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族長高輝正沉浸在僥倖的竊喜當中,從那八角塔八卦陣圖出現的一剎那,他便察覺到了兇險,對於未知雖然他心裡的好奇極爲強盛,但在一番利弊權衡之後,他選着了保命。
煉神境強者被迫之下的舉動充滿了心酸與無奈,他自個當然不想這樣狼狽,事實卻是如此的讓人心傷,在三族大戰之前,煉神境強者放眼兩地三族不說執牛耳者,那也是出類拔萃最頂尖的一批人。
可如今在這場戰役中,似乎只有躋身煉神門檻纔有資格參與,按理來說,他高氏族長作爲一族的領導人本該不會逃離,但架不住身體傷勢。
那先前可力敵煉神境的趙氏天才趙飛。一劍斷臂,劍意凌然。
因爲大意遭受重創,這也就罷了,沉睡的禁星,這位怪胎出來之後,竟是憑藉着自己的體術優勢,暴打他高輝,居然絲毫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可謂駭人之極。
因此,他在做出這個出逃舉動時,未嘗沒有一點得意,他雖然屈服於禁志遠的修爲,但只有他自個心底清楚。
他做的這些是做給誰看的,一邊是那不知名諱的詭異灰袍,一個是胸懷叵測的禁志遠。
他深陷其中,不說左右爲難,得將兩位主子服侍好了不是?
所以此次的撤離是爲了更好的進攻,他如此安慰自己,思緒剛剛落下,他心頭猛地一跳。
在他愣神疑惑之際,一道森冷的寒意驀然衝臨,聲勢浩蕩,他沒有回頭,他也不會去回頭,他要做的很簡單,那便是防守。
因爲敵人能在他沒有絲毫察覺中轟然殺來,那可不單單是修爲那麼簡單了,他先前因爲自己的粗心大意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一個千斤墜使出,他身形驟然下墜。
而這時,那森林的寒意剎那消失,在高輝回眸探查氣機的剎那,猩紅的刀罡猛劈而下,氣勢雄勁,拂過掠影而過。
高輝嗤笑,長劍剎那出鞘,悍然刺向身後,不進反退,以攻代守,絲毫不退。
在高輝的得意眼神中,那猩紅刀罡在接觸到劍罡的剎那,竟是猛地一滯,彷彿被人生生掐住了勢頭。
而這時,在高輝眼神一角,有一抹黃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在這個光芒的深處,他似乎看到了一雙他無比熟悉的眸子,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這人竟是禁星,那位他極力想千刀萬剮的人物。
猩紅刀罡預料之中轟然破碎,高輝還沒有來得及興奮,他體內潛藏的靈魂似乎在這一刻一抖,進而狂猛震顫起來。
高輝看到他身前虛空驟然浮現六道虛空裂痕,虛無之中的罡氣還沒有衝散而出,一道黑光一閃而逝,他心底升起詫異,他的眸子還是那般的混沌震驚。
高輝雙腳底板竄出一股涼氣,直衝高輝頭部泥丸宮。
“噗——”
徒然,一聲西瓜碎裂的聲音響起。
三族之中的高氏族長,高輝的腦袋應聲破碎,腦漿流了一地。
先前那雙震驚疑惑的眼珠子在紅白軟物之中顯得猶爲刺耳,高氏霸主高輝就此隕落。
黑毛猿一擊拍掉場間目前算是頂尖的高手後,它沒有丁點的興奮,它感覺自己被戲耍了,這個耍字在它這個種族中備受爭議,有的強大異獸以傍到頂尖人類強者欣喜,但更多的則是不屑一顧。
天生的桀驁不馴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種族之中的驕傲深入到了靈魂深處,一般的開靈異獸在具備一定修爲的同時也具有聰穎的智慧。
一聲憤怒咆哮,通天徹地,一股龐大的音波掀起了狂猛的沙塵暴,飛沙再走石,大石簌簌落。
在黑毛猿的另外一個方向,禁星飄然站立,任由強風大石怕打在身,怡然不懼,他此刻的目光一片平靜,不見絲毫退縮,更沒有絲毫驚懼,看到這隻雙臂垂地的黑毛猿,他想起了一個人。
這人是打開他心房的第一位外人,也是住在他心底的第一份愛戀。
那便是禁慧靈,自從月夜燒烤身陷囹圄之後,禁星便再也沒有見到這位讓他魂牽夢繞的可人兒,逃出生天,禁星歸來之時也尋覓了一番,真正的啞無音訊。
那個夜晚,若不是禁星修爲弱小,也不會讓那異獸金毛猿給擄走禁慧靈,因此,在這一刻,他看到這位黑毛猿,他想做些什麼,不是爲了出風頭,他想得很簡單,困難總要去面對。
強敵還需自己來手刃,快意需恩仇。
禁星看着身前那氣氛咆哮的黑毛猿,越過黑毛猿壯碩的身軀投向它的身後,禁星神色一凝,頭髮向後狂舞飄蕩,狀若神魔。
“啪!”
禁星猛地一踏地面,身軀瞬間激射而出,一雙鐵拳裹挾全身勁氣,對着金毛猿轟去,氣勢雄壯。
黑毛猿看着這位激飛如流光的人類,它興奮地露出了滿嘴的鋼牙,咧嘴一笑。
從禁星消失到黑毛猿咆哮,時間似乎過得極爲的緩慢,但卻是在禁火火等人眨眼的功夫內完成了整個動作,行雲如流水,流淌湍急無比。
另一邊的禁胡和小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當然看到了場間發生的一切,他們臉上殘留的震驚是感嘆於高輝的驀然隕落,但情緒更深處,他們還是牽掛着禁星,那位不走尋常路的少年。
當禁星握緊雙拳,對着黑毛猿衝去的時候,禁胡和小青盡皆一嘆,眼神在這一剎那顯現落寞。
至於當事人,絕對的主角禁星,他衝到了黑毛猿的面前。
雙拳靠攏,對轟而去。
看似平淡無奇,卻是蘊含了禁星所有的精氣神以及他強勁的體魄,在視野看不到的地方,禁星雙拳之中有黃紫紅三色。
這三色凝結成了一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黑毛猿咧嘴,左臂對着禁星就是一拂,六個森寒的指甲劃掠而去。
一寸長一寸強,禁星人類的手臂跟這位天生生有長臂的黑毛猿比起來,不說寒酸,瞧着也是令人心酸不已。
那長大的手臂拍向禁星,勢不可擋。
禁星眼神越發的寧靜,看着這位不可一世異獸,他身軀竟是不可思議地一側。
隨着禁星身軀一側,腰畔間的朴刀鏗鏘出鞘,自發而出。
其時,禁星整個人的身軀與地面近乎成了四十五度,右腳跟深扎地表,左腳尖抵在右腳跟,不倒翁之勢再現。
出鞘後的朴刀猩紅閃爍,時機把握得極爲準時,那一雙猙獰鐵拳,禁星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擊,砸在了了朴刀上。
而這時,那六爪利刃碰觸到了朴刀。
“呲吟——”
一聲嘹亮的刀鳴炸響天穹,符文閃爍的血色朴刀刀身彎曲到一個不可思議地程度。
黑毛猿一愣,沒想到這把不起眼的朴刀竟是擋住了自己的一擊。
在它想來,自己的這一拂拍碎小山也是說小了,可落在倉促之間出刀的禁星,竟是堅持了下來。
彎曲之後的朴刀錚錚嘶鳴,似乎在哀嚎,狂猛的勁氣彷彿不把朴刀粉碎便誓不罷休。
三色真氣齊聚的鐵拳落在了朴刀上,助力而來。
落後頹敗之勢不改,卻是不再彎曲。
禁星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有侷限性,更不會對這黑毛猿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饒是如此,他必須要做,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一萬分之一息的時間內,那屬於黑毛猿排山倒海的勁力炸泄而出,如開閘水壩,更甚那巨浪咆哮,雄壯無比。
禁星身躬如蝦,激飛如流光。
被轟飛的禁星沒有落敗生死的覺悟,竟是在這須臾之間露出了笑臉,眼角眉梢竟是開懷。
他倒飛的地方極爲講究,這個方向是他不倒翁之勢細細掐算而出的。
禁星原先沉睡之處在這個方向,而這個方向之中還有那禁火火三人,因此,禁星這捱打的一擊何嘗不是一個變向的攻守交替?!
盤膝守衛在禁火火身前時,禁星便開始了精打細算,不倒翁之勢,這個奇妙的術法禁星以前見過,還很熟悉。
那是禁星尚且年幼時,禁壯和黑妹又不曾出現,他的父親禁凡當爹又當娘,陪着禁星玩鬧,玩得最多的便是追趕遊戲了,那時禁凡用的便是這不倒翁之勢,禁星爲此收穫了不少苦頭。
大戰守衛,生死之間,禁星福靈心至,靈感迸現,想出這一招。
力不可違時需用智。
禁星腦子聰慧,氣勢衝熟悉到現在,他最反感最痛恨的不是那位叛變的禁志遠,而是那位陰險至極的黑袍。
他沉睡時,他聽到了場間的動作,他感恩于禁火火等人的生死時機拼搶。
報仇講究一個報字。
禁星徒然速度暴增來自於術法,一種簡單的縮地成寸,以前尚不是大成的時候禁星便可依葫蘆畫瓢,現在體術大成,近乎於巔峰,運用起這一術法自是得心應手。
真氣溝通,用雙腳感受大地脈動,完成縮地成寸這種小術法。
這是禁星的依仗,是禍水東引,借刀殺人的首要前提。
拋飛如流光的禁星雙腳開始顫動,金黃色光芒閃耀,竟是在拋飛的瞬間纏繞在了一起。
金光閃耀,禁星身軀猛地一頓。
因勢利導,這是禁星擅長的,因力導勢,禁星卻是首次。
流光在飛躍的半途中改變了去向,倒垂而下。
啪的一聲禁星落地,禁星雙手一揮,一道三色的真氣自體內炸出。
化作了一隻大手,包裹住禁火火三人,以及那位犧牲的女子。
禁星來不及停歇,一個縱躍,便來到了原躺身之處。
那裡有小坑。
小坑中有黑龍雕塑。
禁星右手中指紫意盎然,光芒大熾。
對着雕塑,一抹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