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時候我也很難理解莉莉娜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顯然,她跟淺淺不一樣——所以她肯定沒有一個缺心少肺的思維過程,但偏偏這丫頭隨時可以蹦出無數個讓你目瞪口呆而且糟糕透頂的點子,每當這時候,看着莉莉娜那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和滿懷期待的小眼神,我都不知道她前一秒說出來的坑爹東西到底是不是認真的,比如現在,她一本正經地打算讓我成爲希靈爹神……
自從當年市二中決定修建中央主題公廁以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糟糕的點子了……
得幸虧這次莉莉娜提前把她突發奇想的東西透露了出來,我得以用雷霆手段槍斃掉這貨不靠譜的想法,否則假以時日,爹神倆字必將成爲我畢生的污點——僅次於已經在宏世界廣爲傳頌,而且被印在所有宗教小冊子上的“聖爹”倆字。
紗姬娜一行三人吃過早飯之後便向我們告辭,儘管家裡人倒是很想留她們幾個多呆一會,但看樣子母大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小烏鴉戀戀不捨地拽着香草,並且掏出自己收集的幾塊彩色小石頭,想讓對方幫忙帶給聖都的小孩子們——在聖都的時候,小烏鴉就經常和幾個當地孩子玩鬧,小傢伙對自己的夥伴倒是情深意重。莉莉娜在旁邊提醒香草把那些石頭收好,以防止被異教徒拿走稍加改造做成世界湮滅魔核,我在旁邊聽的心驚肉跳。深感必須儘快加深小烏鴉對自己力量的認識,要不就只能保證二十四小時跟在這個幼年女神身後收集她掉下來的針頭線腦了。
“我知道那些古靈的情況,未來恐怕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都要相當辛苦了——要跟上帝**人的腳步可不容易。”我對紗姬娜說道,後者衝我展顏一笑:“其實我一點都不感覺辛苦,雖然稍微忙了點,但每天都很開心呢……總比以前那種渾渾噩噩混日子的狀況好。”
“我們的族人已經在聖都南部兩百多公里的地方找到一處有水源而且地質合適的地方,”索娜帶着高興的神氣說道。“我們在那裡建了幾個營地,準備等最後一批族人從北方趕過來之後就開工建設自己的新家,第一座屬於半龍人的城市。有了新的家園。也有了新生活,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人人都有目標……這樣的日子已經是好多代半龍人夢寐以求的了。誰還會抱怨工作勞累呢?”
兩個半龍人女孩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站在衆人身後的琳身上,龍神少女對她們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舉起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好好努力,我的力量永遠在你們身上哦。”
“啊,對了,給你們準備了禮物~!~!”淺淺突然想起什麼大事似的跳了出來,然後在衆人好奇的圍觀中掏出三個粉紅色的蝴蝶結來,“女孩子要學會打扮哦——而且你們以後也是公衆人物了。”說着,她已經自顧自地把一個蝴蝶結綁在香草頭上,然後彎下腰去抓紗姬娜的尾巴:“我昨天看見了。你們半龍人習慣把這個綁在尾巴上……”
衆人:“……”
索娜滿臉尷尬:“……這個……其實只是紗姬娜覺得好玩而已……”
她的話根本沒用,要是淺淺的行動能被外力干涉那她就不是淺淺了,等索娜話音落下的時候她尾巴尖上已經多了個漂亮的小蝴蝶結——紗姬娜尾巴上則有兩個。淺淺滿意地拍拍手,自顧自說道:“沒事沒事,大不了你們牽頭把這個變成半龍人女孩子的風尚嘛。半龍人現在可不是二等種族了,而且你們還是種族領袖,要自己學會把自己打扮的更有氣質點纔對。”
通過給尾巴尖上綁蝴蝶結的方式麼?
送走了三人,各人回去忙各自的事情。神族條子五人組今天好像都沒什麼鬧騰的意思,往常這個時間他們多半都擠在電視機前研究地球人的娛樂精神,或者拉幫結夥地出去逛街打架砸人家的切糕攤子。但這次他們令人意外地非常安靜。五個人在靠窗戶的地方坐成一圈,一人拿着個閃閃發亮的水晶石板在那戳來戳去,偶爾會神神秘秘地交頭接耳一下,然後再次戳自己眼前的板子,看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一幫拿着平板在人咖啡廳裡蹭WIFI的翹班組呢,我好奇地湊上去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手裡的水晶版上面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符號,只能分辨出是神族的文字。
“這什麼東西?”我終於開口了。
“遠程系統日誌,”冰姐頭也不擡,“我們管理的世界不在這兒,世界管理終端當然也不在這兒,所以要用這東西當遠程桌面。系統日誌每星期彙總上報一次……”
“但我還真從沒見過你們看這個,今天這是第一次。”
“所以我們已經攢了半年的報告沒看了,”冰蒂斯終於擡起頭來,“別露出這種眼神,妾身什麼都知道,你中考前一天晚上肯定跟我們現在一樣……忙着呢別理我們。”
我撇撇嘴,無可奈何地一聳肩,離開了突然進入考前拼命狀態的神族條子五人組。他們現在的狀態太有既視感了,我很擔心自己在他們旁邊站的時間太長會因有槽吐不出而憋出支氣管炎來。
或許是我們這一家子好不容易從新鄉回來之後輕鬆了這麼多天,讓我與生俱來的麻煩招惹體質和林大小姐的麻煩聚合體體質都有些蠢蠢欲動,正在我以爲今天一天又要在一片和諧中悠然度過,頂多下午時候需要陪珊多拉一起去影子城或者天界都市“視察視察”,情況,還就突然出現了。
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了來自時空管理中心的緊急通訊:“陛下,樹精靈大使剛剛返回。帶來緊急情況,需要親自向您彙報。”
我和珊多拉同時接到了這個通信,忍不住對視一眼:樹精靈大使是新帝國專門用於對普通文明交流的使者,想必大家對這羣剛剛加入帝國大家庭,和普通眷族完全不同的帝國附庸印象還很深,因爲種族特殊性,他們是幾乎從來不參與帝**事方面的行動的——至少迄今爲止樹精靈還沒有參與過任何軍事任務。因此樹精靈大使帶回的只能是宏世界的消息。那麼……
宏世界可能出現什麼樣的狀況,甚至嚴重到需要樹精靈大使對帝國皇帝直面彙報?
在產生這樣困惑的時候,我也通過了通訊鏈路上的傳送請求。一道傳送門出現在客廳中央,隨後一個穿着綠色長裙的少女輕快地從門中跑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名全副武裝的帝國兵。之前我沒問是哪個樹精靈大使有情況要上報。這時候才知道是誰:“哦,綠萼,好些日子沒見了啊?”
來人正是當初我們在綠星時最早見到的樹精靈之一,被莉莉娜一腦袋砸成百合女的綠萼,因爲被莉莉娜砸中的時候靈魂產生一點點故障,她對後者產生了各種各樣很令人頭大的“仰慕”傾向,讓自詡爲性取向和三觀無比正常(我個人僅對前一條表示可信)的莉莉娜生平第一次蔫了,後來爲了擺脫糾纏,莉莉娜趁着樹精靈重新成爲帝國下屬的機會,忽悠着綠萼也去當了樹精靈大使。負責跟帝國境內那些級別較低的普通文明進行交流。也因此,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位活潑的女孩了。
“陛下午安,綠萼有情況彙報……”留着綠色披肩發的瘦小精靈少女說着,眼神開始在客廳裡飄蕩起來,然後我眼角的餘光就看見莉莉娜跟被電擊了一樣渾身一個機靈。頭髮都有點炸起來的感覺,下一秒,她就哧溜一聲竄到了隔壁房間。綠萼也看到了這一幕,臉上忍不住露出遺憾的神色,但總歸現在已經是個稍微成熟點的“軍人”,她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接着彙報道,“剛剛從流亡者那裡傳來一份特殊情報,他們說收到了第五艦隊的求救信息。”
“流亡者……第五艦隊……”可能是近期遇上的事情實在太多太雜,我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幾秒之後才把事情一一對號:流亡者指的就是曾經在舊帝國崩潰之後從邊境地區逃離的各個世界的聯合艦隊,他們前些日子誤入了宏世界通道才被我們發現,現在以宏世界一員的身份處於帝國境內,由於流亡者對帝國兵的排斥和恐懼態度,最近我們已經指定樹精靈們全權代替帝國人員和那些流亡者交流。而第五艦隊是流亡者的一個說法,在當初逃亡到末期的時候,他們把最後的戰艦集中起來分成了五個艦隊,向不同的虛空象限進發,其中第一至第三艦隊在不久後被墮落使徒發現並慘遭屠殺,而第四艦隊就是現在的“流亡者”,至於第五艦隊,則早已經失去了聯繫,現在生死未卜,據流亡者的最高統治者“議會”推測,他們應該已經進入虛空中從未有人探索過的最深處。
理論上是無法和位於虛空這一端的第四艦隊再次聯繫了。
“他們確認是第五艦隊的求救信息?什麼時候?內容?有沒有透露他們的位置?”
流亡者的事情可以說是帝國曆史上最大的污點和重責,因此珊多拉也對那些倖存者有着特殊的重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女王陛下立刻就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議會’表示有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綠萼趕緊點點頭,“流亡者之間有特殊的識別方法,他們說僅次於帝國的權限判定系統。求救信息是三天前開始收到的,最初被誤認爲是通訊雜波,直到昨天凌晨纔出現一些清晰的信號,大致內容是第五艦隊遭到了……某種東西的攻擊,沒有透露自己的位置——‘議會’認爲第五艦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因爲他們沒有在虛空中精確定位的能力,而且沒有和帝國一樣建立起完善的虛空疆域圖。”
“情況很讓人在意啊……如果求救信號是真的,那第五艦隊恐怕還有救……”我搓着手原地踱了兩步。擡頭看向珊多拉,“去流亡者那邊看看情況?”
“我也跟着過去,”姐姐大人突然站了出來,“已經在家無所事事好幾天了,不活動活動會發黴的——只可惜林雪沒在這兒,遇上這種情況,她的能力會很有用。”
我一想。仰着脖子朝二樓招呼起來:“曉雪!別玩了!今天有任務!”
曉雪的聲音立刻隔着樓板傳下來:“知道了,爸,我換身衣服!”
“曉雪跟林雪能力一樣。就是她成天不着調,讓人都快忘了。”我對姐姐說道,泡泡則在旁邊嘀咕起來:“林雪奧義。女兒分身之術!孩子她爸,我更厲害,我是多重女兒分身之術……”
這一刻我不知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這丫頭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她真的這麼做過:在影子城人來人往的繁華街市上神經兮兮地一聲大吼:“多重?影分身之術!”然後身後刷出來一百多個跟她姿勢一樣的量產泡泡,場景蔚爲壯觀。這傢伙只要中二病發作起來基本上是無可救藥的,每當那時候我都努力裝作不認識她……
要去流亡者們的世界不需要做過多的準備,在和“議會”通過氣之後,我們便通過次元樞紐廣場上的宏世界通道傳送到了那些流亡者的新家園。不但沒有帶隨行飛船,甚至連衛兵都沒帶——這是充分考慮到了當初和那些流亡者的約定。
傳送門的出口位於一個太空塢站內。這座軌道站環繞着一顆黃綠色的類地行星運行,軌道位置很低,是地表至深空星港的中轉站,同時也是流亡者艦隊在這個宇宙安家之後第一批建立起來的設施之一。塢站內有着非常鮮明的託貝魯蟲族風格,暗色而光滑的合金覆蓋在塢站的內壁上。形成彷彿某種“巢穴”般的圓潤艙室,但這種佈局卻又不會給人壓抑和詭異的感覺。從位於塢站最中央的次元門平臺上走下來是六道對稱分佈的圓筒狀通道,分別通向六個觀察站/停泊港。在來到觀察站時,我看到了用希靈文字和一種彎彎曲曲的古怪文字共同書寫的塢站名字:晨星站。
觀察站本身也是一個橢圓形的艙室,艙室前端四分之一的部分是一層透明的靜態屏障,現在塢站正好運轉到可以通過這個觀察站直接觀測到地表的位置。我們紛紛帶着三分好奇來到了這面巨大的窗口前,看着下方的地表。
黃綠色的行星表面已經可以看到非常明顯的人工改造痕跡,比如筆直的地貌分界線和對稱分佈的幾處顏色鮮明的斑塊——那些應該是相當大型,而且具備特殊功能的行星地表建築羣。而在這些人工痕跡之外的地方,星球表面完全保持着最原始的植被分佈。
“說起來,自從他們接手這個世界之後,咱們好像從來沒到過這裡吧?”
看着觀察站下方已經有了殖民地雛形的星球表面,姐姐大人突然說道。
“沒辦法,他們可不習慣看見帝國人,”珊多拉語氣平淡地說道,她對這種現狀當然不會高興,但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看樣子他們對新家的建設情況還不錯,我原以爲他們至少要兩年時間才能從自己的星球戰艦搬到這些殖民星上。”
我想起了那些有着蟲族的外形,卻發展出了天頂星科技的另類蟲族:“別忘了,託貝魯蟲族的科技水平可不低。”
正在我們閒談的時候,觀察站後面的閘門發出一聲輕微的蜂鳴,隨後“嗤”一聲向兩邊滑開了,一個身着淺褐色制服的少年和一名有着三角腦袋,在身上掛了好些個古怪儀器的蟲族出現在門後,並快步向我們走來:“啊,歡迎歡迎!你們終於來了!”
那名外形酷似螳螂的蟲族也舉起它稍微細一點的左前肢對我們打招呼:“表示高興,託嚕嚕舉起手,沒有見面,從上次分別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又聽到託貝魯高等蟲族這種奇奇怪怪的說話方式了,當初一開始聽的時候感覺是那麼不習慣,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再次聽到,感覺……
還是不習慣,跟看散文詩似的。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當日衆人第一次和流亡艦隊接觸時偶遇的兩個朋友——嗯,也可能現在說是朋友還有點過早,但起碼也是熟人了——金,和託嚕嚕。現在我還記着少年兵金一臉大敵當前的模樣舉着武器,而託嚕嚕則被大小姐一個平底鍋拍飛的景象。只不過現在兩人對我們的態度跟當初比起來可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或許他們應該算是流亡者艦隊中那些最先對帝國表示出樂觀傾向的人吧,所以才被派來和我們見面?
“那個,事實上你們這次來是秘密行動,議會沒有對全民公開帝國皇帝來到這個宇宙的事情,所以不會有什麼歡迎儀式,一會我們直接傳送到首都和議會大人見面……”金臉上有點拘謹的神色,一如當日那個努力板起臉卻掩飾不了年齡的少年兵,我對他笑了笑:“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我們不介意這種事。現在出發吧——情況可容不得耽擱。”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