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心中有些笑意,好久都沒有這樣的心境,自己竟然真的和兩個孩子出去折騰了一晚。
隨意朦朧之中,江濤又聽見敲門聲,他以爲又是那幫小子想出了什麼怪招。
等他打開燈,再打開門後,卻發現門外站的是花千紅。
她上身穿淡藍色襯衫,下身是藏青色緊身牛仔。
“穿好衣服,跟我走。”花千紅的話裡還是沒有留商量的餘地。
“好,我這就來。”
等江濤穿好衣服出來時,發現那五個孩子也在走廊外站着,外面的月光照的他們一臉疲憊,尤其是小夏和小凡。
江濤朝他們倆會心一笑,從他們的反應看,他們好像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花千紅領着他們去倉房,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個可以背在身上的籮筐,只不過江濤和花千紅是大號的,其餘是小號的。
“是去上山採藥嗎?那也不用這麼早啊。”江濤看着這幫小孩子一臉沒睡夠的樣子,便問起花千紅。
“不用問,跟着我就行了。”花千紅不願多做解釋,不過一般她的決定都是對的,所以很少有人會質疑她,這樣一來她也越來越一意孤行了。
天上的月亮還很高,沒有風。他們踏過山腳下的一座木橋,流水在橋下低吟徘徊,那旋律靈動自然,像是夜鶯在唱歌;等他們踏上了上山臺階後,再回頭看,高聳的莊園,像是等待親人歸來的老人,翹首以盼。
越往山上去,樹木都變得越來越高大,一個個都像是山林的守護神。
而江濤他們也覺得自己好像闖入了什麼禁地,渾身都顯得不自在。倒是走在最前面的花千紅顯得無所謂。跟在最後面的是江濤,他明顯發覺林子裡的溼氣變得凝重起來,這讓他想起了那次和林亦瞳在森林裡遇到狼蝠的事。
要是在這裡出現狼蝠那就麻煩了,好幾個小孩在這,難免會顧此失彼。他運了運氣,發現身體氣血流動毫無阻礙,與上次的遇見狼蝠時並不一樣,這樣他就稍微寬了點心。
“哎,花千紅,紅,這裡經常來?有些不對勁。”
花千紅其實也覺察到有些異常,前方好像有股牽引力,森林裡的溼氣好像都在往那個地方匯聚。
“不會是……”想到這裡,花千紅對江濤說了句:“我先去前面看看。”
花千紅擔心的是一個在老一輩口中流傳的怪獸——史萊姆。據說它是一個異質生物,全身都是流動的粘稠液體,喜歡在凌晨趁動物們都睡熟的時候,通過吸收水汽,吸走它們的身上的精氣。老人們講故事的時候說過這個東西曾出現在附近山上。
“速去速回。”江濤說,他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裡還是很不放心。
過了一會,他們見花千紅還沒有回來,稍作商量,便決定由江濤帶隊悄悄跟上去。
他們穿過一片稍顯茂密的矮叢林,看見花千紅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樹上看着前方的一塊空地。
江濤也跳了上去,這一看不要緊,卻着實讓江濤一驚,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上次把他吞進肚子裡的蛇現在就出現在眼前。
不過這次它的獵物不是江濤,而是一頭已經被它纏住的野豬,它正在收緊它那鐵鉗般的蛇腰,準備將那還在做最後掙扎的獵物殺死。
江濤看到此處,不由地身上皮膚一緊,好像那股力量都已經傳到他身上了。
但是……突然間,那蟒蛇好像受到什麼攻擊,甩開了野豬,在地上翻起滾來,連花千紅當初縫合的腹部裂痕也能隱約看見。
同時,東方天空中一顆流星劃過金牛座內畢宿星團,那星團像是一堆乾草,一碰就着,不過燃燒出來的是純紅色的火焰。
“這是怎麼回事?”江濤看了一眼花千紅的眼睛。
這是江濤第一次對視花千紅的“死亡之眼”。
只是瞬間的對視,江濤就立刻覺得自己眼睛的視野一片紅色,是那種玫瑰盛開的紅色,意識也跟着模糊起來。
他眼睛的顏色已經和花千紅眼睛的顏色一致,這就是“死亡之眼”的最大魅力,可以把自己的意志投射給看到她眼睛的生物,只需要看一眼,就會讓你分不清這是她的眼睛還是你的眼睛,最後心甘情願讓自己精神也變成她的奴隸。
其實,“死亡之眼”又叫“玫瑰之眼”,因爲當畢宿星團如玫瑰般綻放時,所有的死亡都將沉浸其中,就像吻過玫瑰一樣,爲它的濃郁花香而銷魂蝕骨。
花千紅一看江濤也中招,立刻用銀針刺中他頭部的印堂穴和頸部的天窗穴,這兩個穴位都是通氣開竅、內熱外散之關鍵。
江濤忽覺體內一股滯留之氣從兩個穴位涌出,頓時神清氣爽,很快就恢復了意識。
再看那蛇的眼睛,眼中血紅色溝渠都快要迸出靈魂,它還在地上拼命地打着滾。
江濤心想,看來這頭幸運的野豬和我一樣,就要被花千紅從蟒蛇口中救下了,想到這江濤心中還升起了一陣失落,原來我就跟一頭豬差不多而已。
不過再看一眼那野豬,江濤就會立刻改變主意。那野豬根本一動不動,全身都覆蓋上了一層淺黃色的液體,這液體還在不斷加厚,再仔細一看,附近好像都淹沒在一片淺黃色迷霧中,而且那片空地上的濃度要比這裡高上很多倍。
江濤的心“咚咚”地跳了幾下,心想這不是碰到上古十大魔獸之一的史萊姆了吧?!
史萊姆是上古十魔獸中的水魔獸,全身沒有通常生物所具有的經、骨、皮、肉,取而代之是可以無限分裂和隨時重組的粘稠狀液體,不像其他魔獸,它行動緩慢,攻擊力弱,但是他的能力在於攻擊的範圍性和持久性,一旦它分散出來的液體滲入皮膚,就會吸收寄主的生命元素。
上古十魔獸江濤也是有一次聽博士偶然說起的,當時博士好像是在一本傳說中的遺落古書——《隱之書》中看到的。記得當時博士還說,萬一十魔獸再現人間,那必是天降異象,世間必生災難。
江濤這一系列回憶,其實只在一瞬間,但那頭野豬卻已經化去一半。
而空地的中央,水汽正慢慢地匯聚起來,體型越來越大,濃度越來越高。淺黃色的身體上浮動着淺黑色的波浪,從上到下,一浪一浪,像是在呼吸,又像是無數隻眼睛在眨動。
看到這裡江濤明白了,原來花千紅要救的不是野豬,而是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