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慢步走到院門前,她看了看四周,不用轉到前門去,她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寧王府。
洛九卿慢慢冷笑,寧王果然還是不甘寂寞的,平常素日裡的不過是表面上的沉寂罷了,暗地裡卻在幹一些勾當,他到底想幹什麼?
洛九卿沒有進寧王府,一切還爲時尚早,靠着不遠處的一棵樹,慢慢的折着手中的枝條。
“在想什麼?”身後突然有聲音響起,洛九卿沒有回頭,只是淡淡一笑,“早就猜到是你,怎麼?閒得沒有事情做了?”
軒轅耀辰伸手臂輕輕摟住她的肩,“忙完了,來向你彙報一聲,如今我的府中一片肅靜,後院中的奴才都換成了小廝,那些丫環婆子只能呆在前院,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入住安王府?”
洛九卿微微挑眉,“怎麼換成小廝了?”
軒轅耀辰獻媚似的一笑,“那還不是……”
他還未說完,只聽洛九卿又說道:“怎麼不換成太監?”
“……”軒轅耀辰一呆,洛九卿的眼角有飛揚的笑意,她輕聲一笑說道:“行了,不說這個了。城外的那些人怎麼樣了?監視的情況如何?”
“他們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這邊的人時時未能出現,想必他們也有些着急了,”軒轅耀辰回答道:“感覺應該就是在這一兩日了。”
“嗯,”洛九卿點了點頭,“廣匯錢莊這邊,白墨和墨白也打了進去,兩個人的收穫還不錯,只是尚不知道,這個錢莊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剛纔那人不是進了寧王府?”軒轅耀辰微眯了眼睛說道:“你懷疑,寧王也是受人所用?”
“不錯,”洛九卿點了點頭,“寧王向奸滑,他對皇位也素來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他不是個會以死相拼來冒險的人,再者,以他身自的實力想要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又怎麼會沒有衡量過?”
“所以,他一定是投靠了某一方,”軒轅耀辰接過話來說道:“太子?還是南部的蕃王?這幾年蕃王之爭也日益明顯,莫達逐漸強大,之前的平衡之勢早已經不見,這幾年更是蠢蠢欲動,說不定也參與大位之爭。”
“就算是蕃王不是主謀,他們也逃脫不了干係,否則的話,城外的那些人也不會出現在那裡,這些事情似乎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不容掉以輕心。”洛九卿沉聲說道。
“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軒轅耀辰聲音低低,響在她的耳邊,他的呼吸也溫熱的噴過來,字字像是帶着蠱惑,“宛兒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還滿意嗎?”
洛九卿面不改色,微挑了眉梢說道:“嗯,聽說了,新婚之夜挺熱鬧,王爺似乎被人捉姦來着?”
“……”軒轅耀辰吸了一口氣,皺眉說道:“你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不過,事情的真相併不是這樣。”
“真相是什麼樣先不說,消息靈通與否可是在帝都生存的基本條件,再說,”洛九卿似笑非笑,“聽說當時事情精彩至極,吳重光的臉都可以開染料鋪了,當時那麼多的官員在場,想不知道點消息也難啊。”
“那些人的破嘴!”軒轅耀辰恨恨的說道:“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還要厲害。”
他頓了頓,正想進一步表白,忽然聽到有門聲一響,方纔那個人又快步走了出來,翻身上了馬,飛快離去。
此時的寧王府中,寧王在書房裡微皺了眉頭,門外有人敲門,他悶聲說道:“進來。”
一人推門而入,寧王擡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兒子軒轅佑澤走了進來。
軒轅佑澤的氣色不是太好,自從大婚之後,他的精氣神就不太好,脾氣暴戾,看什麼都不順眼,沒事就去喝花酒,整日都醉着,要不是就是宿在青樓裡,偶爾在府中也是一副沒有睡醒,精神不佳的狀態。
寧王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心中的情緒又壞了兩分,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軒轅佑澤轉身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提提神,他剛喝了一口,只聽寧王說道:“澤兒,你也不小了,該振作起來了,爲這麼一點事,你還要頹廢到什麼時候?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軒轅佑澤端着茶杯的手一停,他微微側首,臉上的笑容有幾分詭異,“怎麼?父王覺得兒子的終身大事,是一點小事嗎?”
寧王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筆放下,“爲父也不是那個意思,可你這樣下去,也是於事無補,難道像現在這樣,一切就會改變了?”
軒轅佑澤低聲一笑,“那你要兒子如何?去面對洛霓裳那個女人嗎?”
“有什麼不行?”寧王的眉梢一挑,“那還不是你費盡心思想要娶回來的?現在娶回來了,噢,你想起來後悔了,當初是誰把洛九卿往外推來着?”
他說的尖銳如刀,刺入軒轅佑澤的心裡,多少次,他也是這樣問自己,他慢慢吐了一口氣,“還不是被洛霓裳那個女人害的,是她騙我!”
“唉,”寧王看着他的模樣,最終還是心軟了幾分,“罷了,木已成舟,你也就放寬心些,霓裳也是不錯的,雖然比不得洛九卿,但是和其它的人相比也是很好的,你別忘了,她的父親是洛擎天。這個人,我們不能得罪。”
軒轅佑澤的目光微沉,一寸寸的冷下去,看着手中的茶杯,愣了半天神,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寧王的話。
良久,軒轅佑澤岔開了話題說道:“父王,我方纔看到有個男人來了,是誰?”
寧王的臉色變得凝重,看着他說道:“澤兒,爲父也正想要跟你說,現在我們做大事的機會來了,你要好好的振作起來,不要爲兒女情長之事再這樣下去,爲父要告訴你的是,如果我們的事成了,別說什麼洛九卿,就算是洛九卿再加上天下的女人,都可以任你挑選。”
軒轅佑澤的眉心一跳,眼睛也跟着亮了亮,“父王,您是什麼意思?”
“你且過來,爲父好好跟你說。”寧王壓低了聲音說道。
洛霓裳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她卻沒有再像上次一樣,賭氣回府去,因爲回了洛府之後,還要自己再灰溜溜的回來,寧王妃更是一臉輕蔑的瞧不起她,回了洛府之後的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洛九卿還在府中,她還要夾着尾巴做人。
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受過這種氣。
近日裡這氣受得更離譜,軒轅佑澤從青樓裡帶回來了一個眉兒姑娘,生得嫵媚嬌豔,眉眼間皆是風情,一舉一動都頗具味道,軒轅佑澤被迷得七葷八素,愣是把她從青樓裡贖了出來,還養在了距離洛九卿院子不遠處的清雨臺中。
這讓洛霓裳幾乎要氣炸了肺。
清雨臺是一幢二層小閣樓,那裡種着各種花草,一年四季長青,晚上的時候推開窗子就可以看到月光如水,星光滿天。
洛霓裳在很久之前,還沒有嫁到寧王府的時候,就很喜歡那裡,她從沒有想到,將來會住進一個青樓女子。
更讓她不安和憤怒的是,最近府中的丫環婆子也開始不怎麼願意聽她的話,除了自己帶過來的幾個陪嫁,原來王府裡的傭人都是愛動不動的樣子。
她心中氣悶,秋日裡又格外乾燥,她怕風吹壞了皮膚,就整日窩在房間裡沒有出門。
正在無聊的時候,丫環冰兒跑進來說道:“小姐,外面園子裡的菊花開了不少,您要不要去看看?”
“菊花?”洛霓裳微微一怔,“這個時候菊花也快開敗了吧?怎麼會是新開的?”
“的確是新開的,”冰兒微笑道:“寧王愛菊花,就在最西面的小院子裡種了滿滿的菊花,而且那裡還有特意加了地龍和溫泉之水,有這兩種熱氣,自然就會花期更長,開得也遲了。”
“噢?”洛霓裳也覺得新奇,她雖然嫁入了王府,但由於與軒轅佑澤的感情不好,很少出去走動,這王府又大,所以,有好多地方也是她不知道的。
如今聽冰兒這麼一說,閒着也是閒着,她本來也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性子,便讓冰兒拿了斗篷披上,主僕二人快步出了屋。
這裡的菊花的確開得不錯,一走入院子裡就覺得暖洋洋的,空氣也溼潤,比外面好了很多,洛霓裳很是高興,以後自己多了一個地方可以常來。
她還沒有高興完,忽然聽到院子深處花叢掩映中有人說道:“姑娘,您瞧,這還有株綠色的呢,這種顏色的菊花奴婢可從來沒有見過,竟然開得這樣美。”
“嗯,倒是別緻,”女子的聲音清潤帶着幾分慵懶,尾音輕輕的一翹,像是一把小小的鉤子,讓人心神一動。
洛霓裳聽到這個聲音卻是臉色微白,眼睛裡的喜色剎那間退去,她立即就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正是住在清雨臺的梅兒姑娘。
“姑娘,不如您和世子爺說說,把這菊花搬到清雨臺去可好?這樣,您就能天天看着它了。”
“算了,”梅兒說道:“這菊花我也不是特別的喜歡,就是閒得沒事過來瞧瞧罷了,聽說王爺很喜歡,還是別和王爺搶這個了。”
“哪裡就是搶了,”丫環不以爲然,“世子爺可疼您呢,王爺又疼咱們世子爺,一盆花而已,還是簡單的事兒。”
“行了,”梅兒輕聲一笑,聲音裡也有了幾人分得意之色,“無緣無故的,和王爺比什麼?”
“說得是,”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梅兒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女子臉上帶着怒意而來,她一邊走一邊說道:“還敢說和王爺比,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資格!”
丫環的臉色一紅,鼓着腮幫子上前一步,指着洛霓裳說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如此對我們姑娘說話!”
“冰兒,”洛霓裳吩咐道:“給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