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臉龐,毫不畏懼的姿態,尤其是那一雙妖異的嗜血眸子。
中年男人心底驀然一慌,腳步後撤一步,僅僅一步,局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是一場氣勢的較量,一場鬥智的比拼,觀看衆人臉上神情格外精彩,盯着場間的變化。
似乎被自己心虛的表現羞憤到,中年男子怒喝:“放肆。”
“你在跟誰說話?”中年男子怒道:“即便我不是執法堂大執事,身爲執事堂的一員,我有必要肅清門規,尤其是在出現害羣之馬長老們又不在的情況下!”
“身爲聖皇宗準內門弟子,出言不遜,辱罵執事,挑起事端,不管什麼理由,已經有兩位弟子永遠離開了我們,他們的能力和資質大家有目共睹,你有什麼資格下手?”
頓了頓,他正了正衣冠,回盯着禁星,森寒無比道:“既然你說是自我防衛,條規你也清楚,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是受害者。”
“你有證據證明我犯禁的條例?”
禁星氣勢絲毫不讓,大有一言不合就以身作法的氣魄。
衆人看着高潮迭起的戰況,一雙眼睛睜大到了極點,不成想,這一次的的交鋒居然來得如此精彩。
“笑話,本座還需要證據?”中年男人嗤笑,指着禁星鼻子道:“他們的殘廢以及死亡就是最好的證明,大家有目共睹,你難道想狡辯不成?”
禁星算是見識到了中年男人顛倒黑白,避重就輕的套路。
他心裡有些寒意,他沒有說話,聽着中年男人細數他的罪責條令, 臉上不悲不喜。
這個姿態落在了中年執事的眼中自然是詞窮的表現,還別說,拋開世間原委,他說的話很多人都信服了。
這就是語言的優勢與攻擊力。
但他要想跟一位熟讀道藏一千,思想卓越,內心通透的人據理力爭還是差了些門道。
就在衆人以爲塵埃落定的時候,禁星笑了,跟先前的大笑一樣,輕蔑與譏諷。
“你當真以爲我沒有證據?”
禁星大聲呵斥,爾後掏出了一件衆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記憶水晶,不是一般的水晶,高等級的可以留下畫面影像,至於聲音更是不在話下。
在與葉雷爭鋒的時候,禁星就悄悄做了小動作,以防不測。
既然來到執法堂,以往的性格自然需要收斂,在朝陽城跟劉比鬥以執法和製法交心的時候,劉比鬥就稱讚過金星,說是一位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小子,喜歡挑戰規則的人。
立法得尊,這是道理,也是規矩。
但修真世界,什麼樣的情況都會發生,那麼在遇到強權或者說不可撼動的大勢力面前,那麼就需要一位不按照規則出牌的人了。
寂靜,絕對的寂靜。
禁星環視四周,語氣中氣十足,“大家可以看看,這就是昔日的一幅幅畫面。”
場間只有禁星的話語在迴盪,氣魄不凡。
“葉雷,內門弟子,青龍榜二十五,在下一來,就要奪我洞府,若是交換也就罷了,居然強搶,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在下爲了自保,不得已廢去他的修爲。這還不止,他還聲稱是九公子殿下派來的人。”
“對於這一點,在下不信,九公子身爲序列弟子,肯定不會強搶豪奪,他,葉雷,搬弄是非,陷害在下,觸犯條令十一。”
畫面再轉,是李猛,也就是那位大塊頭拿雜役劉易身軀砸門叫喧的那一幕。
鮮血淋淋,慘不忍睹。
“李猛,也就是畫面中的壯漢,不知什麼膽子,居然拿聖皇宗內門雜役弟子劉易身軀撞門,心性狠辣,沒有人性,一出來就對在下出手,身爲不再葉雷修爲之下的內門弟子。他無視宗門條例,打傷弟子,欺負在下,也就是欺負新人。”
“更令人髮指的是,在下一出來,他就將劉易砸來,爾後偷襲在下,沒有給絲毫辯解的機會,出手就是高級武學搬山印,若不是在下也是體術修者,機動性強,差點就着了道。他觸犯了條例二十,在下忍痛擊殺。”
“沒有錯,這種人,死不足惜,作爲執法堂一員,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控扼毒瘤,甚至永絕後患,哪怕這人是強大的勢力分子,哪怕這人有通天的本身,哪怕是天之驕子,我,金星,絕不姑息。”
話語鏗鏘有音,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聽了他的講訴,再看記憶晶石上面的畫面,衆人心中瞭然。
其實不用去看,衆人都知道葉雷與壯漢李猛的性格,新人入執法堂,少不了被他們欺負,這其中的觀衆就有很多。既然自己不能除掉這幾個人渣,爲什麼不讓用能力的人來動手?!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一腔拳拳熱血,爲聖皇宗,爲自身問道,爲法則貢獻自己的青春年華,但事實如此殘酷,他們忍讓,退步,忍辱負重。
更多的人是跟劉易一樣,爲了一個翻身的機會可以拿命去賭,賭自己的人生。
何其殘忍,何等殘酷!然而,這就是修真世界,大道無情,處處充滿了掠奪與殺機。
沉默在蔓延,先前的寂靜道如今,除了粗重的呼吸再也沒有其他。
下一刻,全場譁然,劇作皆驚。
“沒錯,金星沒錯。”
“該殺,這種人,畜生不如。”
“孃的,好熱血啊,金星是嗎?以後跟你混了,權勢?我呸!”
“什麼執事,滾吧。”
“滾……”
聲浪如潮,滾字滔天。
他們沒想到,禁星居然用一番演講顛倒了戰局,中年男人看着周圍的同宗弟子,有一種大勢已失的感覺。
在他內心,不管承認與否,都有一位強悍的人物崛起,似乎不比九公子弱小。
他的手下開始後退,他神色大變,在思索着對策。
事到如今,已經是牆倒衆人推了。
他如果讓他這樣放棄,他不甘心,他如何跟九公子交代,承諾下來的事情沒有辦到,這以後還如何在九公子的手下做執事?
他龔烈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如何能讓這位新人給毀了,一番思緒之下,龔烈有了自己的決斷。
“大膽,金星,你捏造虛假證據,妖言惑衆,我龔烈身爲執事,今天一定要把你逮了。”
話落,他森寒對衆手下道:“他只是煉神境初階,抓來我重重有賞,獎真元丹一枚。”
觀衆看不下去了,有人忍不住跳出來指責道:“龔烈,你想幹什麼?詞窮無理就要殺人?”
“就是,就是,我們人多,你試試!”
“小人,啊,我受不了,我要上前劈他一刀。”
喧囂四起,衆怒恢弘。
龔烈上前跨出一步,一聲超級巨響,瞬間就吸引了衆人心神。
“我龔烈,九公子門下執事,你們誰敢上前?”
“想造反嗎?無視門規?來一個抓一個,誰敢?”
衆人鴉雀無聲,似乎極爲忌憚他背後的九公子,禁星擡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隱隱約約有了領頭人的氣質在內。
“來人,抓了金星。”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黑衣差人立馬上前,拔出了腰畔刀劍。
呈扇形圍攻而來,禁星眼神愈發冷靜,一個俯衝向前,身軀消失,黑衣差人的刀劍斬在了虛影上。
擒賊先擒王,禁星不願意跟這些小嘍囉纏鬥,他要把這個龔烈給打倒。
只是他剛剛轉身,那四位在他眼中小嘍囉的差人立馬調轉身軀,合擊術,刀劍聯盟。
正劈猛斬,直衝禁星後腦勺。
其疾如電,攻勢威猛。
還沒有轉身,禁星便感受到了後背上的凜冽寒意,一個千斤墜,單手撐地,右腿橫掃而出。
秋風掃落葉,四位差人腿腳傳出喀嚓碎響,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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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那龔烈已到了身前,拳頭帶着森寒虎刺,一拳砸下禁星面門。
一個鯉魚打挺,禁星翻身跳起,身軀旋轉之間抽出了腰畔黝黑鐵棍。
一擊當空,向龔烈脖頸打去。
後者是侵淫武道多年的人,體術先天,修爲也達到了煉神境巔峰,一時之間,沒落下風。
“有意思。”禁星咧嘴一笑,再也沒有保留,這幾日精修的術法真元,三色絲線凝聚爲一股,向手臂匯去。
一拳對轟而去,這一次,勁氣更加兇猛澎湃。
虛空似乎都出現了漣漪,龔烈只感覺一副泰山壓頂之勢攻來,毫無招教之力。
“轟!”
龔烈砸進了洞府旁邊的巖壁中,石塊飛濺,轟鳴爆響。
在他大口大口噴出鮮血的時候,禁星一把揪住他的頭髮拖了出來,握緊右拳,正對他的雙眼。
一雙眼眸冷靜嗜血,毫無人情。
無匹的勁氣碰撞着龔烈的面頰,吹散了他的髮絲。
看着這個無情又無比碩大的拳頭,這一次,他再次慌亂了,眼前這位可是真敢殺人的主。
而起確實是他理虧,即便秋後問審,他也難辭其咎,而他的主子九公子爲了避嫌絕對不會保他。
所以,龔烈成爲棄子已成必然。
但他不想死,所以,拳風扭曲他的臉頰時,他就服軟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管我的事,你想知道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求求你了……”
禁星冰冷的眼眸露出笑意,在龔烈感覺過了一萬年久遠的時間裡,鬆開了他的頭髮。
啪的一聲。
他掉落在地。
就彷彿他的尊嚴已經被眼前這位白髮金星擊碎,但不管怎樣,他好歹沒死。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江湖亦是如此。
變幻無常的修真世界,大抵如此。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這是刺激,更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