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啞然失笑，想了想，乾脆驅動“鏡鑑”，裹着“淵照機關”，往他腦後上空遮去。“鏡鑑”明光照耀，使得那本來就如虛似幻的“星空”瞬間黯淡，難以目見。
唔，腦後懸珠，大放光華，倒有點兒傳說裡的神仙味道了。
然而他主要爲了避免出醜露怯。
有點兒自欺欺人，他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就當保護瑞雯的眼睛吧。
此時儀式的基本架構已經完成，在漫天雜亂無序的星光中，用來支撐儀式的5個“對照組”，其星光未必是最明亮的，但它們之間彼此聯繫互動，自成格局。
好像在漫天恆星之下，只有它們是圍繞太陽運轉的行星，有着獨特的運動軌跡，也可以作爲某種參照。
他們就是參照。
幾輪運轉之後，雜亂的星空不用“鏡鑑”明光遮蔽，便都暗了下去。“情緒”和“慾望”的暗幕，從還有些粗陋的虛空背景中翻涌上來。它已經與“精神海洋”緊密聯繫在一起，這一方“暗幕”就是目前已經存在於“精神海洋”深層的“夢神孽”力量激發出來的，代表了整體不容樂觀的環境趨向。
當它持續涌動波盪之時，幾十上百組如星座般的“生命草圖”，從“暗幕”籠罩的灰暗無邊“大海”中躍出，向羅南展示它們已經被污染的形神框架——其中的不少星辰，都被塗上了絢麗又妖異的七彩，乍看醒目耀眼，看多了卻只覺得眩暈。
這就相當於完成了定位。
但這些被污染的“七彩星座”，可不只是幾十上百組那麼簡單。
要知道，羅南的精神感應早已覆蓋全球。於是，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類似的“七彩星座”根本是以“百萬”爲單位，升起到“暗幕”之上；而且在下方的灰暗“大海”中，還有並不遜色於這個數目的“星座”，正處被污染的過程中。
羅南別的不敢說，計數的能力絕對是“內地球”第一，很快就有了對應的數字：
五百六十六萬……全球人口的萬分之五了。
才“許願”兩輪，污染就到了這種規模？“披風”APP的“後坐力”這麼猛的嗎？
哪怕羅南算是個有擔當的，下意識也不想背這個鍋。他就在想：或許是過去幾十年，算上“真理天平”等類似渠道造成的感染者的集合？
可幾十年的跨度，這個規模的感染者又太少。
而且，有幾十年的“發育”時間，地球這邊早淪陷了。
羅南咧了咧嘴，不管是不是“披風”APP的單渠道影響，這個擔子他都要背下來。
時間緊迫，哪怕現在“披風”APP已經停用，感染已成規模，後續傳播速度只會越來越快。羅南當下就鎖定了這五百六十六萬人的“七彩星座”，也不猶豫，就按照“任務說明”上的安排，直接將他們納入到“格式塔”代表的社會構形體系之中。
他本就粗陋的“星空”一時被七彩星光充斥，染成了絢爛又恐怖的魔域，也更加貽笑大方了。
旁邊瑞雯看不太清楚細節，但她從頭跟到尾，本身也算是“格式塔”的客星，大致知道羅南那邊的情況，眉頭皺起來：
“規模會不會太大？”
“還好，還好。”
這肯定不是“新手小白”能解決的問題。不過兩天時間就靠刷題攢下一千大多的信用，兩輪“許願”就給清空，如此折騰也肯定不是“新手小白”的能耐。
按照最“純樸”的思路，也是“任務說明”的基本佈置，這五百六十六萬感染者，後續起碼還有這個數的“潛伏期感染者”，如今就要在“學生層”安家受教，由羅南自身力量壓制“孽夢種子”的持續成長，並緩慢淨化、根除。
這看上去……實際上就是種“笨辦法”，但基本思路的立意卻是極高。等於是將不合於規的目標，納入自身規則框架中進行調整，反倒是有點兒“內宇宙規則”建構的意思。
真要踏實修行，走的還真得是這種路線。
問題在於，這也不是“修行”，而是祛毒治污，救急救命。
“任務說明”也明言了，這種方法只適用於問題還不是特別嚴重，感染者不超過百人，且侷限於相對狹小的區域。
可羅南一開始就讓“夢神孽”全球運轉，污染也是遍佈全球，影響範圍上來就失控了。現在五六百萬、後續上千萬人的規模，都納入到“學生層”，使“孽夢種子”污染聚合一處，彼此之間再有隱性的信息鏈接、規則影響，一旦羅南撐不住，整個“格式塔”體系崩塌，還不知會釀成什麼亂子。
唔，已經先一步着急上手的羅南，倒不至於撐不住，就是覺得這“笨辦法”效率太低。以“夢神孽”力量的作用層次，以“孽夢種子”的擴散速度，只用這法子，都不用考慮猴年馬月的事兒。大概這邊剛開個頭，“內地球”就變成小號的含光星系了——“孽劫世”版本的。
他不免又感慨，請不來“測驗時空”中的湛由大君，那位天淵皇族首席巫祭、湛和之主的親孫子、可以聯發“鑑悟意”和“朽斷意”的大君級強者，如果有他在，哪會這麼麻煩？
羅南搖頭，一邊體驗五百六十六萬名“新學生”聚在一起的聒噪“聲壓”，一邊認真去看“任務說明”那裡，針對這種大規模感染的進階手段。
效率，還是效率。
羅南已經在想了，如果“任務說明”那裡的手段不合用，他就自己來……
唔，這多少有些看低“披風”APP的設計者了。
其實羅南已經從詳細得髮指的“任務說明”中，看到針對大規模感染的“批量處理”手段，而且其中一些說法、技巧，與他的思路頗是相符。
瑞雯也湊過來看，非常認真，末了還發表意見：
“有三種可用。”
“嗯，哪三種？”
羅南覺得他和瑞雯還是有默契的，但可以再驗證一番。
瑞雯細長的手指點向虛擬工作區：“驅役、自伐、具象……驅役應該就是‘役魔卷’的思路。”
羅南打了個響指：“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