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刀疤瞎子帶着四名兄弟,到了亂墳崗。
跟田先生通過電話之後,刀疤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多,也不見葉九回來。
最後刀疤決定不等了,回房睡覺去。
這傢伙看來是鐵了心,要獨自行動,刀疤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由得他去。
原本就不是自己的老兄弟。
一夜無事。
刀疤等人倒是睡得十分安穩,絲毫都沒有大事將至的緊迫感。
說起來,大夥也都是老江湖了,這麼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要不然,也吃不了這碗飯。
實際上,撇開葉九這樣的“精英刑警”不說,毒品販子這個行當裡,刀疤和瞎子,以及他手下的其他四名弟兄,包括被葉九“無緣無故”扇了一巴掌的小六子,都堪稱是行家裡手。
論經驗,論能力,至少也在中上水平。
否則,也活不到現在。
一直都在“前線”打滾的毒品販子,有幾個能活得長久的?
儘管不相信葉九說的“黑吃黑”,刀疤還是按照老規矩,派了瞎子和另一個機靈的兄弟,先佔據有利地形。
亂墳崗這邊,確實是有點偏了,地形也真的很複雜。
一條砂石路面的鄉間小道,從遠處的山間叢林之中蜿蜒而來。
如果刀疤能拿到精細一點的軍用地圖,就能看得出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山谷之中,四周都是小山包和茂密的樹林。
視野非常之差,最多能看到五六十米之外的情況,再遠就被山包樹林遮掩住了。
如果有人要在這附近埋伏的話,憑着他們區區六人,還真的很難防護周全。
至於說在四周的樹林裡找到對方埋伏的人手,那更是開玩笑。
除非刀疤手裡有一支軍隊。
至少也得百八十人才能將這裡防禦得如同鐵桶一般。
但這當然絕無可能。
身爲毒品販子,刀疤他們一次出動六個人,兩臺車,已經很顯眼了。
這可是王爲的“地盤”。
那位號稱邊城神探的禁毒支隊長,年輕歸年輕,手段卻是老辣得很。
你帶着一二十個人,四五臺車子,在邊境線上到處亂跑,是怕禁毒警察和邊防戰士看不到你嗎?
只不過爲了保證這次任務順利完成,刀疤也不敢讓自己這邊人手太少。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眼見得太陽漸漸西沉,邊境那邊,卻依舊毫無動靜,跟在刀疤身邊的小六子,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壓低聲音問道:“刀哥,怎麼還不來?”
刀疤擡起手腕看了看錶,說道:“不急,快了!”
說好是今天下午交貨,只要太陽沒有完全落山,對方就不算爽約。
再說這是販毒,又不是去赴宴,可以掐着點到。
一路上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就算對方今天來不了,打電話過來說,明天交貨,也不算多離譜。
對面的安浪國,雖然政府控制力要弱一些,到底也是一個合法政府,對販毒同樣是嚴厲打擊的。
只是刀疤話是這麼說,望着越來越向西邊沉下去的太陽,心情也跟着莫名其妙地沉重起來。
那個見鬼的葉九,到底去哪了?
葉九在墳地裡。
這個地方,距離刀疤他們所在的位置,直線距離只有五十米,卻佔據了制高點。
南方邊境的墳地,和大家認知中那種整整齊齊的公墓,完全是兩回事。
何況這裡本來就是亂葬崗。
墳地就在一片幽暗的小樹林之中。
而葉九,則藏身在墓穴之內,洞口是密密麻麻的草叢,遠遠一看,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到這裡的異常。
哪怕你走到跟前,如果不是經驗特別豐富的特種兵或者僱傭兵,也同樣察覺不到異常。
對於一個前特戰大隊兵王而言,戰場隱蔽待機,只是基本功而已。
而就在葉九前邊不到三米外的另一個人,顯然沒有葉九這樣高深的特種作戰造詣。
那是一名狙擊手!葉九昨天就到了這裡,那名狙擊手,則是三個小時前到的。
很矮小的個子,有着典型安浪人的長相,眼窩深陷,厚厚的嘴脣,無一不顯示他身上馬來人種的血統。
安浪國雖然和華夏毗鄰,然而卻是兩個不同的人種。
華夏國國民,大多是蒙古人種,安浪國國民,則是馬來人種。
兩個人種在長相,身材和膚色上,都有明顯的區別。
葉九知道,在新月灣,有很多馬來人。
這是王教官跟他說的。
葉九沒去過新月灣,王教官去過。
六年前新月灣一戰,大振國威,聞名遐邇。
王教官也是因爲那一戰,才徹底成就了赫赫威名。
這次舵爺的交易對象,就是新月灣大名鼎鼎的“死神集團”。
難怪能一次性交易數量如此巨大的毒品。
“死神集團”確實有這個能力。
葉九前邊那個狙擊手,很明顯是“死神集團”派來的,刀疤他們不可能還瞞着他安排了這麼一個狙擊手。
只不過葉九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個狙擊手在交易之前三小時趕到這裡埋伏下來,目的到底是什麼。
——是保證這次交易順利進行,不被刀疤他們黑吃黑?
還是壓根自己就想黑吃黑!在交易的對象沒有出現之前,葉九不打算輕舉妄動。
萬一這只不過是“死神集團”在境外交易毒品時的“標配”,葉九貿然出手,很可能把一切都打亂了。
真正的大毒梟行事,絕不像影視作品中展現的那樣,就是兩幫烏合之衆亂糟糟地交易,一有風吹草動立馬胡亂開槍。
那樣傻逼的毒梟,早特麼死光光了。
提前派出狙擊手在交易現場埋伏,監控一切,防止意外發生,纔是正常的手法。
也就是刀疤他們這種非專業的“接頭人”,纔會這麼大咧咧地跑過來坐等。
縱算如此,刀疤還是安排瞎子和另一個兄弟佔據了附近的有利地形,建立起簡易的“縱深防線”。
這纔是毒梟應有的水準。
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遠處終於響起了汽車的轟鳴聲。
刀疤等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同時抻長了脖子,向砂石土路的遠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