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方落,禁志遠便朝着那青色長槍衝來,其疾如電。
禁胡哈哈一笑,怎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掄起丈長巨刀,半跪在地的他也不見任何動作,身形竟是瞬間拔地而起,刀鳴呼嘯,紫色刀罡率先而至。
一擊之後,禁胡也不停歇,長刀在空中畫圓,一砍復一砍,猶如驚濤拍岸,連綿不絕。
就這麼幹擾的功夫,禁志遠的身形無奈被阻擋,看見黑鷹隼慘死身前,禁志遠本就是一肚子火氣,如今身形受阻,怒極再嘯,長劍朝着虛空猛刺九下,虛空顫動。
緊接着,那九處落劍地方傳出咔咔作響的聲音,一剎那間竟是虛空破碎。
在虛無罡風涌進來的一剎那,九條白色的小蛇驟然從裡間竄起,身形扭擺間嘶鳴飛向禁志遠。
禁志遠低喝,左手探手一揮,九條小蛇瞬間被他攢在了手中,而這時,那無數紫色刀罡也衝臨面前半丈。
強猛的招數威能勁氣四射,吹得白髯禁志遠兩鬢髮絲向後飄飛,衣袍鼓盪猶如旌旗。
青色長劍猛地一橫,左手九條小蛇被禁志遠一拍而上,再一抹。
青劍頓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劍體顫動,這還不止,青色之中驀然升騰而起九個小白條,白條在微不可計的時間內完成了瞬間重組,一條猙獰白蟒閃耀長劍。
始一出現,半丈處的最先一道紫色刀罡開始被迫止住了身形。
禁志遠右手手腕婉轉,握着劍柄,身形一動,剎那之間傾斜而過。
“轟隆隆——”
一瞬之間,光芒大熾,炸響不止。
禁氏兩兄弟的一擊兩兩消散,這一次還是以禁胡半跪告終。
禁志遠怒道:“禁胡,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先前你在空中跟我打鬥時已經透支了,此刻的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你若是再出手阻擋,休怪我不念舊情!”
“咳——”
兩人身後,白色霧霾之處,響起咳嗽聲,腳步聲和輕咳聲夾雜而來。
白霧翻滾,越來越濃稠,尤以禁志遠身前爲最。
不多時,身前白霧好似到了臨界點,驟然一滯,隨後猛地朝兩邊豁開,一道人形身影浮現。
不多時,高瘦婢女小青走了出來,一襲青色糯裙早已不見先前光景,竟是化作了碎條裙,在狂風之中迎風招展。
婢女姿色中等,一張大衆臉,她出現時,饒是博聞強記的禁志遠也是不由一愣,他反應了過來,眼眸情不自禁微微張開,他瞬間明瞭這兩人的關係。
一連三個好字出口,一聲比一聲大。
然而本該是禁志遠再度暴走時,清冷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自以爲是,“禁胡,這麼多年沒見,鬍子卻是長長了不少,可修爲卻是半點精進也沒有啊,咯咯——”
半跪在地,吐血之中的禁胡聞此,擡首灑然一笑,任由鮮血從嘴角流淌而出,對着這位脾氣不小口氣更是不小的婢女擠出一個鬼臉。
看到禁胡這般表情,婢女小青輕嘆,雙眸微合,右手一招,那還在顫動之中的青色長槍驟然出現在手中。
霸氣長槍,一般是男子的鐘愛兵器,走得也是那霸道路子,很少看見有女子配長槍,但膽敢用槍的女子,那身手不說如何頂天立地,那架勢以及修爲肯定弱不到哪裡去!
小青右腳猛地向前一踏,右手腕微轉,一道青色槍花驟然顯現,連人帶槍瞬間激射而出,刺向禁志遠。
先前還老神在在的禁志遠不敢大意,立馬回以顏色,長劍也刺向長槍。
一道乳白色的光罩和青色的光罩轟然形成。
“呲吟——”
劍尖與槍頭碰觸到了一起,兩者似乎在這一刻鬥了個旗鼓相當。
禁志遠嗤笑,左手再度一招,白霧之中頓時有九條白線凝聚而來,捏住再拍而下。
磅礴大力炸泄而出,青色光罩瞬間後退,婢女小青冷哼,竟是不退反進,左腳跨出,右手不離長槍,那槍體立馬被她扳彎。
她竟是以這種方式卸去了禁志遠的二次攻擊,同時煉神境,當然不止這點手段。
年少時期的她在書生和禁胡的調教之下,一直用的是長槍,最先開始煉的是崩字訣,講究一力破萬法,在這之後,書生傳授了她另外兩個法門,拖字訣,弧字訣。
長槍彎曲到一定程度後,小青頓時撒手。
“啪!”
措手不及的禁志遠當下橫劍來擋,兩者接觸的剎那激起漫天火花。
禁志遠雙腳竟是在一彈之下陷入了地表,白色長袍布條飛舞,雙袖炸碎而開。
這時,先前小青衝出的那一踏才顯現小坑,可見兩者交戰速度之快!
小青得勢不饒人,身形飄飛,右手再次握住槍尾,一緊之後快速鬆開,右手掌心貼在底部,手掌帶動五指開始旋轉。
連轉三次,長槍頓時閃現青光,猛擲而出,崩字訣。
出現的瞬間便抵至了禁志遠的面門,可如此霸絕人寰的一擊,竟是在三尺外停住,絲毫不得入。
禁志遠呵呵輕笑,周身頓時白霧翻滾,瞬息之間將他軀體包裹在一起,脫離了這個打鬥圈。
不是禁志遠打不贏小青,而是他感覺自己沒必要和她糾纏,畢竟自己的目的可不是爲了泄憤裝大爺,他要做的,以及特別想做的便是獲得力量,因此,他的出現容不得絲毫浪費時間。
此刻他心裡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再不加快速度,恐怕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思及此,白霧之中的禁志遠眼睛猛地閉合,緊接着快速動嘴吟詠,大地之上的白霧轟然咆哮翻滾。
禁胡大喝:“阻止他!”
話落,他也顧不得自己體內的氣機翻滾,身形再度竄出,一邊快速奔跑,一邊吟詠,左手還在結着莫名其妙的印記,可見此時情景之兇險。
小青也是煉神境,不用禁胡的提醒,她便動作了起來,長槍被她雙手握住,將手中長槍當做了棍棒,對着禁志遠就是一擊。
“嘩啦——”
白霧瞬間被破開,卻是沒有傷害到禁志遠絲毫,小青也不氣餒,身形旋轉如陀螺,長槍狂舞如漩渦,二度發力,橫抹而去,託字訣。
而這時,禁胡的大刀也跟了上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刀鳴炸空,勢大力沉,呼嘯而去。
兩大煉神境高手合圍,哪怕換作那頂尖的煉神境也得發咻。
可白霧之中的禁志遠卻是在這一刻笑了,他沒有笑出聲,只是白髯旁邊的好看面容盪漾起笑容,眼神迸射而出的是那無盡的嘲笑。
禁胡和小青心中驀然涌出無限危機,頭皮發麻的他攻勢已成,而且還是尾端,再如何卸力也沒有絲毫作用了。
只見禁志遠嘴脣微張,一個“開”字被他吐出。
始一出現,天空中的收縮護罩猛地一頓,這還不止,竟是在這一刻開始了後退,看着護罩的反應赫然便是想逃離主峰腹地。
“轟隆隆——”
天空之中,那烏黑色的雲層已經醞釀到了極致,剎那之間,漫天粗大的閃電傾斜而下,聲勢駭人。
禁氏部落上空所有的狂風被拍擊一空,真空帶浮現,一種極爲令人沉悶壓抑的氣息充斥而出,裹挾有睥睨天下之勢,令人不寒而慄。
小青和禁胡兩人噴血倒飛如流光,一擊未成,竟是身受重傷。
禁胡聲音嘶啞,粗狂如他竟是在這一刻淚如雨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的家是在禁氏部落,在外漂泊十來載,他從沒有那種文人墨客說的“吾心安處是吾鄉”的情懷,他常年拷問內心,最終在歸來的途中他想明白了。
所謂家,便是有自己牽掛的人和物。
禁氏百年守護,他不知道守護的是什麼,但他知道一點,家族的守護必定是有其道理的,隨着年歲漸長,他有一種感覺,整個兩地三族好似被禁錮,身處牢籠的壓迫感越發濃烈。
守護之人是禁志遠,發令之人是他的父親大人禁八,在這一刻,禁胡迷茫了,他看不懂,於是他潸然淚下。
這是一種我本將心照明月的無奈!
“禁志遠,禁氏養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回報家族的?”
禁胡嘶聲力竭,憤怒出聲。
對於這種弱者的咆哮,禁志遠向來是充耳不聞的,只是當下他心情大好,迴應道:“求自在之人必定不自在,這麼多年你在外遊歷,難道你不明白一句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家族?呵呵,那只是出發的地點,人和物都是過客而已,得之無趣,棄之可惜,要之何用?”
禁胡哈哈大笑,在這一剎那,他先前的那些挽留之情煙消雲散,他眼神開始渙散,盯着身前跌落在地的大刀:“你這位以前的兄弟,尚不及萍水相逢的三碗酒朋友!既如此,噗——”
一口本命精血瞬間被禁胡噴灑而出,盡數落在了丈長巨刀上。
胸膛劇烈起伏,雙手不住結印,噴血不止。
“砰——”
“砰砰——”
“砰砰砰——”
場間頓時響起沉悶的聲音,彷彿是心跳聲。初始的時候還很微小,隨着聲音的急促,那跳動的頻率感愈發的狂暴。
尚來不及震驚禁胡此刻施展的術法,禁志遠悚然回頭。
只見身後不遠處,禁星躺落之地,那覆蓋在上面的黃金色漩渦竟是無影無蹤。
顯現出了禁星的身軀,他渾身不着衣物,暗金色光芒大熾。
此刻,閉眼的禁星,胸膛正在劇烈起伏。
轟鳴心跳便是來自此處。
禁志遠駭然,盯着禁星眉眼。
剎那之間,禁星雙眸睜開。
你睡,我醒,睜眼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