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直較爲淡定的趙飛這一刻開始真正的驚駭,他之所以能夠自由進出禁氏上方收縮護罩,憑藉的不是自己擁有的小秘密,而是別人的幫助,那人他不認識,但是不妨礙他與那人合作。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更不清楚那人的派系,他僅僅明曉那人非常的強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在他面前展現了滔天的修爲,那是在一峰守衛時,更是緣與禁氏守衛戰。
他觀看了全局,不說那細枝末節,單單是那層出不窮的詭異術法招式就讓他大開眼界,在與白眉禁和一擊之後,他被禁八放了一條小命,在退場的途中,他見到了那人。
那人身着一襲灰袍,聲音似男似女,灰袍僅僅說了一句:“你們這兩地還是太過狹窄了!你想不想獲得更強的力量?”
話落,灰袍也沒有等皺眉思索的趙飛答案,雙袖一揮,竟是不管不顧自行遠離。
趙飛看着灰袍的背影,他想了很多,他感覺那一刻的思考似乎已經超過了他這些年歲的所有思索,在心裡一番天人交戰後,趙飛穩了穩腰畔間的長劍,朝着灰袍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追尋,所需不多,一個理由足矣!
後來在趙飛準備退出禁氏風雲漩渦時,他看到了禁胡的一刀,隨後那灰袍跟他說了一句話,他現在還記得,灰袍誘惑地說道:“趙飛,要是你能幫助禁星逃過這一大劫,我給你煉神境的造化。”
那時灰袍的言語還特別的激動,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他趙飛心思向來縝密,自然是不信,灰袍拿出一樣事物,那是一枚破障丹,可以有效幫助修者從氣動境提升到煉神境界。
這個有效當然有限度,丹自然是輔助之物,它的作用是提升一半的成功率,可就這麼一半的概率,那也是滔天的造化。
趙飛自認爲資質出衆,才情也是不差,他修到煉神境是時間的問題,可有了這麼一枚丹藥,那節省的可不僅僅是時間了,單是那快人一步的美妙便是讓他醉心不已。
時間拉回到現在,趙飛此刻的神色一片煞白,眼睛一雙瞳孔在不住顫動。
儘管他沒有說話,他的神情眼眸卻是道盡了一切,禁志遠嗤笑:“諒你也不該一人前來此處,你本身的出現便是一意外,你以爲那灰袍是什麼人?被當做了棋子還不知道,真是可惜了。”
話落,禁志遠越過趙飛的位置,看向不遠處的黃金色漩渦,仔細打量着裡面神色安詳的少年,那一身亮麗的暗金色皮膚,以及那一張他深烙腦海的面龐。
先前的禁志遠尚有玩味的神情,可隨着這一眼下來,他整個人開始釋放而出一股滔天的戾氣,轉瞬之間這種氣息便轉換成森寒無比的殺意。
他森冷地問道:“你爲什麼要來?”
一語雙關,也不知是對着誰說的,躺在小坑中不住咳血的趙飛艱難挪動了一下身子,嘆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爲了力量。”
“哦?”禁志遠語氣一揚,回眸看向地下的趙飛,不屑迴應:“我的追求力量是自我獲取,你的追求卻是別人的施捨,因此,你我的本質還是有區別的,所以你眼中認爲的一樣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話落,禁志遠沒有再度交流的慾望,他擡首看了一眼天穹,只見天空之上烏雲翻滾,低矮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彷彿身軀一個縱躍便可凌駕其上。
隨着他的擡首擡眼,禁志遠先前那一拍之下的大地已是一片霧霾,詭異的白色符文閃爍不止,更是有一部分的粗大符文在四處遊弋,好似一個巡邏之中的士兵,做那點兵點將之事。
徒然,禁志遠嘆息了一聲,聲音微微苦澀:“三個時辰?此時,恐怕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了吧!”
他一人站在山腳百丈大坑之內自問自答,形單影隻。
在禁志遠身後不遠處的禁胡神色驟然一凝,大聲勸阻道:“大哥,千萬不要,一切好商量啊!”
直來直去的勸解跟四周的風一樣,無形,無蹤,無落處。
只見,禁志遠猛地迴轉身軀,向前大跨一步,直接來到了金色漩渦旁,看也不看,一掌拍下。
聲音爆鳴,掠影而去。
大刀禁胡最先反應過來,悍然抽出地上的大刀,不顧周身越來越濃稠的白色符文,一道紫色刀罡瞬間破開周遭的霧靄。
所過之處,摧枯拉朽。
然而當刀罡快落到禁志遠身後時,禁志遠那一掌已是透過那黃金色的小漩渦,結結實實落在了禁星的胸膛之上。
沒有預料之中的血肉噴濺,丁點聲音也沒有。
禁志遠這一擊竟是落空了。
他盡數落在了一道虛影之上,而此刻禁星的真正軀體,出現在了一丈外。
一丈之外的地方還有一人,那人便是趙飛。
只見此刻的趙飛,面部扭曲至極,右手掐着一個奇怪的印決,左手勉強搭在印決上,看着極爲奇怪,他雙手之間,有一道青色的細線,線的盡頭便是禁星。
他在自身這番境遇之下施展出逃避煉神境的一擊,代價當然也不小,他的的胸膛大規模溢血,小坑中最底部已是盪漾而出一小小的血池,看着極爲觸目驚心。
“豎子,找死!”
禁志遠青色長劍出鞘,擋住身後那道紫色刀罡後,腳步一點,身形激飛如流光,瞬間衝到了趙飛的面前,長劍嘶鳴,一劍刺下。
“噗嗤——”
一劍洞穿了趙飛的心窩,其疾如電。
長劍抽拉之間,不過一瞬。
趙飛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他的雙手開始無力聳拉而下,跌落在了小坑之中,激起不多的小石碎塊。
他透過白色霧靄,看向天空中的黑色翻滾,他的心開始祥和。
他爲什麼救禁星?
沒人能知道!
他想起先前收集禁星資料信息時的欣喜,那種奇怪的感覺,隨資料中人一起成長,很揚眉吐氣。
箇中滋味,非親身經歷無法體會。
趙飛欣賞禁星。
他就這麼睜着眼睛,回首過往的歲月,他的一雙眼眸慢慢暗淡。
終於,他眼前再不復白色,因爲那裡除了黑便還是黑,再也沒有了多餘的顏色。
一代天驕,就此隕落,死得莫名,不知其所。
爲了力量而來,也在力量之下死亡,常言道,善水之人最後的歸宿往往是水,似乎在一切都逃離不開一個圓,兜兜圈圈,原點纔是各自的宿命。
“砰!”
身後一聲滔天巨響,禁胡橫衝而來,就這麼憑着自身體術,一靠而來,端的是威猛無比。
禁志遠嘴角勾起,不躲不閃,身軀倒掠向後,竟是對撞而去。
“砰——”
兩者相觸,劇烈爆響。
禁志遠一退十丈,一步一坑,相反那禁胡卻是紋絲未動。
大坑另外一邊,禁火火高雄柯猛三人看着這番景象神色一喜,不說喜上眉梢,但是各自雙眸間的神色,他們振奮不已。
他們三人能活到現在,實力和運氣都有,但是最主要的恐怕要數自身的價值小了,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有幸看到這一幕。
只不過喜悅剛盪漾心間便再也不復存在了,隨着而來的是無邊的驚懼。
只見,一步未退紋絲未動的禁胡卻是半跪而下,丈長巨刀哐噹一聲跌落在地,不甘嘶鳴之中,狂風鼓吹而來,禁胡那一身粗布麻衣開始四分五裂,顯露出了禁胡精壯的軀體。
始一出現,軀體之上開始列出碎紋,鮮血溢出。
一撞之下,禁胡竟是身受重創。
思及此,禁火火等人內心已是一片冰涼,腦海中瞬間空空一片。
而他們斜對面的高氏族長高輝卻是暢懷大笑起來,一邊治療斷臂之傷,一邊猙獰怪笑,得意之極。
當事人禁胡,半跪在地的他放聲一笑,雖然聲音極爲龐大,但卻不參雜丁點情感。
“這些年沒見,你退步了!”
禁胡如此評價,彷彿他替禁志遠說了這句開場白。
禁志遠沒有理會他這位弟弟另闢蹊徑的套近乎,他斜睨了一眼禁胡,默默走向禁星。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除掉禁星,除掉那書生的兒子,他自三族測試伊始就盯着禁星,而禁星也確實讓他極爲詫異,一路暢通無阻,光芒閃耀,也是因爲禁星,他謀劃的一切不得不推倒重來。
最爲重要的是禁星的臉,他不該生有這張臉,在他看來,這張臉,本身就是災難,更是霍亂之源。
“大哥,你確定要爲了你自己的私慾,破壞掉我禁氏幾百年的謀劃?”
禁胡聲音悲愴,痛心不已。
“你當真忍心我禁氏遭受永久禁錮?!”
禁志遠聽到第二聲叱喝,腳步一頓。
他緩聲回道:“禁氏?禁?我只是順勢而爲,你們說謀求的只不過是曇花一現,我看不到一絲出路的希望,既然機會渺茫,我何必託孤於此,還是自己來得好,至少,我很喜歡。”
徒然,天空中傳來尖銳的爆鳴聲音。
禁志遠雙眉一皺,一個馬步向前,雙手快速結印,大喝一聲,對着身前一印而去。
“轟隆隆——”
禁志遠身前驟然浮現一道青色匹練,兩兩相觸,相互扯拉,勁氣四射。
“啪!”
禁志遠後退一步,爾後快速擡腿,微躬之後猛地提起。
青色匹練被止住勢頭,緊接着禁志遠一個千斤墜,長劍掠影,橫切向上,瞬息之間呲吟不絕,刺耳至極。 шωш ▲ttκд n ▲¢ o
“砰——”
青色虛影砸在了大地上,石塊飛濺,煙塵四起。
待到轟鳴漸止,禁志遠腳下坑中顯現一物。
那是一杆青色長槍。
槍體猶在不住顫動。
最底部,槍頭上,有一事物。
通體黝黑,色澤亮麗。
是那隻黑鷹隼。
那對龍血不屑一顧的鷹隼。
“啊!”
禁志遠怒目圓睜,吼聲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