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湯普森大媽的弟弟就來了。高高瘦瘦的個子,兩頰紅紅的臉龐,和湯普森大媽一樣的矢車菊的藍色眼睛,戴着牛仔帽,穿着褪色的牛仔褲,一件簡單的馬甲,典型的澳洲打扮,和嚴謹的英倫風格格不入。姐弟兩先是互相打量對方,用力在對方蒼老的臉上尋找那年輕的熟悉的線條,然後。。。相擁而泣,本來都以爲再也看不到對方了。在垂暮的晚年,遠方竟然會送來了親人存在的消息,讓他們無比的激動和幸福,他們一直感謝上帝的恩典和仁慈。
看到湯普森大媽激動興奮的樣子,坐在一旁充當乖小孩的西弗勒斯小小聲和維迪咬耳朵“維迪,你說,如果有那麼一天,本來你以爲我已經不在了。在再次能遇到我的時候,你會感謝誰呢?”
這句話的後果就是換來了維迪慘白的臉和他一整天的背後靈樣的跟隨,當然西弗勒斯也很後悔自己會說出這麼沒有腦筋沒有任何依據純粹爲了嚇人而說的話來。晚上睡覺的時候,維迪死死抱住他,力氣大得好像想把他嵌到身體裡一樣,爲了安慰這個被自己無意中傷害了心靈的孩子,西弗勒斯只能給了他許多晚安的吻,從額頭吻到臉蛋,再在維迪的死盯着的威壓下,發誓絕對不會離開他。
每一個誓言說起來都是很輕鬆,許多人在說出誓言的時候都以爲自己真的會做到,可是,端坐在雲端的命運之神總是看着人們說着自認爲是情真意切的誓言在發出嘲諷的笑聲。
又過了半個月,湯普森大媽還是跟着弟弟去了澳大利亞。臨走前,湯普森大媽將家裡的傢俱,家電全都送給了西弗勒斯。本來空蕩的蜘蛛尾巷的房子總算是有了點人氣,雖然因爲貧窮很長時間沒有繳納電費,許多的電器都不能使用,最起碼,收音機的出現還是讓維迪本來貧瘠到荒漠的生活增添了點亮色。
在將要乘船離開英國的那個傍晚,湯普森大媽、她的弟弟帶了西弗勒斯和維迪到附近的飯店去吃了一頓好的。濃香的玉米湯,烤的脆脆黃黃的香氣撲鼻的蒜蓉麪包,鮮嫩的牛排,新鮮的沙拉,本來應該是很快樂的場景卻因爲分別而籠上了憂愁的面紗。維迪對這種氣氛沒有感觸,他本來就是啞巴再加上也看不到,對他來說,這些天只要摸到西弗勒斯的手感受到他的氣息就滿足了。不過善良的湯普森大媽總是覺得這樣丟下兩個小孩孤零零的非常的愧疚。
“奶奶,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沒辦法送你去碼頭”聲音帶上了一絲的不好意思“這是我折的紙鶴,我,我也沒錢買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奶奶。”
一隻潔白的小小紙鶴乖巧地安靜地呆在簡陋的盒子裡。湯普森大媽的眼睛溼潤了,她抹抹眼淚“好孩子,我也真的不想離開你們。哎”
“姐姐,等到我們安頓好了再來接他們也是可以的。”湯普森大媽的弟弟安慰着她,他也很喜歡這兩個孩子,雖然其中的某一個實在是太冷漠了點。他的經濟狀況也不能算是很好,負擔不了兩個孩子的生活。
“奶奶,沒關係的。到時候你可以寫信。。。”西弗勒斯的話突然停下了,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除了當年學的那些極簡單的單詞外,基本,對於英語,他會說不會讀。。。西弗勒斯.斯內普同學很悲催地明瞭了自己是個文盲的事實。沒關係,西弗勒斯心裡的小人握拳自勉,大不了自學,他就不相信自己會對付不了那26個字母了。
“奶奶,你可以寫信給我,我一定會回你的”
湯普森大媽將寫了地址的紙條給西弗勒斯,“你也可以寫信給我。你們也可以來澳大利亞找我。”
西弗勒斯一臉嚴肅地看着地址。。。上的字母,恩,字母他都認識,合起來他就不知道怎麼讀了。吃完飯,乘着夜色,將兩個小孩送到家後,湯普森大媽偷偷將一百英鎊塞進了西弗勒斯的小手。西弗勒斯並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100英鎊可以將自己的生活改善不少。他沒有什麼強烈的自卑或者強烈的自尊,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這纔是自己的目標。
第二天,送完牛奶後路過熟悉的小屋,看着空空的曾經的湯普森大媽的小屋,看着已經沒有了熟悉的鏤空窗簾的窗戶,西弗勒斯站了很久。這個時空第一次的分離,熟悉的親密的人的離開,讓西弗勒斯很茫然,心裡酸酸的,空落落的。本來以爲不會流下的淚水在看到空蕩蕩的房子後還是掉了下來。
生活還在繼續,打工也很艱辛。湯普森大媽給的100英鎊,西弗勒斯還是不捨得動用。有的時候,想到自己有100磅的積蓄,計劃着這筆錢該怎麼使用,會讓人覺得生活還是非常的美好。
打工的小酒館用不起好的清潔劑,劣質的清洗劑嚴重腐蝕了西弗勒斯的小手,爲了能夠洗更多的碗筷,西弗勒斯沒有用手套,他的手完全開放在了污垢油膩的水和腐蝕性強烈的清潔劑中。很快,他的手開始開裂出血流膿,發展到後面連碰一下都疼。爲了能夠保住工作,他只是去買了創可貼,還有橡膠的手套。只是這樣他洗得就慢,回家更晚,休息更少了。就算是有手套和創可貼的保護,每次手浸入水中還是刺骨般的疼痛,只能咬着牙堅持。有的時候,看着自己襤褸的衣衫,看着腫大變形流血的手,他想哭,他想找到個懷抱找到個人來發泄自己壓抑這麼久的辛苦,可是,回到家,面對着等待着他的,依賴着他的維迪,他還是隻能拉出笑臉做出輕鬆的毫不在意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創可貼是1920年就發明,超市是1952年在美國出現。我會盡量避免出現太大的漏洞。
再次感謝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