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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之處,已經不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簡直可以說是蠻荒古地,重歸石器時代.br/大地上處處青煙繚繞,燃燒過的巨大木材依舊發出陣陣青煙,廢墟里還可以見到碳化的人體殘骸,整個港口區沒有一座豎立的房屋,一片灰燼。極目所及,不見一點人煙,唯有幾處殘垣上還落着一羣羣烏鴉。
現場唯一還算完整的是長長的碼頭棧橋,可是最後燃燒形成的高溫,已將碼頭區的木質建築焚燒一空,原先的造船廠部位空空蕩蕩,連那些尚未完工的船隻也消失了,船廠岸邊堆積如山的木材,現在已經化爲灰燼,沙灘上融化的沙石成琉璃狀反射着陽光。
“人呢?人在那裡?”銀可術大聲叫嚷,聲音在孤寂的岸邊迴盪,可是無人相應。
快快的上了岸,銀可術派人去內陸的潤州聯絡,三日後潤州回報,銀可術纔得到消息:就在他剛走,高麗王僑所部水軍襲圌擊了海陽、復州,襲圌擊復州的兵力少小,幾乎是一擊即退,沒造成什麼影響。但攻擊海陽的海盜卻在海陽停留了十數天,直到潤州派出兵力驅逐,這才退去。
臨走時海盜將帶不走的工人捆綁在木材堆裡,而後放了一把火,潤州兵馬直到大火消退才進入海陽,那時候,海陽能搜刮的東西基本上不存在了,人員、財富、木材,己經成品半成品的船隻。
數日後,這夥海盜再度襲圌擊復州,這次他們倒是沒進行破壞,勒索復州天量貨物作爲贖港錢之後,將港內船隻一掠而空哦,特別提一句:港內停泊的數只宋船未受到劫掠,“高麗海盜”,在問清對方來自大宋後,立刻恭敬退出,其後奉上食水,也不干涉宋商交易。
也多虧了這些宋商與海盜交涉,因此海盜只收了贖港錢,盡掠金人船隻撤離
銀可術多了個心眼,馬上問:“復州方面怎麼確認這些人是高麗人?”
潤州守將恭敬回答:“船上船員多說高麗語,有一位復州商人曾與高麗交易過,發現一位頭目曾經是王僑管家,此人竭力隱藏行蹤,只在甲板上露過數面,但那位復州商人肯定說:他去高麗時曾與這位管家交易過,化成灰那他也認得。”
銀可術反問:“那麼這夥高麗海盜爲何不搶宋商的船與貨?”
“大人不說大家也都知道,登州澄海、平海水軍戰船又大又快,炮火兇猛的狠本沒法靠上去,渤誨呀,岸上我們做莊,出了海就是登州人做主。高麗人欺負咱們沒船,敢在港外跳騰,但澄海水軍與平海水軍可不是吃素的,招惹上他們”
銀可術截斷潤州守將的話:“海盜用的什麼船,可否與登州戰船船型相仿?”
“大人,你別說,還真有點像——都是軟帆,梭形,不過海盜乘坐的船體型小,大約也就三四百料的模樣哦,據商人們說,澄海、平海水軍戰船高大,有幾層舷窗;海盜船船身不見舷窗,唯有船尾部位有兩個小窗;另外澄海、平海船樓居中,海盜船船樓居尾
哦,我問了海陽剩下的船匠,他們說船樓的位置很重要,關乎船的重心,所以船樓位置不一樣,就表明兩船絕不是一種船型。
船匠還說:一種船要定型,需要經過很多測試,船樓位置絕不是想改就可以改的。”
銀可術看了潤州守將一眼,詢問:“你很不錯,叫什麼?做一個守將,屈才了,回頭我把你調入我衙下,好好幹,我賞罰分明。”
潤州守將叩首謝過自我介紹說:“小臣本是遼東士族張姓庶子張浩,我皇(指完顏阿骨打)大軍南來,兄長、潤州刺史張成舉城而降,以順應五德輪替,微臣有點小才能,便被兄長委以潤州城守。”
銀可術安慰說:“你很有才能,一般人不會想到詢問海盜船型,你想到了!很好,這樣,你把城守之職交卸了,隨我上中京。”
張浩叩首拜謝,銀可術隨後望着大海方向感慨:“高麗人放過宋人船隻不搶,從此之後,這片大海沒有我女真人的立足之地了。”
張浩施媚地笑着,獻策說:“高麗與澄海水軍相安無事怎麼行宋金本是盟友,大人不如派人去登州,以澄海、平海水軍通匪的名義誣告宋官,逼圌迫宋人剿匪,等他們剿完匪後,大人再從宋朝廷中樞努力,以求罷圌免現在的登州防禦使,換上一個咱金國熟悉的、比較好說話的,那我金人豈不任意縱橫渤海。”
“有道理”,銀可術想了想,說:“去登州投訴還是免了吧,聽說如今的登州防禦使不好說話,咱們現在陸路與宋國接壤,就從陸路直接去汴梁,責以登州官員通匪你這廝真不錯,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
張浩跟隨銀可術上圌京,隨後被任命爲金國第一人漢人丞相——他還是北京城的是建造者,他建設的燕京城在元代被稱爲中都,明代在中都城基礎上擴建,於是成了現在的北京城。銀可術抵達中京府的時候,時間己到了四月,完顏阿骨打臨終下令,要返回遼國上圌京府安葬,於是,金人大軍開始移動,完顏阿骨打中途病逝,完顏晟(完顏吳乞買)繼位。
與此同時,金國副都統、創立金國文字、使金國擺脫結繩記事狀態的完顏希尹,繼續挑剔着著名書法家趙佶同志的字寫得不好,到了四月京,天氣越來越熱,生活在黑龍江一帶的女真人極不適應,於是,完顏希尹加快了拆遷動作,並向趙良嗣索要20軍糧,作爲“肅滑遼國殘餘的代價”。
20萬石糧食足夠養活從燕京府押回去的數百萬俘虜,趙良嗣覺得金人要階並不高於是不等請示童貫,便慷慨的送於金人20萬石糧草,等於金人用宋人送的糧食,養活燕京搬遷的百萬圌民衆,使得他們順利春耕,並茬中京府紮下跟去,讓金人有了攻宋的糧食基地。
因爲完顏阿骨打移靈的事,金國的戰爭準備停頓下來,高麗邊境因此鬧的更得意了,王僑聲勢大漲,李資謙一邊與金人眉來眼去,一邊開始扯王僑後腿。
四月末,王僑組織五百人的墾荒隊進入東京府,一邊做出移民墾荒的姿態,一邊小心翼翼試探金人反應沒錯,金人現在顧不上高麗。
銀可術隨阿骨打北上時,還不忘給時穿添堵,他一邊派人去燕京通知完顏希尹,恰好此時完顏希尹解送第一批大宋代脫錢北上,完顏希尹隨即慷慨的拿出兩千貫,一邊指示張浩找一些張氏族人化妝商人,去復州乘宋人的船隻,打聽了解海盜在何處銷贓,至於高麗金人認爲他們現在不過是小打小鬧,北上期間只派出一支百人隊,期望能威逼高麗人交糧。
同在四月京,宋軍進入燕京,金人再度尋找到新的延遲理由:因爲宋金協議上寫得明白,燕京的漢人歸宋國,奚人、契丹人歸屬金國。而郭藥師是奚人所以他和毣下的軍隊該歸我們。我們要把郭藥師的常勝軍帶走。
這話一出,童貫傻眼了,金人的邏輯無懈可擊,咱們一向當他們是蠻夷傻圌子。怎麼這次讓剛剛擺脫結繩記事的蠻夷鑽了我們的語言空子,今上在指定條約時,究竟帶沒帶腦子?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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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大家只是在腦海裡轉了一轉,絕不敢說出口。
郭藥師的常勝軍已經按近10萬,是北宋河北諸軍戰鬥力最強的華北前線的支柱,
怎麼可能給金國啊?而現在,宋人想拿回燕雲的心思熾烈,
只要金人鬆口,是什麼條件也能答應的——宋人決定把燕雲屁圌民打包賣給金人,這時候童貫已撕下了“救燕京百姓於水火”的面目了。
稍後,金人藉此在燕京俘虜中大肆宣揚他們對燕雲屁圌民的法定擁有權,至此,燕雲之拋留下的遼民開始鄙視宋軍,蔑視宋朝廷的統圌治
熟門熟路的郭藥師從自己領地涿圌州出發,乘金人未曾清理完畢,搶光在香山之中截獲躲藏起來的天柞帝御用工匠——真實的歷史上,郭藥師就是用這批御用工匠開辦作坊,生產遼國御用器具,並以常勝軍武裝押運,開始走私活動,賺取的錢財用來則用來結交權圌貴,但這次他遇到另一個搶食者。
郭藥師將這五千左右工匠帶回自家軍營,軍營內早就等候着幾名登州商人,見到郭藥師押運入營的隊伍,那些商人馬上拿出了登州官身文告表明自己身份亡:“大人,我等乃是登州職方司員外郎,奉登州防禦使、轉運使時穿時大人的命令,特意來結好郭大人,並祝賀升任燕京副留守。”
“副留守,怎麼是副留守?戰前不是說‘獻一州者一州之主,獻燕京者,王燕京’嗎?怎麼纔是副留守?”郭藥師說罷,詢問左古:“這登州防禦使,何人也?”
郭藥師左古智囊回答:“那位是綽號‘登州王’的時穿時長卿大人哦,就是前不久完顏希尹指責勾結海盜,要求嚴懲的那位大人。”
京東東路來的人則好意捉醒:“郭大人,戰爭已經結束。”
這話的意思是說:“獻一州者一州之主,獻燕京者,王燕京”,這是戰爭開始之前的許諾,你指望當今官家與童太師會兌現諾言別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相信這樣的童話故事?
郭藥師一拍腦門:“想起來了的,童太師的雷火兵衛隊出自時大人之手,哈哈,同喜同喜,,時大人在北伐期間,要糧給糧,要錢給錢,火圌藥大把運來,真乃童太師心腹”,郭藥師在肚裡補充一句,就是不給一兵一卒,惱得童太師這次非要讓你家大人好看。
幾位登州員外郎不亢不卑的笑了,隨即,他們從身上取出一封信件,呈遞給郭藥師:“留守大人,這是我家大人給你的信。”
信中銳:郭藥師全獲那些天柞帝工匠也沒多大用途,不如自已留下一半,分一半給時穿。若是郭藥師同意,那麼兩家乾脆連手,郭藥師把遼地生產的貨物運至海邊
時穿將登州貨物運來,雙方在海邊互通有無,把生意做大
郭藥師看完這封信,心頭吃驚不小:這羣商人是什麼時間出的登州?自己剛剛把天柞帝的工匠押運入營,時穿的信函就到了,那麼,時穿是在多久之前,就察覺自已想要俘獲這羣工匠的心思,這是多麼可怕的諜報能力?——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