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子雙手揹負身後,邊走邊說:“總計用時七月,雖然低於爲師要求,也確實做到了,但你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你可知爲師先前爲何發火?”
“不知”禁星自然順坡下滑,虛心請教。
沒有回頭,但是從禁星的語氣中天機子還是聽出了些許的不服,他微微一笑,到底年少,何人不輕狂,沉吟後天機子語重心長道:“爲師以前有一位才情橫溢,修爲更是一騎絕塵的師兄,他每次宗門大比都是第一,爲師請教緣由,師兄跟爲師說了這樣一句話:
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
話落,天機子也沒有給時間禁星迴味思索,他驟然發問:“你認爲最後一句以人爲鏡作何解?”
禁星皺眉思索,沉吟一番後答道:“別人的成敗得失作爲自己的借鑑,應該是這樣。”
“應該?”天機子聲音帶着笑意,慢慢拾階而上,走向四樓,“是啊,爲師以前也是做此解,可悠悠百年一晃而過,卻是發現這句話其實是有誤解的,你可知你的大師伯是怎麼跟我解釋的?”
“怎麼說的?請師傅解惑。”
“他只說了一個字悟,你這位大師伯可是一位學究天人的英雄豪傑,他說的意思應該是這樣的:人若做他人來解釋顯得格局太小,不若比作衆生,比作你和他,甚至個體本身,也就是自己,這纔是真正的以人,立足人字,方爲本!”
話匣子一打開,天機子開始陷入了回憶,也不管禁星是否能聽得懂,一股腦全拋出。
時隔多年,當日爲師還揶揄你這位大師伯,不曾想卻是百年之後纔有感觸,要不然百年之前定然不會遭此大劫,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人生誰能說得好說得準,立足當下放眼未來在爲師以前來看那都是放屁,
聽到這裡,禁星忍不住噗嗤一笑,只覺這位平時看起來極爲嚴肅的師傅竟是有此調皮的一面,偷偷擡起眼角發現天機子沒有不滿,他這纔好好拿捏情緒,虛心聆聽。
說着說着,天機子就走到了案几旁,做在蒲團上。
“其實你做的是比較好的,甚至可以說是出類拔萃,但是在此處空中只有你一人,沒有比較,那麼我給你下的時間是一個比較寬裕的日期,爲師認爲你一定不會要那麼長的時間,但若你沒有這個爭雄的決心,哪怕你過得了上面這些關卡,爲師也不會在授予你道法。”
“那師傅爲何生氣?”
“你定下六個月,卻是用了七個月的時間,因此,你對自己的實力評估有缺陷,甚至可以說眼高於頂,不要在爲師面前說什麼完成任務,自從你書寫下決心的那一刻,那過關的標準就是六個月,因此,一定要做到言必行,行必果,此爲一。
問你道藏概述以及後來對於修煉紀要的感想,你回答得非常好,正因爲你回答得非常好,所以爲師才生氣,有的時候你引以爲豪的優點就是你最致命的缺點,道法一定要那麼晦澀難懂的語言來論述?”
大道至簡,武學也是一樣,講究一個化繁爲簡,招式更是一般無二,希望你以後謹記,做得最好的一定不是最快的,但也不是最慢的,這其中的度要你自己去把握,去衡量。
天機子坐而論道,禁星虛心聆聽。
聽話聽聲,天機子話說了一半就沒有再度開口,留時間給這位徒弟。
禁星也確實是受益匪淺,對於天機子的話語有了更高層次的認知,初讀道藏一千的手禁星迴復修身治國平天下,現在回答的是格物致知。
這裡面其實是相互關聯的,末了,天機子拿起自己的那副字跡,對着禁星一招手:“我這幅字送給你,不是說送你這幅字本身,而是希望你自己去明悟,你可知曉?”
禁星聞聲點頭,溫和道:“自然,徒兒知曉是師傅一片良苦用心。”
“好,既如此,本次考驗到此爲止。”天機子右手微微用力,這幅字頓時在空中化作了湮粉,站起之後,天機子右手一翻,一枚跟禁星先前用以指路的玉簡出現,左手一招,示意禁星將另一塊遞給他。
禁星遞過去:“師傅,你這是要幹什麼?”
天機子沒有迴應,卻是看了一眼禁星脖頸間猩紅五星吊墜,讚歎了一聲:“倒是有些心靈手巧,小子福緣不淺吶!”
兩枚玉簡合上的剎那,縫隙霎時無縫連接,光芒閃爍間有一道紫金的光芒騰起,其內還可以看到微弱的光華流轉,光塵四濺,猶如剛出土的神兵寶器,有着璀璨奪目的光環以及吸引力。
天機子一指點下,只見光幕重重的紫金之中一道薄薄的金色書籍顯現。
天機子拿取下來,鄭重道:“這是我宗門最爲珍貴的寶典,常人不能修習,原因兩點,其一是需要上古時代大姓後代童子,第二個就是本身的法術修爲在靈徒境,又是體術大成者。”
“而這兩大點中的幾個小點你都滿足,甚至說滿足到了極致,九天星辰訣,是一門霸道法門,內外科兼修,因爲條件苛刻,必須所有的條件具備後方能修習,因此學的人少,越是珍貴的東西越稀少,同樣,強者的道路肯定是少有人問津。”
天機子摸了摸上面的鎏金大字,聲音帶着些許回憶:“這就是爲師師兄所修習的道法,三百年難見,僅僅弱冠的修習歲月就達到了丹成巔峰,距離那強大能胎息境界只差一毫,卻是在渡天劫時生死道消,此道,艱辛無比,你可願意修習?”
禁星盯着上面的纂體古文,腦海中在瘋狂思索,這九星天辰訣道藏有記載,功法從低到高分爲:武道、王道、帝道、神道、天道,這九星天辰訣就是天道級別的功法。
如此誘人的功法在前,禁星卻是猶豫了,他雖然很貪婪,卻是一位有節制的志向少年,不能隨隨便便接受。
他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這類奇遇,但有一天徒然發生,禁星還是有點難以適應,一時半會兒還緩不過神來,理智告訴禁星不要接受,但是內心中對於力量的渴望卻是一遍遍將理智壓垮。
這時,禁星才懂三族大戰爲何會發生,而且那些族長爲何會一個個紅了眼睛,因爲這裡面居然有此等法寶,天道級的法門,哪怕是幾百年前的大時代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
沒有威逼,只有利誘,禁星的小心臟砰砰直跳,臉色開始潮紅。
這一切太突然了,甚至說太巧合了,禁星逃入禁地,先得明眼功效,再得神秘龍玉,爾後斬殺殭屍截取力量,刀法入微,蓮花印記紅了一瓣,再到不滅刀意,道藏一千和玄龜殼,以及現在的天道級別的功法,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寶庫!
若是這些禁星也不會如此在意,但九星天辰訣竟是有此等要求,簡直就是在爲禁星量身打造,這纔是令禁星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事出反常,太過異常,此事不妥。
天機子似乎看出了禁星的猶豫,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爲師爲何在禁地獨守三百年?”
“嗯?”禁星聲音一揚,擡起臉頰,似乎想透過垂下的布條看清楚天機子的面容,但是除了晦澀就是難懂,根本是一灘望不到盡頭的死水。
“天地爲牢籠,我輩修者修的心修的法講究的就是一個逆字,因此,都是一個逆天的過程,想必你很好奇,你這個禁氏爲何是上古大姓?爲何在禁地?”
“若要一點一滴細細道來,其實根本就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修者最終的目的就是問道求長生!這功夫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爲師相信一定是最適合你的,相遇即是緣分,你接受不接受?”
雖然看似是解釋,但是天機子的講話卻是極爲避重就輕,聽起來彷彿什麼都講了,其實一點實在的東西都沒有。
禁星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姓氏的不同尋常,但不知道居然是上古時代的大姓,但不可否認的是天機子的勸解是有道理的,得不到的是好的,適合的也是最好的,修道本來就是一個逆的過程。
過程沒有艱辛沒有曲折還去修什麼仙,問什麼道,求什麼長生!
心若膽怯,步履維艱。
禁星一把接過,肯定道:“師傅,徒兒接受了,不管裡面有什麼弊端,有什麼劫難,徒兒必渾然不懼,將逆流而上,仙路爭鋒!”
說完這些之後,禁星半年間沒有悟到的乂字滄海刀刀意開始明晰,那是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天擋我,刀劈,地拘我,裂地,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求一個心念暢達,管她山河與日月,唯我獨仙。
腦中一震,軀體一晃,禁星對於滄海刀有了明悟,身上有一股霸道凌厲的沖霄之感,鋒芒畢露。
微微平復之後,禁星準備翻開鎏金封面。
天機子厲聲阻止,急促道:“不可!”
禁星一怔,手指僵硬了下來。
“天道級別的功法不可隨便修習,法寶講究一個靈魂契合度,這功法卻是講究一個靜心凝神,如今你氣血激盪,不適宜此刻翻開,你且隨我來。”天機子說完,大袖一揮。
地上頓時出現一個陣法,有紫色晶石驤鍥其中。
光芒流轉間,虛無洞穴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