也說道:“主子,屬下也有同感,他們的功夫獨到,不是那些普通的護衛可比。”
洛九卿緩緩睜開眼睛,馬車裡沒有眯燈,幾縷清亮的月光從窗子的縫隙裡流泄進來,照進她的眼底,隱約有一絲笑意。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怎麼,你們是變着法的誇獎自己嗎?”
墨白和白墨一怔,不明白洛九卿的意思,一時間不敢隨意答言。
洛九卿掃了他們兩個幾眼道:“一邊說什麼那人的屬下身手不凡,功夫獨到,一邊又輕而易舉的制住了他們,這不是在自誇是什麼?”
兩人無奈的垮下了臉,低頭說道:“主子,屬下……”
“行了,”洛九卿打斷他們二人的話,眼中的笑意一晃不見,只餘下清冽如劍光的冷意,她的聲音輕輕,卻清晰而堅定,“你們說得對,那個男人的身份的確不簡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皇族。”
最後兩個字似在舌尖盤旋了一陣,慢慢從脣間溢出,墨白和白墨心中微驚,互相對視了一眼。
洛九卿卻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她知道白墨和墨白兩人心中的疑問,想知道她是如何猜到的。
這還用猜嗎?那個男人的腰間有一塊玉佩,雖然和自己之前見過的那塊細微之處有所不同,但是卻也能夠明顯的表現出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