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霓裳一聲令下,冰兒走上前去,挽了挽袖子擡手就要打,那丫環一見不幹了,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們姑娘是誰嗎?竟然在這裡囂張!”
“冰兒,告訴她,我是誰。”洛霓裳淡淡說道。
冰兒福了福身,眉眼間盡是得意之色,對那丫環說道:“聽好了,這是我們家夫人,世子爺的正妻,懂嗎?”
眉兒的眉心微微一跳,那丫環也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洛霓裳。
洛霓裳微微側首,看也不看那丫環,只打量着眉兒,“嗯,果然是個美人兒,難爲你了,本夫人近幾日身子有些不適,世子爺沒有人照顧總是不成的,你怎麼也要比一般的丫頭強一些。”
“……”那丫環咬了咬嘴脣,回頭看了看眉兒。
眉兒的臉上笑意微微僵了僵,“原來是夫人,失禮了。入府這麼些日子,也沒有去向夫人行過禮,每次跟爺提起夫人,爺都是一臉的不痛快,眉兒也不敢再提,今日終於見着了,真是讓眉兒不勝欣喜。”
她的話軟裡帶着刺,洛霓裳的臉色一冷,聲音淡淡道:“是嗎?說起來這後宅中的事兒也該歸本夫人管,世子爺總歸是做大事的,後宅女人們的事兒哪能處處煩着男人呢。就說你住在這清雨臺吧,本夫人也是同意了的,否則的話,你以爲你能順利住得進來嗎?”
眉兒福了福身,“眉兒倒是不知還勞動了夫人,那天與王妃說起,王妃倒是希望眉兒住在那裡,說是……那裡有靈氣,可以早日懷個一男半女,好讓她開心開心。”
她身邊的丫環也歡快的說道:“是呀,爺天天宿在我們清雨臺,想必姑娘很快就會有喜了,到時候還請夫人爲我們姑娘繫個福袋,沾着福氣呀。”
她的話音剛一落,洛霓裳猛然擡手,“啪”的一聲給了她一記耳光。
這耳光來得太突然太響亮,丫環一呆,眉兒也嚇了一跳。
丫環瞪大了眼睛看着洛霓裳,洛霓裳眯了眼睛,冷聲說道:“到底是青樓那種不入流的地方出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還以爲這裡是你們的煙花骯髒地方嗎?一個丫環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插嘴!”
她的話字字像是冰珠子一般,聽得人心頭髮冷,丫環的臉紅腫着,淚珠在眼裡打着轉,死死的咬着嘴脣。
眉兒緊握了雙手,臉色沉聲道:“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洛霓裳微微轉身,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什麼意思你聽不懂嗎?本夫人是在幫你,幫你教訓你的丫環懂規矩,否則讓別人聽到,還會以爲我堂堂的寧王府和青樓一般,本夫人也跟着你們掉價!”
“夫人!”眉兒的臉上涌起怒色,她上前一步,正想要爭辯幾分,眼角的餘光突然瞄到有一道影子靜靜站在院門口處。
她立即改了聲調,垂下頭,語氣柔弱道:“夫人……很抱歉,眉兒讓您不高興了,可是……眉兒真的是無心的,眉兒別無所求,只想着能夠和世子爺在一起就很開心,其它的名份、地位,甚至……孩兒,只要夫人不願意,眉兒就不要,如何?還請夫人不要趕眉兒走……”
洛霓裳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覺得她就像是披着一層虛假的殼,一張虛僞的皮,她太熟悉這種作派,想當初……她就經常用這一招來對付洛九卿。
真是好笑,現在這個女人居然用這一套來對付自己。
她冷笑了一聲,手指上的護甲閃着冷冷的光,“收起你這番姿態,不要跟我在這裡假惺惺的,你這一套對我不管用,都是我之前玩過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的真正心思嗎?不要名份,不要地位,甚至不要孩子,你還真是敢說呀,若是現在我給你一碗……”
她正說着,忽然發現地上有一道影子,影子修長,頭上戴着玉冠,她微微抽了一口氣,後面的話也收了回去,抿着嘴脣盯住眉兒。
她此時算是明白,眉兒爲什麼說剛纔的那一番話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眉兒在一旁疑惑道:“夫人,您要給眉兒一碗什麼?”
洛霓裳恨着咬牙,卻不能再說下去,她呼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低聲說道:“我真是小瞧了你!”
眉兒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軒轅佑澤慢慢走上前來,他站到洛霓裳的身邊,聲音低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洛霓裳心頭一跳,最近的軒轅佑澤越來越陰沉,她現在着實有些怕他,何況此時還當着眉兒和她的丫環的模樣,若是……軒轅佑澤這樣責備了自己,以後更無法做人了。
“妾身……妾身……”洛霓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眉兒身邊的丫環上前一步說道:“世子爺,奴婢和姑娘在這裡看菊花,夫人後來也來了,不知道是哪裡衝撞了夫人,夫人就……夫人教訓奴婢沒有什麼,怎麼教訓都不過分,但是,姑娘委屈呀……”
她說着,微微側首,把被打了的臉露了出去,上面還有一個鮮紅腫大的掌印。
洛霓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軒轅佑澤看着她,“這是你打的?”
洛霓裳咬着嘴脣,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狡辯,她只好點了點頭,“是妾身打的,她……”
“啪!”
一聲耳光響,洛霓裳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眉兒嚇得眼睛一閉。
軒轅佑澤慢慢整理着袖子,露出精緻的手腕,指着呆愣在一旁的丫環,她的另一側臉上也浮現了一個更紅更腫的巴掌印。
軒轅佑澤對洛霓裳說道:“你是正妻,是本世子的夫人,連一個丫環都管教不好,究竟是怎麼做事的?一個丫環也到本世子面前來說三道四,如果不懂規矩!之前你是身子不好,爺心疼你,不想讓你太操勞,既然身子無事,能出來賞花了,就精精神神的管一管,本世子與會和母親說一聲,讓她提點你。”
“……是,”洛霓裳真是喜出望外,她沒有想到,軒轅佑澤會突然向着自己說話,急忙福了福身說道:“妾身記下了,妾身定會和母親好好學一學的。”
“嗯,回去吧,”軒轅佑澤擺了擺手。
洛霓裳點了點頭,轉身帶着冰兒走出了院子,迎面吹來的風有些冷,有些幹,但是她依舊心情暢快,擡頭望了望天空,天高雲淡,心胸也跟着開闊了。
冰兒在一旁喜滋滋的說道:“小姐,您瞧,世子爺向着您說話呢,這說明呀,世子爺心中有數,他什麼都清楚着呢,一個青樓女子,不過是爺的玩物罷了,哪裡配在您的面前叫囂!”
洛霓裳心中高興,擡手攏了攏耳邊的發,“說得極是,她也不掂量掂量她自己的身份,本夫人是什麼背景家世,她是什麼家世?本夫人再不濟,也是將軍府的嫡女,她算是什麼東西?找上門來自取其辱!”
“小姐,您說得極是,”冰兒在一旁低笑道:“您瞧那個丫頭,整個人都傷了,一邊一個巴掌印,讓人瞧着真是過癮。”
洛霓裳自嫁入了寧王府以來,還沒有如此痛快過,如今真是揚眉吐氣了。
洛九卿知道洛霓裳在寧王府的日子不好過,今天看到那個廣匯錢莊的人去過寧王府之後,便預想到,寧王府不管投靠了誰,他一定會來遊說洛擎天,在這之前,軒轅佑澤也會對洛霓裳有所改觀。
她一直注意着,不知寧家父子什麼時候會上門。
軒轅耀辰下午也沒有什麼事,與她約好去京城外的那間客棧裡去看一看,那幾個人依舊住在那裡,只是明顯不再氣定神閒。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之前住的院子還沒有退,兩個人入住,在院牆上不起眼的地方挖鬆了一塊磚,有那些蔓藤植物的排護,慢慢的把那塊磚抽了出來。
院子裡的人只有兩個,在樹下擦着彎刀,他們的刀很特別,彎如弦月,刀刃很寬,刀尖上還掛着一個小鉤子一樣的東西,整把刀都閃閃發亮,冷氣逼人。
其中一個說道:“我說,咱們要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
“這我哪兒知道?”另一個擡起頭來,“安心呆着吧。”
“老是這樣……我都快發黴了!我們天生是勇士,該在馬背上馳騁的,哪裡像現在這樣?跟一個縮頭烏龜似的,整日縮在這裡!”
“說什麼呢?”另一個人立即低聲喝道:“你也不怕被少主聽到!”
“怕……”那人拉長了聲調,眼睛飛快的向着房間的方向瞄了一眼,“怎麼不怕?這不是發發牢騷嘛。”
“行了,”另一個人勸慰道:“別說有的沒有的廢話了,說那些有什麼用?還不如擦擦刀來得更實際點。”
“擦刀,擦刀!”那人不滿的說道:“整天的擦擦擦,也不知道擦了之後幹什麼用?砍蒼蠅嗎?”
“行了,越說越來勁了,”那人皺眉道:“閉上嘴巴!”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只是慢慢擦着刀,洛九卿把磚重新堵好,轉頭對軒轅耀辰說道:“這些傢伙快要頂不住了,我們動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只是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的部下,總是要再查一查的,何況,我看那牢騷多的,也不一定是壞事。”
軒轅耀辰淡淡的一笑,“或者將來,這傢伙是個突破口。”
“你說得對,”洛九卿點頭說道:“只是沒有見那兩個頭領,今天晚上你有事嗎?”
“怎麼?”軒轅耀辰的眼睛一亮,“你要約我嗎?”
洛九卿冷然一笑,“哼,想得美。你要是不忙,今天晚上就來值班觀察他們好了。”
“……”軒轅耀辰攏住她的肩膀,“也好,如果你要是跟我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我還要再去那廣匯錢莊一趟,不知道白墨和墨白兩個人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也知道他們兩個那邊究竟怎麼樣。”洛九卿的語氣中略微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