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來只覺得胸口煩悶欲裂,兩側太陽穴上青筋直跳,連吸一口長氣都好費勁,大腦也是昏昏沉沉的。
他此時坐在井道車的後座上,聽到襪子欲言又止,便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啦?”
“好像有人在追殺我們,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請你相信這種感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是你能不能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把我放下來,我好療傷?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
“可是現在我們沒有藥物,也沒有醫療機器人。”
“不需要,只要沒人打擾我就行了。”
“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沒有?”
“通風,通風就可以了,沒有水電也沒關係,最好是密封起來,一個獨立的空間。”
“有。馬上就帶你去,但我該幹什麼?”
“你到底碰到了什麼?”蘇東來覺得他忽然一下子變得膽小起來。
“這地下水道里的機器人,以維修保養爲主,他們一般是按照固定的線路,分片巡查,可是剛纔的幾個小時,我連續兩次碰到了機器人追趕我的事,而且是緊追不捨。”
“有人工在操控?有沒有可能是你以前得罪了的家族,找上門來了?”
“這個可說不準,不過誰會泄露我們的身份呢?”
“那有沒有可能是毒販或者其他的人手?”
“應該不會,因爲我們雖然早就在謀劃放大器這件事情,但直到昨天晚上才動手,而這地下水道的機器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掌握的,所以這個可能性不大。”
“警察呢?”
“不太像,首先是我們幫派人數並不多,而且做事不太出格,警察對付我們的可能性比較小,而且那些機器人,不像是想要活捉我的樣子,簡直就是要把我直接殺死了的架式。”
“不要管其他的了,以保命爲主吧,最好是將井道車設置成無規律巡航,讓它在地下水道里四處去動,你再找個地方藏起來,把手上的傷養好。”
“離開井道車?那我們就沒有一點機動性了。”
“井道車並不具備武力,只有恢復了戰鬥力,一切纔有可能。”
“要不,我在車上巡航,你一個人去療你?”
“沒問題。不過要把井道車裝上武裝。”
“行。”
這個井道車,並不是一種真正的車輛,原本就是在地下水道里的一種巡查機器人,被砍頭幫的人拆除了大部分的探測設備後,改造而成的一種簡易車輛,一前一後坐兩個人,和古時候的那種螺旋槳飛機的坐倉有點相似,然後改進並加強了行走部分,加裝了生存保障設備,最後才形成了這樣一個怪東西,也只是砍頭幫自己這麼稱呼而已。
襪子拿出了地圖,在上面指定了幾個地方,最後兩人共同選定了一處,是這顆星球礦業最發達的時候,在城市邊緣建立的一個採礦機械維修中心,因爲一般的採礦機械都比較大,爲了維修的方便,所以那個地方豎井特別多,地方足夠大,地形特別複雜,採礦業衰敗後,這裡幾乎沒有人跡存在。
井道車沒有直接向那個地方走去,而是繼續在外面無規律的前進着,在路過這個維修中心時,井道車停在了一座豎井的中段,蘇東來艱難地爬出了井道車,進入一個通風口,將三個小箱子拉過去之後,又拿過來一個旅行包,裡面有地下通道的地圖,水,兩支激光槍等東西,然後襪子飛走了。
蘇東來帶着這些東西,繼續向前爬去,這種通風管道的直徑只有一米二,人在裡面只能爬行,很快,他就在路上碰到了一段難行的地方,通風管理的一大半高度,都堆滿了浮土,蘇東來舉起了手指,沾了一點口水,試了一下風向,有輕微的風通過,這預示着管道的另一端有風進來,有可能過得去,他必須向前走,因爲這裡就是一根直直的金屬管,不可能有藏身的地方。
再往前爬了十多米之後,才發現這根金屬通風管,由於不知名的原因,也許是地殼運動吧,斷裂後錯開了一半,露出來的泥土部分,被老鼠或者野兔之類的動物,打了許多洞,蘇東來拿出生命探測儀,往四周照了照,沒有發現生命熱源,就把它調成超聲波檔,掃描了一下,發現金屬管的斷口下,有一個小的空間,看形狀應該是水土流失後留下的空間。
土層並不是很結實,蘇東來傷後無力,用菜刀挖了幾個鍾後,才見到了這個小空間,但他感到很滿意,雖然這是一個狹長的小空間,而且上面還有水流入的小洞,下面也有水流出的小洞,至少空氣流通沒有問題,蘇東來也沒有力氣再去找其他的地方了,就決定在這裡療傷。
打開箱子,先拿出一個兒童用的潛水屋,安裝好,也就是一個大皮球,中間放了一層硬隔板,剛好可以讓一個人坐在裡面後,也就能伸直雙臂而已,另有一個進氣管,一個出氣管,用來調節空氣。
裝好了紫外光,放上錸晶石,又從裡面拿出一支放大器,放在呼吸器裡面,讓它自由地揮發。
由於兔子老鼠打的洞極多,蘇東來選了幾個地方,將洞壁之間的土層截斷,坐到裡邊後,伸手推動土壁,結果整個外圍洞壁全垮了下來,將原來挖掘後產生的散土埋住了,從外面看起來,就象土層內部癱塌一樣,沒有人爲的痕跡。
在土層垮塌之前,蘇東來進入了潛水屋內,盤腿坐下,小心地脫下衣服,用鏡子把渾身看了看,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身上到處是淤青,又用生物探測儀照了照,大片肌肉受創,內臟在落下豎井時被,井壁夾住,也受到了損傷,所幸是有護甲,骨頭沒問題,正常情況下,一個月後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早上通了小週天,上午就受到了重創,本來就不太穩定的內氣,立刻就在身體裡散去了。
錸晶石散發出的輻射,緩慢而又持繼地作用在體內的每一顆分子上,讓每一顆分子的氣場都趨向一致,從而讓人體的總氣場出現疊加的效應來,而放大器又讓身體的每一個器官,變得更加敏感,可以讓這副身體的主人,下意識地集中更多身體裡的資源,去修補受創的地方。
在呼吸器裡放大器的作用下,蘇東來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先是長時間的淺呼吸,每次都觸到胸腔裡的傷一點點,使人有一點點痛,慢慢地,呼吸越來越深,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細,但保持每次的傷痛都是一致,既去觸碰它,又不去加劇它,一次又一次的引導氣機,去刺激受傷部位的活力,去調整它,引導它,加速它的恢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書中買忽然感到口腔中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肺泡了好長塞進了一大把亂棉花似的,根本就無法呼吸。
蘇東來只能憋住氣,極力地引導着內息前進,也許幾十息,也許是幾百息之後,他自覺胸部了肌肉直跳,膈肌上頂,猛然噴出一大口血來,只一小會兒功夫,又連續噴出三口血,之後,呼吸順暢,氣機也穩定了下來。
這些都是內臟受傷後,淤積到內臟的死血,通過肺泡透析了出來,有利於呼吸功能的恢復,同時也使內臟受到氣機的浸潤,獲得更強的回覆力。
蘇東來在新生星上,吃了好幾年的高能食物,雖然能吸收利用的比例較小,但畢竟有很多存儲,就如同在一個封閉的國度裡,存了一些外國的錢幣一樣,此時大虧之下,那些本來不能被他所利用的東西,被蘇東來的身體強行分解,得到了大量的營養精華,一如用寶貴的外匯買進口設備一樣。
這是精華物質的出現,使蘇東來一度劇烈的飢餓感,暫時得到緩解,他慢慢地收了功,睜開眼,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看見身前的塑料牆上,佈滿了斑斑血跡,本來只是貼在臉上的呼吸器,也被血噴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個小時了,是第二天中年十一點半,蘇東來拿出幾小包高能軍用乾糧,吃了幾口,喝了點水,卻感到更加的餓了,只好又開了幾包,不知不覺中,竟然將兩天的乾糧,一次性的吃完了。
搖了搖頭之後,蘇東來重新調好放大器的濃度,再次進入入定中。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內臟的傷口正在迅速的癒合,呼吸也越發的平穩,細,長,深,均,不久之後,他似乎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身體上的傷,這些傷似乎很遙遠,可是卻又能肯定它的存在,蘇東來有些不明白,人怎麼能感受到內臟上的傷,但是他記住了爺爺的話,一切順其自然。
不久,蘇東來再次出現了和咋天早上一樣的狀態,不過這次的兩隻蠍子沒有出現在背上,而是出現胳膊上,其中的一隻蠍子,只猶豫了一下,就將一隻尾針,狠狠地刺在右肩上。
一陣劇烈地疼痛,從右肩瀰漫到全身,使蘇東來一下子從入定中醒了過來,同時劇烈的咳嗽起來,肺中又好像塞進去了一團棉花,只不過之前塞進去的是一團碎棉花,已經隨着淤血排了出來,而現在的好像是一團被水打溼的棉花,夾雜在肺中,正有可能被逼出來,現在一醒,這個過程就被生生的打斷了。
已經被逼出來的那一部分淤血,隨着他的咳嗽,從口裡吐出,但沒有逼出來的那一部分,就縮了回去,與肺裡的組織,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這個過程,在遠古的時候,叫做強行衝關失敗,因爲淤血存在於手臂,所以蘇東來無意識地觀想了雙臂,加之雙肺的死血已被清理乾淨,意識還在那裡療傷,實際上也是同時在觀想兩部分,這個流程,就是古人修煉雙手肺經的流程,可蘇東來什麼都不懂,就撞上去了。
關鍵是他的根基太薄,甚至可以說沒有根基,每一個通了小週天的人,都不會急着去修練其他的經脈,哪怕是無意識的,而是積累功力,只有積累夠了,再去練其他的,肯定是水到渠成。而他卻根就沒有積累,不出事纔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