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迪敏感地感受到了西弗勒斯心情的低落。可是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分擔一絲一毫的壓力。他只能坐在黑暗中,空空蕩蕩,等着西弗勒斯回來,等着他的照顧,等着他的溫暖。
小西弗勒斯總是爲着未來而焦慮,內芯裡存在的成年人考慮的總是會比較遠,因此,他想把所有的打工機會都抓住,儘可能地節省每一便士,儘可能地積攢每一個先令,這樣白天黑夜上班的結果就是他的小身板有點撐不住了,本來這個身體的底子就比較差,湯普森大媽離開後,他也沒辦法保證自己三餐的規律,吃的東西營養也完全不夠,相比起維迪養得比較的白嫩,西弗勒斯身上的肉都蒸發了一樣,整個人都變成了個細竹杆,大大的腦袋撐在瘦瘦的身體上,手因爲一直的出血皸裂導致比百年松樹的樹皮還要粗糙,洗髮水只捨得給維迪用自己用的是洗潔精,西弗勒斯的黑髮雖然已經不再成天油膩膩,但也被他自己糟蹋得枯黃開叉,爲了省錢自己隨便剪的頭髮長到肩頭,因爲靜電的原因還有點蓬。賺的錢一部分積攢下來,一部分用作日用。小孩子身體長很快,衣服都要買。西弗勒斯還是新的衣服買給維迪,自己去淘一些二手的衣服。西弗勒斯現在的形象,放到任何一個穿越衆面前,都不會認出這個小蘿蔔頭一樣的枯黃頭髮的小男孩會是書中的小教授,他的形象怎麼都和無論是老蝙蝠還是小蝙蝠都靠不上邊,要知道,小斯內普的標配可是油膩膩的黑髮,大大的鷹鉤鼻外加過大的孕婦裝。那大大的鷹鉤鼻也在我們的僞.西弗勒斯靈魂的影響下中和了前世那小小的鼻子變得大小適中了。本來小教授特有的陰鬱也在被僞.西弗勒斯給蒸發得一乾二淨。
秋天,倫敦一直籠罩在迷霧般的雨水中。天突然一下的轉冷,讓西弗勒斯毫無準備,稍微厚點的衣服給維迪穿上後,他就沒有遮寒的外套了。本來想着等到空閒的時候去二手市場轉轉,但這天,雨水泄憤般地砸在地面,砸在屋頂。晚上已經很冷,再加上滂沱的大雨,西弗勒斯徹底成了落湯雞,單薄的衣服全部溼透貼在身上,寒意從外界一直深刺到骨髓的深處,他哆嗦着回到了家。他很懷念當年的那個大浴缸,如果能夠在這樣的夜晚,躺在浴缸裡聽着音樂那將是多麼的美妙。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了,當然當然,小西弗勒斯現在是會爲了這個目標奮鬥的。感覺雨水咋在身上越來越疼,感覺身體越來越軟,腿開始顫抖。在終於回到蜘蛛尾巷,手碰到大門的時候,西弗勒斯眼前一黑,腿上的力氣完全抽空,好像踏在棉花上,就這麼暈倒在了大門口。
維迪每天都會等他的回來,無論多晚。當聽到小西弗勒斯的腳步聲的時候,他站了起來,摸索着走到門口,這裡已經很熟悉不會在碰到或者摔倒了。可是打開門前他只聽到了“砰”的一聲倒地的聲音,接下來能夠進入耳朵的是狂亂的風聲和滂沱的雨聲。他無助地伸手,抓到的只是潮溼的空氣。努力想喊西弗勒斯,出口的只有氣聲。他這個時候無比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嘗試着往前走,一下就被某個物體給絆倒。手下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顫抖,摸着摸着,是西弗勒斯。爲什麼他一動也不動?爲什麼他渾身冰冷?爲什麼他看不到他,維迪心裡在嘶吼着。把渾身溼透的西弗勒斯拉進門已經耗盡了維迪全身的力氣,他微微喘下氣。咬着下嘴脣,想把西弗勒斯背到背上,一個歪倒,西弗勒斯還是倒在地上。維迪無助地捂住臉,想哭了。他沒有能力將西弗勒斯帶上二樓,沒有辦法將他放上牀。
天性中的執拗偏激和一根筋終於又悄悄在維迪的小腦袋裡冒出了頭,維迪沒有考慮過可以將西弗勒斯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這樣還省事省心。他一心只想着將西弗勒斯弄到牀上。。。
終於將西弗勒斯拖到牀上後,維迪累癱在了地板上,他身上都是摔倒的青紫。不在意身上的疼痛,他摸索着將西弗勒斯身上的溼透的衣服剝掉,失明的原因,這項工作讓他做得無比困難。他也知道應該給西弗勒斯擦身,可是家裡也沒有熱水,他能做的只是摸到乾淨的衣服儘量擦乾西弗勒斯的身體。脫衣服是困難的,穿衣服那基本就是不可能了。他將被子拉好,靠在西弗勒斯的身邊,西弗勒斯的身體還是很冷,微微打着顫,手摸上他的額頭,好像溫度有點高。
維迪的手輕輕的,象清風吹過花瓣樣地溫柔地拂上西弗勒斯的臉。從頭髮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往下摸着,勾勒着手下的人的線條。細細的眉毛,緊閉的眼睛,瘦瘦的凹陷的雙頰,摸到這裡的時候,維迪的手停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開裂的嘴脣。。。一遍一遍的勾勒着,從慢到快又從快到細緻地摸索。然後,維迪低下頭,閉着眼睛,將自己的嘴脣印上了昏睡的人乾裂的脣部,伸出小小的粉紅的舌頭,一點一點溼潤着勾畫着那個最重要的人的嘴脣。
黑暗孤獨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獨自站在無人的空間,手中抓不到任何的真實。
聽,誰在笑,笑着你的妄想
聽,誰在哭,哭着得不到的幸福
漆黑的臥室中,黑髮青年突然從夢中驚醒。他的手在顫抖,那是誰的臉龐?他的手指在碰觸着的是誰的溫暖?嘴角的隱約溫潤,又是誰留下的痕跡。也許窗外月色正濃,也許星光妍麗如鑽,在心裡,一切都不重要。指尖的觸感是他心愛的來源。
拿起了不離身的順滑的魔杖,手剛想動作的那一剎那,心口好像被尖銳的利爪死死一抓無情地不放鬆,那麼尖銳的疼痛來襲,疼到心臟都瞬間的收縮,他一個踉蹌,喉嚨口的甜腥,一大口黑色的血噴了出來。
黑色的血盛開在墨綠的地上,象是暗夜中詭異開放的黑色大麗花。沒有去管自己的不適,沒有在意身上突然出現的多處流血的傷口,他反而笑得殘忍而得意,悄聲說“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我的在意,Voldemort”
魔杖舞蹈般在空中揮舞,點點星光的金色的線條從裡面跳躍而出,精靈般旋轉蜿蜒變幻。Voldemort捂住嘴,手指縫中暗黑的血液一點一點一滴一滴的掉落,毫不在意頭腦中的刺痛,着迷看着金色的線條勾勒出的一張孩子的面孔,他的黑色的眼睛閃耀着比漫天星光更璀璨的光輝。
那個孩子的臉並不漂亮也不精緻,瘦瘦的,眼睛閉着,就這樣孤零零地虛飄在奢華大牀的真絲枕頭上,這樣的場景,其實,很恐怖。但Voldemort着迷般的看着,手顫抖着去撫摸那些線條,手指的溫柔象是真的碰觸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珍貴的唯一的瑰寶。
“是你嗎?是你吧。”Voldemort的話語中帶着從來沒有展現過的柔和和沉溺,張開手臂,虛抱着那腦海中想象中的身體,看着沉睡的孩子的臉,“我羨慕他,他可以在你的身邊。我嫉妒他,他可以擁抱着你。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世界上有我的存在。”
就算再痛苦,我也要看着你,就算灰飛煙滅,我也要擁抱你,我那生命中唯一盛開的花朵,我生命中唯一存在的情感。
當我輕輕地離開了你,
讓我回到北方去,
當北方已是漫天大雪,
我會懷念遙遠的你。
在那寂寞如水的夜裡,
我曾經緊緊擁抱着你,
滿天的繁星無聲無息,
幸福讓人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