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重任?”
禁星眉頭一挑,滿臉疑惑的他顯得極爲不可思議,雖然眼前的這位老者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二爺爺,但是他還是有點兒接受不了。
太突然了,以至於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任誰憑空掉下一個親人也會手足無措,老者微微自嘲一笑,“其實在你爬出禁地的時候,我就在這裡,用秘法窺探着你的一言一行,沒想到最後被你發現。”
“您是不得不出來纔對吧?畢竟您的陣營可是九峰,九峰嫡系傳人若在這裡隕落,哪怕您能全身而退,您回到上界,您也會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啊,就別跟我整那些虛的!”
老者再笑,臉上的皺紋燦爛如菊。
似乎很滿意禁星細緻入微的觀察力,他點點頭:“是的,你說的沒錯,以當時那種情況我實在是沒有理由不露面,可你知道既然我露面,你是如何斷定我取不了你的性命的?”
這個時候,老者內心非常的欣慰,因爲在言談之中,禁星沒有再度說你,即便沒有馬上承認他這位便宜二爺爺,至少心中沒有了那麼多的防備。
聽話聽聲,老者也不會倚老賣老,驚喜到以平輩相稱了!
老者眼神灼灼地盯着禁星,禁星也是盯着老者,他雖然看出了老者的驚喜,甚至在他眼中看出了希望,他還是沒有絲毫動力。
此時此刻,禁地一片廢墟,熟悉的親人再也不再,這個階段性的短暫目標被擱淺,他會去追尋他父親的足跡,去強大自己,以力證道,問道求長生!
在老者期待的目光中,禁星沒有二度問出這重任是什麼。
因爲他很顯然地看出了他的這位二爺爺到最後還在試探,一直不放心,這是他很反感的。
而且考慮到先前的求追猛打,他不是沒有脾氣,當下不好發作的他立馬站立起來。
老者的一怔,禁星搖頭的舉動落在了老者的眼中,他心思何等毒辣,知道憑靠這枚黑色的圓球根本不能讓這位吹毛求疵的主鬆口,禁星也在這個時候開口:“我不做,重任?還有什麼重任?”
頓了頓,禁星迴顧四周,右手指點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老者苦澀搖頭嘆息道:“我知道你暫時接受不了,但是你想過沒有?這百年?爲何僅僅是百年?唯獨在禁地,你知不知道蓮花落地的淵源?”
應利誘導,禁九手中掌握着大量的秘密,他不怕禁星不上鉤,再說了,通過先前的觀察,禁星分明就是一位愛憎分明的鐵血漢子,家園破碎之仇,他豈會隨意丟棄?
“你以爲我會不知道?”禁星嗤笑,再也沒有了禮貌恭謙。
因爲禁氏族人的殘死已然深深烙印在了禁星的心甜,那是禁氏最後一小支脈,居然就這般被屠戮了,他如何能不驚怒。
尤其在知曉老者是禁九的身份之後,他的這股火焰就燃燒到了極致,他責怪老者的鐵石心腸,怨恨他的沉默不出手。
他纔不管什麼驚天佈局,大勢,這玩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求道問仙,若是連最愛的親人都保護不了,那實力要來還有何用?!
熟讀道藏一千,儒學在禁星腦中埋下了種子,但種子還是不能喝束縛禁星的血性。
凡有血氣,纔有爭心,有爭心,纔可逆天!
若換做禁星本人,他纔不會去顧忌這麼多。
男兒在世,若是瞻前顧後哪怕能明哲保身,也過不了自己的內心門檻那一道。
若道法求的是自然自在,是一種大自由,那這般的心靈束縛豈不是在以後的道路上步履維艱?
常言道姜都是老的辣,果不其然,禁九看出了禁星的心思,他伸着手指指向不遠處的高飛,解釋道:“你肯定不相信,禁氏族人被屠戮的時候我不在場,但卻是如此,我回到住戶區,哪裡已是塵埃落定。”
“本想將這劊子手殺之而後快,可轉念一想,這並不能給予敵人重創,既然要做,那就不死不休,所以纔有了你接下來的一幕,魂球中大部分的殘魂知道自己苟活世界無濟於事,自發捨棄意識,想要我報仇。”
嘆息一聲,老者合上了雙眸,“事不可爲而爲之,是我愚鈍,而且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當時答應了族人的要求,承諾了他們,說還有禁氏兒郎爲你們報仇雪恨。”
後面禁九就沒有再度講下去了,畢竟禁星心思聰慧,一點就通,無需太多贅語。
“那麼說,這個人選就是我?”
老者皺了皺眉,沒有接話,指着地上的高飛說道:“就是他,高飛,他親手所爲,我用靈魂追蹤術感知到的,希望這點可以彌補你心中的怨恨。”
禁星臉色一寒,抽拉起地上的日月刀,拖地滑行而去,呲吟的刺耳聲在空間跌宕起伏。
至於當事人,始作俑者,高飛,早就睡醒了過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而已。
聽到先前的對話,他心中震驚不已,但更多的是欣喜,如此重要的訊息若是能上報宗門,那他就是頭等功。
可高興沒多久,老者的一句瞬息將他推到了地獄。
當下不再裝做昏迷,他驟然跳起,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力量,穴道被封鎖,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舉動,“不不不,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相信我,真的……”
“是廣繡,是那蛇蠍心腸的女子,是她做的,根本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
話還沒有說完,半空中一道血紅色的刀光閃現,剎那即逝。
禁星收刀,開始走向另一處。
此刻他要做一件事,儘管會揹負滔天的仇恨,他不在乎,更不會在意。
犯禁氏者,雖遠必誅。
他纔不管那勞什子的陰謀,什麼狗屁大局,在他的眼中通通都是浮雲,都是屁話。
走出五步之後,高飛軀首分離,腦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臉上還保存在鮮活的神情,只是眼中的那抹不可置信沒有被人看到。
因爲敵人肯不不在乎。
一代天驕就此隕落,高飛至死可能都不會知道自己會在這裡死去。
人生得意須盡歡,可這得意剛一上來就戛然而止,還別說這還真是一道天大的笑話,諷刺至極。
禁星在經過老者禁九的時候頓了頓腳步,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不背與心,不困與情,有仇當報!”
他擡首看向八角塔方向的空間通道,那處玄妙莫測的漩渦門。
禁星大踏步前奔,聲勢浩蕩。
老者看着禁星的背影,在這一瞬間老了數十年。
他臉上的皺紋更加的密集,一圈疊一圈,他嘆息道:“果然是禁凡的兒子,難怪老八要選擇他,血性不強,血氣如何能旺盛?”
老者其實準備了兩個方案,第一個就是禁星按照他規劃的路線,暫時躲避九峰鋒芒,先不斷壯大自己,爾後再去抱負血海深仇。
第二個方案是禁星不論做了什麼,他都會爲其擦屁股。
場間的第三人,也是斗笠蓑衣,他在這一刻轉首,對禁九說了一句話:“好久不見!”
一話四字,落地驚雷。
熟悉的聲音,似乎跟以前一模一樣,腦海中瞬息倒轉,時間跨度強盛,僅僅一息的時間,就飛躍了幾十年光景。
“禁氏這一脈沉寂了多久?”
“三百年!”禁九答道。
“你們的計劃可行?”
禁九搖頭,複雜嘆道:“前塵往事多紛擾,未來誰能看得清?你喚作天機子,你可知曉天機?”
兩者無話,盡皆看向前方的禁星。
禁星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這一幕,也不會知曉他的出現,禁氏,或許即將來一個驚天大逆轉。
他腦中被禁氏族人虛影跪拜的姿勢給激紅了雙眼,他扛起大刀就一斬而去。
橫抹而過,刀罡閃耀。
禁星用的是斷瀑布的招式,因爲憤怒,他的這一刀威力有了一個質的變化。
發生的一切看起來很漫長,其實從堂主禁九落敗道高飛死亡,再道現在的禁星嘶吼出擊,其實不過五息的時間。
廣繡李天一行人剛好佈置完陣法,堪堪踏入虛空通道,還來不及震驚,就被禁星驚天怒吼給震住。
緊接着,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眼神中,一道粗壯的刀罡血洗而來。
廣繡認識這道術法,李天更是如此,這是他第二次親臨。
“道劍?”
禁星舉輕若重之後蘊含的精氣神,最後在輔助他的怒氣,這道刀有了不一樣的風采。
“快!”
李天大吼,雖然他們站在了虛空通道中,但是還沒有徹底的激發,他們還缺少最後一步。
當下,那些天驕弟子頓時瘋狂將靈氣晶石噴發而出。
甚至那些爲了逃命的弟子,都開始噴血了,獻祭術法。
廣繡嬌喝一聲,向前一指,嬌小的身軀也不知從哪裡噴發而出數十丈匹練。
割裂虛空,鋒利無比。
禁星怡然不懼,再度向前一踏,二度發力而下。
“轟隆隆……”
廣繡的匹練在空中只堅持到了不到一息的時間,轟然潰散開來。
那紅色刀罡得勢不饒人,乘勢狂猛劈下。
廣繡輕笑出聲,他諷刺道:“禁星,我承認你很厲害,但你蹦躂不了多久了,我這次回到宗門,你是最好的實驗種子,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極爲惡毒,禁星看到他們已經完成了催動。
他的這一刀雖然最終落在了通道壁體上,但僅僅是造就了排山倒海的呼嘯。
女子看着禁星。
盡是得意,一臉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