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蘇聯人的機場就忙碌起來了,一架一架的戰機都已經在跑道上排好了隊列。雖然優於晨霧的影響,跑道上的能見度並不算好,但是蘇聯人的戰鬥機還是一架接着一架的起飛了。
凌晨的那點薄霧的厚度並不大,當飛機爬升到50米以上的高度的時候,就已經覺察不到它們的影響了。蘇聯人的戰鬥機然後排好了隊列,爬升到大約2000米的高度,現在已經不能再爬的更高了,因爲再高一點,他們就會飛進充滿陽光的區域,強烈的陽光就會把他們的飛機照得很亮,而此時的地面還是一片黑暗,這樣人們從很遠就可以看到他們。所以在達到這一高度後,蘇聯人收小了節流閥,改平了飛機,開始向西北方向飛了過去。
在飛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機羣逐漸把高度降低到100米左右,這倒不是爲了繼續躲在地球的影子了——現在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躲不住了。而是因爲現在距離美軍機場已經不遠了,美軍機場是配備有警戒雷達的,只有降低高度,才能利用地球曲面造成的雷達探測盲區避開雷達探測,達成突襲的效果。
依照演習前的部署,配屬給他們的裝甲部隊此時應該已經發起攻擊了。現在,美國人應該正在準備起飛飛機,他們的跑道上已經停滿了正在準備起飛的戰鬥機和攻擊機。
瓦利亞坐在領頭的一架P-39裡面,現在距離美軍機場已經很近了,她搖了搖機翼,示意後面的戰機改變隊形,然後繼續降低高度到30米左右。跟在她後面的那些P-39也把隊形從適於空戰的庫班架子變更爲更適於對地攻擊的一路縱隊。與此同時,原本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一隊F6F也開始加速。
很快,在瓦利亞的正前方,美國人的機場跑道出現了。隨着距離的迅速接近,她可以看到一羣A-20正在整隊,好像隨時準備起飛的樣子。
“攻擊!攻擊!把它們全都擊毀在地面上!”瓦利亞高喊道,同時瞄準了一架正要起飛的A-20開火了。
只可惜,這只是演習,P-39的37毫米炮裡裝的是空包彈。所以瓦利亞最愛看到的敵機火焰翻騰,碎片翻飛,乃至斷成兩截之類的限制級場面無法出現。不過瓦利亞敢肯定,在剛纔的攻擊中,她至少用37毫米炮擊中了兩架敵機。
瓦利亞一拉操作杆,P-39的機頭迅速的昂了起來。P-39是一種非常獨特的戰鬥機,和一般的戰鬥機不同,它的發動機並不在機頭上而在機身中部。這使得它的重心的配置和一般的戰鬥機完全不同,拉桿的時候擡頭的反應特別快。不熟悉這種飛機的菜鳥在飛這種飛機的時候,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拉桿過猛,導致機頭上仰太快,飛機迎角太大導致失速。
不過在老手的手裡,這個特點就不再是缺陷,而是優勢了。P-39的爬升並不算好,但由於它擡頭迅速,所以它能輕鬆的完成一個直徑很小的垂直筋斗。就像現在,瓦利亞就帶着她的僚機迅速的完成了一個垂直筋斗,再次進入了攻擊航線。
就在這個時候,瓦利亞突然發現,美國人的跑道邊上只有A-20攻擊機,戰鬥機連一架都沒有。
“他們都到哪裡去了呢?”瓦利亞皺起了秀氣的眉毛,開始覺得事情也許還有其他的變數。
……
羅恩帶着一羣P-51正在飛往蘇聯人的機場的半路上,現在距離蘇聯人的機場已經不遠了。
“機場受到襲擊,機場受到蘇聯人的襲擊!”
“暈,光想着去偷人家的機,沒想到人家也是屬狐狸的,偷起雞來也是一把好手。被人家搶了先手,估計要一敗塗地了。”讓A-20留在機場上做好出擊準備是羅恩的意思,因爲羅恩覺得就憑自己這十六架P-51,就絕對能讓蘇聯人的飛機飛不起來,到時候,派出的偵察機一發現目標,這些A-20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去吃肉了。
就在羅恩懊惱的時候,無線電裡面又有聲音傳了出來。
“發現敵方裝甲部隊!”
不用問,蘇聯人的機場上肯定什麼都沒有了,那麼還不如直接去攻擊他們的裝甲部隊吧。反正爲了能打擊機場,“逆十字”的戰鬥機可是都掛滿了炸彈和火箭彈的。
“轉向敵方裝甲目標!”羅恩打破了無線電靜默,發出了指令。
……
羅恩打破無線電靜默發出的指令太短了,並沒有被蘇聯人覺察到。畢竟,指令太簡短了,而當時的無線電監控技術又還很初級。
美國人的機場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打擊的目標了,但瓦利亞心裡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了。美國人的戰鬥機到哪裡去了,這個問題變得越來越沉重。
“也許,他們現在正要去攻擊我們的裝甲部隊?美國人的戰鬥機其實也一樣可以當成攻擊機來用的!”這個念頭猛的冒了出來。瓦利亞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個念頭從腦袋裡甩出去。不過即使現在就往裝甲部隊那邊趕過去,也多半是來不及了的,而且,P-39飛機的航程也不允許她再飛到那裡去執行任務了。
瓦利亞想了想,下令道:“所有的F6F飛往B區,P-39返航加油!”
F6F有更大的航程,還能飛到裝甲部隊上空略作停留,爲地面部隊提供一段時間的保護。
8架F6F轉向了B區域,而瓦利亞則帶着剩下的P-39開始返航。
但就在這時候,她聽到無線電裡面傳來的聲音:“我軍遭到敵軍空襲,戰鬥機在哪裡?”
……
當羅恩帶着16架P-51戰機趕到偵察機指出的地點的時候,他老遠就看到了地面上升起的一條黃龍。那是一個長長的行軍縱隊,坦克、裝甲車,還有道奇十輪貨車,一輛接着一輛行駛在演習區域的沒有鋪設路面的道路上揚起的灰塵。
“優先用火箭蛋打擊坦克和裝甲車輛!”羅恩下達了命令。於是16架P-51迅速的改成一列縱隊,順着公路的方向,向着車隊直撲過去。
車隊的防空火力也開始向羅恩他們射擊。
羅恩首先向打頭的兩輛坦克發起了攻擊。20毫米機炮是無法摧毀坦克這樣的目標的,但在羅恩的P-51的機翼下,還掛着6枚演習用的火箭彈配重。羅恩一口氣把它們都以模擬發射的方式打了出去。火箭彈的命中精度並不高,所以即使在很近的距離上,羅恩也只能靠這樣齊射才能保證命中。
完成發射動作之後,羅恩向左一個45度滾轉,再加上一個拉桿,飛機向左上方拉出了一個斜向的筋斗。也乘着個機會,羅恩拋掉了掛在機翼下的配重。
這時候被襲擊的裝甲部隊開始駛離路面,開上了旁邊的荒野,試圖躲開美軍戰機的攻擊。而美軍的戰鬥機卻不是那麼好擺脫的,它們輪流呼嘯而下,向着車隊猛烈開火。
……
瓦利亞派出的F6F沒能幫上裝甲部隊的忙,當他們趕到的時候,羅恩他們已經完成了對地面上的裝甲部隊的攻擊,飛在了返航的路上了。
一天之後,照相槍裡的照片被判讀出來了:
紅方的12架A-20全部被擊毀在機場上,在對機場進行攻擊的過程中,一架藍方的P-39被判爲被擊落,另外5架飛機被判爲受傷。
而藍方的裝甲部隊中,有21輛坦克和裝甲車輛被擊毀,40輛卡車被擊毀,這個數量剛好超過了這支部隊所擁有的戰車數量的百分之五十。
依照此前定下的規則,紅方獲勝。但是,雙方都對自己在這次戰鬥中的表現很不滿意。於是,在各自的會議室裡,查問題,找差距,想辦法的會議又開了起來。
……
“這一次出問題主要是我的責任。我低估了對手的主動精神。事實上,在和那些傢伙們相處了這麼久之後,我已經明白了他們都是羣充滿了攻擊慾望的牲口,但我還是忽略了他們主動攻擊的可能,一門心思只想去陰別人,結果卻被別人給陰了。我覺得,也許是我此前佔便宜的時候太多了,就放鬆了警惕。”在“逆十字”的會議室裡面,羅恩正在真誠的進行自我批評。
“隊長說的沒錯,其實不僅僅是隊長,包括我們自己,恐怕多少都有了這樣的毛病。”
“離開戰場的時間久了點,一天到晚的在這裡欺負菜鳥,結果就像是陪着麥克蓋阿下象棋(這裡指的是國際象棋),下的越多,水平越爛。”
“切,說得自己好像真是什麼國際大師一樣,還不是個臭棋簍子?上次對上那個俄國獨眼,還不是被殺得屁滾尿流的?也沒見得比我強!”麥克蓋阿馬上不服氣了,“而且,人家也說了,我們兩個的水平差不太多。”
“那還不是被你拖累了的,要不是和你這樣的臭棋簍子下了整整半年的棋,染上了你的臭氣,就算下不過那個蘇聯人,也不至於輸得那麼慘!以後再不能和你這樣的傢伙下棋了!就是自己和自己下,也比和你下強!”
“那好,我祝你成爲下一個B博士(茨威格《象棋的故事》裡面的那個長期和自己對弈,最終精神分裂的人物)!”
“好了,別亂扯,在討論問題呢!”雖然在討論的時候歪樓幾乎已經是“逆十字”的傳統了,但是,吃了這麼大的虧之後還歪樓,這就未免有點那個啥了。羅恩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該開展一次整風運動了。
不過好在後面的討論倒是又都回到正軌上來了。在會議就要結束了的時候,波茵頓又提出了一個意見:
“羅恩,你看,離開戰場時間稍微長一點,心態就可能有問題了。你看能不能和上面說說,讓我們的人,輪流到各個作戰部隊去噹噹短期的技術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