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苒珺勾脣,不緊不慢地走在走廊裡,她道:“不必理會,便瞧一瞧她如何作妖。”
出了側門來到巷子裡,尚未登車,簾子便被掀開,露出裡頭如芝如玉的人,“陸姑娘可叫在下好等。”
陸苒珺微頓,福身道:“小侯爺恕罪,今夜在繁忙,抽不出空子。”
裴瑾琰淡淡一哼,看了眼她腳下的踏子,放下了車簾。
見此,陸苒珺上了馬車。
果然,片刻後,馬車離開了原地。
車廂裡只她們兩人,並不像上次一般,還有蕭澤在。
“小侯爺想帶我去哪兒?”她開口問道,一陣酒香鑽入鼻尖,她低頭一看,這回几上的不再是清茶,而是味道醇香的美酒。
裴瑾琰遞了一杯給她,“這酒不錯,嚐嚐。”
陸苒珺挑眉,看着面前的這杯酒,遲遲未動。
“小侯爺,我方纔出來的急,並未帶銀錢。”
意思是,既然是好酒,她怕是喝不起。
裴瑾琰輕笑,將杯子放到她面前,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
紫色的錦繡衣裙,腰身盈盈一握,頭上梳了個堆雲髻,戴着華勝並一支金玉步搖。
看起來優雅貴氣,大方得體。
他意識到她只怕是沒換衣裳便來了,想到這裡,他心中竟有一絲開懷。
“你頭上那支步搖足以買下我這壺酒了。”
“那我還是不喝了。”
裴瑾琰一笑,道:“同你說笑的,這酒不要錢。”
陸苒珺抿脣,倒是真的拿起杯子淺酌了一口。
酒意綿柔,醇香持久,確實是好酒。
擱下杯子,她伸手撩開了車簾望向外頭,“小侯爺要帶我噗哪兒?”
她又問了方纔問的話。
裴瑾琰猶自淺酌,道:“等你到了自然知曉。”
陸苒珺聞言,便沒有再問。
要說她信任他卻是不然,她信任的是自己的價值。
裴瑾琰不可能對她如何,因爲他不會得罪陸家,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她。
馬車行駛了好一段路,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
“到了!”車裡的人低聲道。
陸苒珺眨了眨眼,先行起身由東籬與歡言扶着下了馬車。
後頭,輕微的落地聲傳來,再看時,已然站了個如玉公子。
他的身後是各色的花燈,雖不多,卻是恰好映襯了他的身影。
此時,天空突然響起一陣轟聲,只見彩色的煙火瞬間便渲染了整片天空,此起彼伏地炸開,形成一朵朵璀璨的煙花。
這比她在府中看到的更清楚,更多。
不知何時,裴瑾琰已經立在她的身邊,不遠處有喧鬧的歡呼聲。
而他清透的聲音卻傳到了她的耳裡。
“看來趕得很及時,纔剛剛開始。”他低眸看着眼中盛滿了華光的人,有一瞬間竟是忘記了移開。
煙火下,她眉目柔和秀麗,一襲錦衣隨風浮動,如若畫中人。
心口處有莫名的悸動,他忍不住擡手撫上了那個地方。
卻是怎麼也壓不下。
待到煙火盡了,身邊的人才道:“這是仲秋謝幕的煙花吧!”
“你喜歡嗎?”他聽到自己這樣說。
陸苒珺微微一笑,“多謝小侯爺了。”
“嗯……”
待她轉過頭來,裴瑾琰已收拾好了眼中之前泄露的情緒,他道:“原是打算邀你上畫舫裡閒談半宿,不過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他望着周圍映着燈火的夜色,脣角微微彎着。
陸苒珺頷首,“是我耽擱了小侯爺。”
裴瑾琰未語,領着她去逛了遍不遠處的攤子。
東籬與歡言隨後跟着,兩人一路上皆未言語。
這讓得裴瑾琰十分讚賞。
主子不一樣,連教出來的丫鬟也不一樣。
“小侯爺今晚約我出來,沒有其他事嗎?”陸苒珺問道,按理來說,不應該只是逛街纔是。
裴瑾琰好笑,“怎麼,我就這麼煞風景,這個時候還要與你談正事?”
陸苒珺一愣,點頭道:“是我着相了。”
因着時辰不早,街市上的人不如早些時候多,陸苒珺也未打算久留。
她原是以爲他有事尋她,不過人家既然說沒有,那她也沒必要給自己找事。
逛到街角,她道:“我該回去了。”
裴瑾琰停住腳步,側首看向她,點頭道:“是不早了。”
隨即,他打了個手勢,不多時馬車邊駛了過來。
兩人上了車,一路回去。
車廂裡,陸苒珺想了想,還是說道:“我這幾日就要去靈泉寺祈福了,快則約摸三五日,慢則十來日,小侯爺若是有事可派人送信到那兒。”
裴瑾琰微微驚訝,“祈福?”他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現在沒有,不過去了之後就不一定了。”
“如此,你還要去?”
“不去又能如何,”她道:“總歸要面對,逃避也不是法子。”
裴瑾琰微笑頷首,“你說的是!”
馬車停下,這意味着已經到家了,陸苒珺朝着他點點頭,便撩了簾子下車。
待她離去許久,裴瑾琰才點了點案几,馬車隨即離開。
回到院子,夜已經深了,陸苒珺梳洗過後坐在炕上,身邊幾個丫鬟皆未歇下。
她道:“靈泉寺一行只怕二房目的不純,今次我與三姐皆在其中,你們屆時派幾個人去她身邊暗中保護着。”
“小姐既然知道那裡去不得,爲何還要去?”南悠撅着嘴。
顯然,她說的的確是事實。
東籬與歡言也未說話。
“我若不去,那三姐就是一個人了,你覺得,她能應付的了二房那幾個人?”
“可也不能把小姐您也拖下水啊!”
陸苒珺搖頭,“這本就是衝着我來的,她們知曉我不會讓三姐一個人去,更何況,就是我想,只怕大夫人也不會準。”
想到大夫人,幾人神色皆晦澀起來。
“好了,”她笑道:“明兒個去韓家送個信,屆時大哥他們也去,正好有韓家兄妹作陪。”
幾人應諾,東籬抿脣道:“小姐,那尹家的姑娘怎辦?”
陸苒珺皺眉,眯起眸子,“她能與陸茗勾結的確不得不防,得盯緊些。”
若是後者還好對付些,至於前者,手段太狠,她唯有正面較量。
思及此,她不禁嘆了口氣,此行,怕是註定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