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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衆神迴歸的時候,你要親手‘交’給他們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姐姐大人看着約德的眼睛,神情慢慢嚴肅起來,“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這是不可能告訴異邦人的。”
不出我們所料,約德立刻鑑定地拒絕,看到對方那毫不動搖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問題恐怕是沒有多少商量餘地的,珊多拉本打算再次使用‘精’神控制,但現在約德恐怕已經十分謹慎,他可能會反抗珊多拉的心靈力量——當然,以一個希靈皇帝的能力,要強行命令這個普通人屈服是非常容易的,但那必將對這個老人家的‘精’神乃至靈魂產生無法修復的重傷,僅僅爲了知道問題答案而這樣拷問一個老人,珊多拉可不願意幹。而且我們也不是沒別的辦法知道真相,目前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一些。
“事實上,我也並不很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因爲我並未親自走進那個地方,”約德看我們不說話了,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使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中間因爲各種動‘蕩’年代而有過很多次中斷,最初,它是整個世界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到了現在,只有教會才知道這個使命,而且只有高級成員纔對它篤信不疑。我只知道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對衆神都有着決定命運的作用,它被藏在一個寶庫中。當然,關於這個寶庫我是無可奉告的。”
“沒關係,那已經不重要了。”
似乎是覺得已經對這個大主教有了足夠的瞭解,珊多拉突然長出口氣,猛然站了起來,“幸好你們還記着這個使命。你說你有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要‘交’給迴歸這個世界的衆神,那麼……你說的應該就是我們吧。”
約德楞了,半晌沒有意識到珊多拉的話什麼意思,我也有點愣,不過珊多拉選擇這時候把身份挑明好像也不算提前,現在看來這位老人能說的事情也就僅限於此,而我們也趁着這個機會大致瞭解了對方的立場和他所領導的宗教組織的意義——這個世界的教會多半是一個上古遺產守護者之類的角‘色’,儘管現在這些守護者有一大半都已經不甚清楚自己的使命,可它的核心層還是大致記着上古年代發生的事情的,七十二萬年前,維斯卡和一支帝國軍在這裡發生‘激’戰,‘激’戰之後雙方恐怕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然後他們中的某一支將一份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倖存的本世界土著,命令他們守護這個東西,直到自己的軍團重整旗鼓回到這裡,這一等,就是整整七十二萬年。
留下那件寶物的軍團,我初步判斷應該是帝國軍,因爲維斯卡當年是個瘋子,她不像是能幹出這麼有條理的事情的樣子,但考慮到這個世界其實本質上是個牢籠,而且在當年一戰之後直到帝國沉睡之間那麼多年都沒有人回到這個空間取回那件遺物,這種丟三落四粗心大意的行事風格又有點像我家當年的小瘋子……總之,無從判斷了。
那麼在瞭解這些之後,珊多拉覺得已經是時候向對方挑明自己的身份。
理論上是這樣,但事實上……約德楞了幾秒種後立刻就跳起來了。
“你在開一個非常惡劣的玩笑!”
這個滿頭白髮的帥大爺大聲叫道,頭髮都根根直立起來,“或許你們知道的東西很多,但你休想用你的知識來戲‘弄’我的信仰!”
“我去,這大爺上輩子不是個詩人就是個流氓啊。”林雪趕緊捅了捅我的後腰低聲說道。
約德當然不會相信我們這些異邦人的一面之詞,這個我早就猜到了,畢竟嚴格來講對方對我們的信任度應該就比陌生人高點有限,他和我們說了很多東西,那是因爲那些東西都無關緊要,或許普通民衆無從知道,但和教會接觸之後還是能很容易地瞭解這些事情的,他可以用這些不怎麼要緊的情報來表示誠意(當然那個使命就是珊多拉用小技巧讓對方說出來的,那個不算),但除此之外,在約德眼中,我們也不過是從風暴海洋對面來的異邦人而已。
異邦人的價值是什麼?解答他關於這個世界的疑‘惑’,也有可能帶着能夠挽救世界的希望,或者知道神在另一個世界留下的隻言片語,這就是他對異邦人寄予的希望。約德現在有點病急‘亂’投醫,世界即將枯竭肯定讓這個責任重大的人壓力巨大,因此在發現一羣極有可能是希望號從風暴海洋對面帶來的異邦人之後,他第一時間把我們帶到了面前,但說到底,這也只是希望能從我們這裡答疑解‘惑’而已,可壓根沒把我們和衆神迴歸聯繫起來——畢竟這要是都算衆神迴歸,那衆神也太低調了點。
我能想到這些,珊多拉當然更能,她只是靜靜地看着約德怒氣衝衝地指着自己,對對方的失禮毫不在意,等約德稍微安靜下來之後她才慢慢說道:“你不相信,這很正常,但我們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需要我將帝國艦隊召喚到這個空間麼?還是說,你要親自到我們的母星來一探虛實?”
約德愣了一下,然後皺着眉頭說道:“艦隊?這個恐怕不夠證明,你也看到了,我們有同樣的飛船……當然可能比不上你們的戰艦,但從本質上,那些東西是一樣的,或許你們只是從古代神那裡得到了更多的遺產,除了證明你們的世界更加富庶之外也說明不了什麼。”
“那些艦隊是我們造的。”淺淺立刻急吼吼地說道。
“在幾十萬年前,我們也能製造規模小一點的飛船,歷史記錄上有這些描述,只是隨着時間推移,很多古代工廠關閉了而已。或許你們的古代工廠更加豐富,它們甚至互相翻新……”
“我去!”我當時差點就噴出來了,“你這涉嫌搗‘亂’了啊,照你這麼說,你壓根沒有判斷我們身份的方法好不好!”
珊多拉想了想,突然開口直擊要害:“等等,我想問一下——你們知道古代神長什麼樣麼?”
約德一愣,特尷尬地說:“不知道。”
“那古代神會以什麼形式回到這個世界?”
“……這個也沒有記錄。”
“古代神的身份識別方式是什麼?”
“……這個……可能幾十萬年前的記錄裡有吧,不過現在已失傳了。”
“我可以罵人嗎?”冰蒂斯衝約德伸出了中指,對方被這個奇怪的手勢‘弄’的一愣,不過還是笑了笑,也對冰蒂斯比劃了一個,然後‘女’流氓整個人都石化了,叫囂着要跟對方拼命,可惜叫了半天也不動手。
“也就是說,你只知道你有一樣東西必須親手‘交’給迴歸這個世界的古代神,但你不知道古代神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他們回來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情景,更不知道古代神的任何特徵,除了對方自報身份之外你沒有任何辦法確認對方是誰……”姐姐大人捂着額頭狀極痛苦,“你難道就沒發現這是個‘挺’大的問題?”
約德也很尷尬,但還是堅持着:“你們說的不錯,我們已經找不到確認古代神身份的途徑,但我敢肯定他們不會降臨在一個垃圾分揀站裡。至於你剛纔的說法,如果現在收回,我可以既往不咎。”
珊多拉想了想,一低頭靠在我懷裡:“阿俊,你想轍吧。”
我想轍?這麼個奇葩的倔老頭你讓我想什麼輒!難不成把人家幹掉?我估計大眼珠子寫不出來這個……
就在雙方僵持着的時候,我們腳下的地面突然再次發生了震動。
這一次比剛纔的震動更加強烈,在短短的幾秒鐘內,不少設備甚至從放置它們的平臺上掉了下來,冴子抓着椅子扶手對我焦急地說道:“兄長大人,我好像聽見外面有爆炸一樣的聲音!”
約德在地震突然來臨的時候正站着,結果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要不是身後有那把椅子恐怕老爺子最輕也是個腰椎間盤挫傷,等震動稍微緩解之後他立刻衝向房間最中央的圓形平臺,用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操’作起那裡的大量數據終端,甚至顧不上搭理我們了。
房間牆壁上和半空中懸浮的全息投影隨着約德的‘操’縱而迅速切換着畫面,很快就出現了這個星球各個地點的實時監控錄像。
地震,不僅發生在大城周邊地區,全世界都在地震!
每一幅畫面上都能看到奔逃的人羣或者正在倒塌的簡陋小鎮,原先緊密堆積起來的星艦殘骸正在逐漸分離,地面已經裂開了巨大的裂谷,能量閃光正從裂谷中奔涌出來,好像明亮的岩漿一般衝上高空。
這是整個星球的震動!
“開始了,竟然會提前……”林雪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低聲自語,“有個變量,一定有個變量正在介入這個世界……”
“雷主教!”約德突然在‘操’作臺上大聲喊道,“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一箇中年男人出現在房間中最大的全息投影上,他身上的黑袍滿是灰塵,殷紅的鮮血正順着鼻樑流下來,看到約德之後,這個男人顧不得擦一下臉上的血跡便大聲說道:“大主教!地面正在開裂!到處是能量爆炸!很多城鎮的能量網絡已經癱瘓了,‘交’通和通信也一樣……第六裝配站這裡有人受傷,大量傷員,非常嚴重!”對方急匆匆地說到一半,突然從旁邊傳來一陣明亮的閃光和巨大的爆炸聲,他回頭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大聲叫道:“坑壁被炸出一個大‘洞’!索道已經斷了,有一個運輸車箱被炸上了天,剛剛墜落在氧氣工廠上,可能還有爆炸!我們要立刻撤離!”
對方的聲音被一連串更大的爆炸聲打斷,無數人哭喊號叫的聲音幾乎‘浪’濤一樣通過通信器涌進了這個房間,約德急匆匆地安排了一下救援行動之後通訊就中斷了。
而在他近乎瘋狂地聯繫所有地區主教的時候,各地遭受巨大災難的報告仍然在不斷涌來,幾乎要堵塞這個房間本來就有問題的信息帶寬,短短几分鐘,紅‘色’的報警窗口就成了房間中所有屏幕的共有顏‘色’。
旁邊的大‘門’被人推開,數名身穿黑袍的高階修道士衝進這個控制中心一樣的房間,約德從一堆屏幕中擡起頭來,沉聲問道:“怎麼回事?不是說過這個房間不允許隨意闖入的麼?”
“大主教閣下,”一名修道士除下兜帽,表情十分惶恐,“城市……城市正在失去平衡,大閘‘門’好像沉下去了!”
“什麼?!”約德第一次徹底失去了冷靜,他三兩步從控制檯上衝下來,但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他畢竟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人,身體敏捷大不如年輕人,眼看就要在劇烈震動之下摔倒在一個有着堅硬棱線的控制檯上,不過一根粗壯的藤蔓及時將他拉住,緊接着從不遠處的一大堆‘花’藤中跳出了一隻野生的莉莉娜,她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仰着臉大聲說道:“每當凡人遭受屠戮,就是偉大的生命‘女’神將恩典……”
“廢話恁多呢!”我趕緊拍了她一把,“幹活去,該幹件好事了。”
綠‘色’的光幕一閃而過,莉莉娜切換成了綠髮的‘精’靈形態,她渾身洋溢着澎湃的生命能量,以至於這鋼鐵包圍的房間似乎都要有植物破土而出一樣開始生機勃勃起來,掏出自己的生命權杖,順便把我肩膀上的叮噹抓起來放進兜裡之後,她連跑帶顛地衝向大‘門’,嘴裡唔裡哇啦地嚷嚷着:“受苦的凡人啊,請接受‘女’神誠摯的祝福……誒我的娘咧‘門’把手有必要‘弄’這麼高嗎!”
“傷員有莉莉娜和叮噹搶救,趕快從外面調一批運輸船過來,”我飛快地對珊多拉說道,得到後者的確認信息之後又將頭轉向約德,“你沒事吧?剛纔我看你腳脖子好像都轉到後面了……”
“我沒事,”約德飛快地說道,方纔莉莉娜華麗麗地變身出擊讓他楞了一下,不過隨着四周忽強忽弱的地震不斷襲來,他很快就把那一幕放到了腦後,開始吩咐幾名修士儘快轉移大城居民,剛吩咐了沒幾句就猛然想起我們剛纔說的話來,“等等,你們說你們有運輸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它們已經在路上了。”
約德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們,在確認我沒說謊之後用力點了點頭:“好吧,看來你們真的能讓我驚訝個夠。修士,你們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大教堂準備升空。”
那些黑袍修道士一個個‘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爲首的一人飛快說道:“大主教閣下,教堂離開城市之後閘‘門’的最後一道鎖就等於打開了,聖庫……”
“閘‘門’已經下降了不是嗎?”
約德看了對方一眼,“去吧,或許今天我們的使命真的就要完成了。”
幾名修道士臉上帶起了更大的震驚,但這次他們反而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整齊地鞠躬行禮,然後退出了這個與其說是祈禱室不如說是控制中心的主教房間。
約德快步回到房間中央的圓形平臺上,完全將我們幾個晾在一邊,開始飛快地切換那些數據終端的進程,四周的全系屏幕上各地監控的畫面紛紛切換成了複雜的圖表和機械掃描圖。
——“戰艦控制艙室”。
這幾個字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房間中最大的全息投影上出現了這座大教堂的外景,它的視角可能是教堂外數百米高空的某個點,從這個視角中,我們可以看到教堂所屬的高地已經發生傾斜……等等,不僅僅是這塊高地,整個大城好像都傾斜了!我們視線中的大城所有建築物都已經和作爲背景的天坑邊緣形成了明顯的角度,這座城市的根基好像正在整個翻轉?!
大街上現在已經擠滿了驚慌的人羣,但就目前觀察,似乎其中傷員並不多,人們只是很狼狽,少數身上掛着傷的也並不致命。由於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韌‘性’極強的金屬,地震並沒能導致大範圍的建築倒塌,再加上大城遠離地裂區(事實上很多聚居點都遠離地裂區,因爲地裂區基本上都是巨型星艦殘骸之間的接駁地帶,而居民區基本上都在大塊殘骸的中央,和邊緣有相當的距離),居民們避免了最糟糕的兩種厄運:被房屋砸到或者被大地吞噬。這些驚慌的居民蜂擁向城市外面,在那裡有能夠讓他們逃離正在不斷傾覆的城市的運輸索道和飛船發‘射’平臺,在人流中我們看到了那些藉助小型反重力裝置漂浮在空中,不斷揮舞強光‘棒’的黑袍修道士,看來約德的命令已經得到了執行,修道士們正在積極組織民衆撤離危險地帶。
全息投影的視角在這些街區上面掃視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大教堂上,就在後者重新出現在畫面正中央的同時,我看到教堂底端正在迸發出明亮的藍‘色’火‘花’。
然後……這個建築物就脫離了下面的高地,開始升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