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的司機從我們掉頭的一瞬間,就已經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行駛的速度突然加快,一下就將我們拋開了百米左右。胖子看到對方想逃,馬上和陸馨交換了位置。屁股還未坐穩,發動機就已經開始瘋狂的涌動起來,直奔貨車而去。
“想跑!”胖子嘲笑着,將安全帶跨到了身上,轉頭對陸馨說道,“讓戴玉查一下車牌信息。”
“車牌信息?你看到了?”陸馨一聽,馬上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你當胖爺是誰啊!”說着,胖子將車牌號碼報了出來。另一邊的陸馨急忙“哦”了一聲,拿出手機號,撥通了戴玉的號碼。
不久之後,我們緊追着貨車一路殺到了機場高速的收費站處。可是貨車沒有減速,直接撞斷了禁行杆,衝了過去。而我們在貨車開出去的一瞬間,也衝入了收費通道。我甚至看到了站在一邊的交警臉上,因驚愕而扭曲的面容。
然而,令人詫異的一幕在這時出現了。貨車衝出收費站的一瞬間,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向右邊一個急轉。我心裡一驚,眼看着車廂在我們面前側翻了過來。沉重的車身在路面上劃出了一道道火花,人偶隨着火花散落了一地,直到撞在路邊的防護欄上,才終於停了下來。
胖子將車停到了一邊,我打開了車門,腳站在地上,感受着剛纔車廂與地面劇烈摩擦而產生的熱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到散落在路面上那些殘破的人偶,我想到了貨車的司機,急忙跑了過去。車頭因爲和防護欄相撞,已經徹底改變了形狀。我嚥了一口唾液,做好心理準備,爬上了車頭。可是,目如眼簾的景象,卻是一個空蕩蕩的駕駛座。
“咦?人呢?”胖子跟着我爬上了車頭,“什麼時候跑的?”
“也許這就是翻車的原因。”是因爲失去了駕駛員的控制,所以貨車失控了。一想到這裡,我朝四周望去,看着一大羣聞訊趕來的人,卻沒能看到任何一個人的背影。
“司機藏在這羣人當中。”胖子掃視着人羣,低聲說道。
“沒時間了,快點檢查一下人偶吧。”我雖然覺得也很不甘心,但是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10分鐘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將解釋的工作丟給陸馨後,我和胖子兩人在現場搜查起來。從外人來看,我們似乎是在調查車禍,而實際上,我們砸開了每一個人偶的身軀,想從中發現裡面是否藏有槍支。可惜,從砸開第一個人偶開始,我就已經知道這是徒勞的。因爲,我和胖子被人打暈後,有一段真空期,而就在這段時間裡,14個“遊客”,早已將所有的武器,裝在自己的行李箱內。這量運送人偶的貨車,不過是他們的爲了逃脫,而設計的一個保險而已。
當然,想通這些問題的時候,是不久之後邢天明打來的一個電話。他告訴我,我的推理沒有錯,那些遊客的確和綁匪是同一夥人。因爲最後沒能等到我的調查結果,所以他們被迫讓遊客自行離去。而就在這時候,其中一個遊客行李箱的拉鎖突然開了,從裡面露出了大量的槍支。邢天明他們和這14個人在機場裡,發生了激烈的槍戰,最後在現場擊斃了7個人,抓捕了3個,但仍然有4個人殺出了重圍,不知逃到了何處。而邢天明他們,爲了抓住這3個人,則付出了4條生命,有3人是刑警,1人是無辜的羣衆。
從我接起電話的那一刻起,我就聽出來他的聲音有些溼潤。他很後悔,因爲沒有及時地聽取我的意見,才釀成了這樣的結果,導致3位年輕的刑警犧牲,也波及到1位無辜的人。我並沒有邢天明這般大的責任,所以也無法體會到他當時的心情,但是至少有一點,我從那個時候明白過來,法律並不是完美的。一個刑警的職責到底是什麼?是該守護法律,還是守護無辜的人們?而法律又應該保護誰?
可惜我並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感慨下去,我們分成了兩路。胖子和陸馨一起,去和邢天明會合,繼續抓捕逃走的4個人。而我則在這裡,一直等到戴玉過來,一起動身前往這輛貨車所屬的物流公司繼續調查。
物流公司的地址,在玉河市的南面,與同屬於一個片區的機場距離並不是很遙遠。我們的車沒多久,就停在了一棟藍色5層的建築物面前。從建築物大門一直向裡看去,可以看到它後面直通着一片庫房,幾輛全身噴有藍色彩漆的大型貨車停在庫房門口,十幾個同樣身着藍色工作服的員工,正在來來回回的搬運着貨物。
“就是這裡了。”戴玉指着公司大門前的銘牌說道,令人感覺有些違和,“德旺物流股份有限公司,那輛貨車就屬於這家公司。”
“你跑出來,徐翔宇不跟着,真的沒問題嗎?”我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戴玉的身後1米左右的地面。一般代替戴玉回答問題的人,總是徐翔宇,可是今天他卻沒跟來。
“嘻嘻……”戴玉輕笑一聲,眨巴着眼睛說道,“小女子已經是和你共事這麼長時間了,難道是不放心我?”
“這倒不是,我擔心徐翔宇沒有你看着,又會做出什麼事情。”我無奈的嘆着氣,“還有,我再說一次,以後別叫我蒼警官,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行。”
“小女子習慣稱呼你蒼警官了,一時間改不過來,不好意思。”
“算了,慢慢來吧。”我說着,就帶頭走進了物流公司大門。
在來之前,戴玉就已經幫我電話聯繫過後勤的主管。僅僅是向前臺打了聲招呼,我們就直接被引向了三樓。物流園的樓房從外觀上看起來比陳舊,但是當走到樓內時,眼前的景象卻給我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深棕色的實木地板,走起來發出噠噠的腳步聲。淡黃色的牆壁上,貼着一層透明的玻璃。房頂上,則掛着各種形狀的藝術燈罩,每一個都不盡相同。我們坐着電梯達到了3層,來到了主管的辦公室門前,接待小姐替我們進去通報後,纔將我們邀請進了房間。
這是一個單人的辦公室,並不是很大,剛好放下一張辦公桌,一條沙發和一張茶几。整個房間通透明亮,從樓上可以直接看到下面的倉庫。而主管,則是一位看起來年過50的婦女,正面帶笑容的等着我們。
“邱主管,我先下去了。”接待小姐將我們引到了座位上,恭敬的說了聲,離開了房間。
“兩位警官,你們好。”婦人大方的坐在我們對面,從茶几下面取出兩套杯具,緩緩的問道,“喝茶,還是咖啡?”
“什麼都不用了,邱主管,我們趕時間,所以問完就走。”她聽到我的回答,眼角微跳,似乎有些不悅。但我沒有在意這些,開門見山的問道,“今天有一輛貨車在機場高速收費站出了事故,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只聽說機場出事了,似乎鬧得很大。”婦人一邊收着杯具,一邊說着,給我一種隔岸觀火的感覺。
“那輛出事故的車,是你們公司的,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知道些什麼?”
“呵呵。”她收好了杯具,看向了我和戴玉,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眼神卻閃爍不已。“兩週前,我們丟了一輛貨車,也報過案。車輛被盜的監控錄像,也提交給了你們。可惜,你們似乎並沒把這當一回事,我也不知道調查的結果。”
“既然有監控錄像,卻沒有結果?”
“你們警察應該比我這個外人更清楚。”
“如果沒有涉及刑事犯罪,我們刑警是不會出動的。”我稍作解釋,繼續問道,“還有其它令你在意的事情嗎?”
“沒有了,人老了,記性也不太好,你們最好去查看當時的記錄。”
“好的,謝謝你,如果你想起來什麼,也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將自己的名片遞到他的手上。刑警其實也有名片,但是我們並不會像社會中的人那樣,僅僅見過一面就交換名片,只會在調查案件的時候纔會用到,就像這種時候。
看到邱主管接過了名片,我招呼了一聲戴玉,朝門口走去。可是剛準備開門,卻被老婦人叫住,看着她那佈滿慈祥的面孔,我等待着她的說辭。然而,她只是看着我和戴玉,確切的說,是在欣賞我和戴玉。
“邱主管?您還有什麼事?”
“小夥子工作幾年了?”老婦人突然如此問着。
“2年多了。”
婦人“哦”了一聲,轉而問向戴玉:“小姑娘呢?”
“小女子才工作1年。”戴玉禮貌的回答着。
“呵呵,小夥子長得很俊,姑娘也非常漂亮,看起來又很般配。要不要我幫你們兩做個媒?”老婦人說着,站了起來,走向辦公桌。
突然聽到這樣的話,讓我不禁有些臉紅心跳,趕忙咳嗽一聲:“邱主管,我們還要去派出所查一查,如果您想起來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老婦人慢悠悠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頭看了一下手錶,點點頭說道:“好的,爲工作不辭辛勞是好的,但是,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你們可以走了。”
這跳躍性的對話內容,始終讓我摸不着頭腦,難道真的是老糊塗了?想着這些,我和戴玉迅速離開了辦公室,而當我們剛走出物流公司大門的時候,面前的馬路上正好呼嘯着開過幾輛消防車,停在了遠處不到300米的地方。而那裡,有一隻黑色,帶着紅色火光的魔抓,正在向晴空伸去。
“是派出所!派出所着火了!”戴玉一聲驚歎,把我從震驚拉回了現實。兩人急忙趕了過去,看到整個派出所已經被大火徹底淹沒,滾滾的黑煙從窗口不斷地冒出,灼熱的氣息夾雜着噼啪聲,讓人根本無法靠近。消防員在搶救着火場,5、6道粗壯的水柱,不停地向裡面噴射。然而,火勢卻沒有因此削減,反而愈演愈烈。
一瞬間,我明白了老婦人的那毫無依據的對話,馬上對戴玉說:“咱們回物流公司,問個清楚。”
“等等,蒼警官,那邊。”戴玉說着,指向一邊聚集的民警。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被大火淹沒的派出所,唯獨有兩個人,忽然從人羣中退了出來,左右環視一下,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小巷中,甚是扎眼。
“我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