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說多個人想事情就是不一樣呢,林雪的提示瞬間就讓我心頭豁然開朗。
其實到現在我差點都要忘記塔維爾在進行的到底有多少個研究項目,而其中又有多少個項目正處於攻堅階段了,但林雪竟然還記着,並且第一時間把兩件事情聯繫起來,我也不是遲鈍到無可救藥,當然立即就想到了原因:看樣子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時候,這位喜歡嘴硬的大小姐也從來沒有鬆懈過,她總是在偷偷努力,好可以在關鍵的時候幫上我的忙,儘管她總是表現的很缺心少肺的樣子,但只要我需要幫助,總是能在身邊看到她的影子——至於淺淺那樣的,大概就是真的缺心少肺了……
所以我在楞了一下之後,立刻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樣,捧着林雪的臉蛋子吧唧就是一口……
“喂!你神經病啊!”大小姐跟被電了一樣蹭地從我懷裡跳出去,蹲在沙發靠背上對這邊虎視眈眈,香草這時候正好扭頭,看見了這一幕之後頓時嘖嘖稱奇,並且嘟嘟囔囔起來:“拉比也可以這樣貼着牆趴在矮榻的靠背上……”
我愣了愣,想起來她口中的拉比就是那隻膽小怕事的貓娘,在鴉神聖都教孩子讀書寫字的那位,你還真別說,大小姐受驚之後這表現……真的挺像只貓的。
“笑的那一臉褶子深深出賣了你腦仁裡的齷齪,”大小姐衝我呲呲牙,也注意到自己這弓着腰貼着牆四腳着地站在沙發靠背上的姿態有多驚世駭俗。於是悻悻然且伶俐地跳了下來,一邊穿襪子找鞋一邊說道,“行了,天不早了,我回家順便把曉雪換回來。晚上記得監督她洗臉刷牙,別讓她熬夜跟泡泡一起打遊戲了知道不,那孩子都被你慣的沒樣了。”
其實我想說自己還沒來得及慣那丫頭呢。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跟她顯然沒道理可講,於是只有果斷配合纔是出路。“是是是,孩子她媽——”我故意拉長了聲音回覆道。那四個敏感字頓時讓大小姐臉色一紅,同時泡泡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了:“誒,在這兒呢。孩子她爸你找我有事?”
我:“……”怎麼什麼時候都能遇上這傢伙蹦出來怒刷存在感?
大小姐對我和泡泡怒目而視了一會(泡泡屬於主動蹦出來中槍的),扭頭拉開一道直接通向她家裡臥室的傳送門,最後一句話消散在空氣中:“我回去了,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兒。”
隨着話音落下,大小姐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扭曲的光幕中,但是兩秒鐘後又從傳送門對面傳來了一陣怒吼:“死丫頭!!你把我屋弄成什麼樣了!把那個放回去!”
客廳裡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河東獅吼弄的一愣,視線聚焦在傳送門上,片刻之後大規模殺傷性少女陳曉雪就橫着從那道空間門裡飛了出來,撲通一聲趴在地毯上:她這絕對是被林雪扔過來的。( .)
根據剛纔林雪那陣氣急敗壞的聲音我都知道這丫頭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怎麼說呢。挺在意料之中的——而且曉雪竟然還好意思擡起頭來跟我露出死皮賴臉的傻笑:“爸,我在我媽屋裡找到好些好東西誒——你想知道我媽喜歡啥顏色的內衣不?”
我面無表情地把曉雪扔給姐姐大人:“你該受教育了——而且關於這個問題,按照正常的倫理學和物理學,我應該比你知道的早。”
曉雪被姐姐大人抓住領子的一瞬間,臉上表情就刷屏一樣開始風雲變幻。最後定格在一個毅然決然的表情上,接下來便被姐姐拖到樓上,沒動靜了。
我們這兒還有兩個不熟悉內幕的客人呢,紗姬娜和索娜目瞪口呆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這怎麼看都不像正常家庭,但認真研究起來又太像普通家庭的場面,看着曉雪消失在二樓樓梯拐角之後。索娜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很不安地對我說道:“雖然不該多嘴……但那孩子不會被打的太慘吧?”
“打?”我翻了翻眼皮,“我姐可不會輕易打人,最嚴重也不過是拍兩巴掌而已。”
“那爲什麼你女兒的表情那麼……慘烈?”紗姬娜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想了想,感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怎麼說呢……我姐肯定有特殊功能,反正一切熊孩子不論尺寸跟年齡,只要見到我姐都肯定跟見了剋星一樣老實。我小時候每次調皮搗蛋之後就覺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沒有之一。”
紗姬娜一聽,頓時好奇心更加不可抑制,連連追問姐姐大人如此偉力的原因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這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半龍人姑娘爲何對怎樣管教熊孩子如此感興趣,反正只能照着自己的理解和記憶給她解釋:“真說不清楚,反正我姐的方法就是擺事實講道理吧,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身上有種氣場,配合這種氣場,跟你講完一套道理之後能讓你真感覺自己跟背叛了整個世界似的,良心譴責空前巨大,恨不得自裁以謝天下而且還下不去手那種,於是更飽受譴責——就是這種感覺。”
回憶完小時候被姐姐教育的經歷,我忍不住就是一陣後怕——你說想當年我多壞啊,砸學校玻璃偷老師飯盒,往校長煙盒裡撒胡椒麪,還模仿班主任的筆跡給教導主任寫告白信,多虧有姐姐這樣的剋星成天壓制,自己才成了如今這麼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否則今年你們就只能在法制進行時上看我的大頭貼每天滾屏播出了……
當然除此之外我感覺更神奇的還是:在有這麼厲害的一位家長從小教育的前提下,曉雪都成了現在這樣子。你說這姑娘到底頑劣到了一種何其不科學的地步——我跟林雪的基因混合起來這TM到底是哪個環節產生了這化神奇爲腐朽的突變……
第二天清晨,依照慣例被水銀燈一箱子(未遂)吵醒,把那個在睡眼朦朧的狀態都能準確連人帶箱子飛過來的小人偶扔在洗臉池上之後,我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發現外面一片陰沉——看樣子一場春雨是免不了了,也便打消了出門閒逛的念頭。( .)等來到一樓客廳的時候,我發現紗姬娜她們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地聽琳給她們講課——關於神術使用方法之類。小烏鴉也有模有樣地坐在琳旁邊,看上去同樣是給別人傳授知識的神明,實際上一直在嚼着堅果東張西望。既不聽課也不講課,等看到我出現的時候,她立刻興高采烈地撲了過來:“嘎!”
“昨天休息的還好吧?”我笑着跟紗姬娜她們打了招呼。隨口問道,結果索娜臉上卻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安地說道:“其實……這房子裡是不是有什麼古怪啊?”
我當時就愣了:“啊?”
紗姬娜吐吐舌頭:“索娜說房子裡鬧鬼,晚上四周的牆壁裡總是傳來怪聲,不過我沒聽到,我睡的死沉死沉的。”
我:“……安薇娜!”
幽靈女僕立刻從不遠處的桌面下冒出頭來:“啊?主人你叫我?”
“你喜歡唱歌這個沒問題,但大晚上的,爭取唱點積極向上的吧……”
“哦。”幽靈女僕乖巧地點點頭,再次鑽進桌子裡。不過雖然是這麼交待了,我還是覺得家裡半夜鬧鬼的情況恐怕改善不了多少——安薇娜可是素有亡魂歌者美譽的。我估計她就是唱一曲歡樂頌都能讓你聽出秋風蕭瑟墳塋遍地的幻覺來……
“不是鬧鬼,是安薇娜在唱歌……你們也看見了,她是幽靈,幾乎不睡覺的。”我有些尷尬地對紗姬娜她們解釋道,可能是已經接受了我們這一家子各種奇奇怪怪的狀況。她們竟然絲毫沒露出更多驚訝的表情,只是淡定地點點頭便又繼續聽琳講課了。龍神少女正講到使用神之力的戰鬥方法,別看平常總是一副畏畏縮縮害怕被人欺負的軟模樣,琳偶爾嚴肅認真起來也是很有幾分導師感覺的:“戰鬥應勇猛無前,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用盡全身力氣打過去好了。在這個過程中尾巴的作用很重要,但是也不能忽視了爪子……”
我趕緊把正聽的津津有味的香草提溜出來:“這個教程不適合你,你應該……”說着,我看了正啃着核桃殼的小烏鴉一眼,又環視客廳一圈:“你應該找莉莉娜給你講課……莉莉娜上哪了?”
“莉莉娜大人說她要安排一些宗教活動,在祈禱室裡。”
祈禱室?安排宗教活動?那丫頭又搞什麼名堂?一瞬間我的好奇心就被充分調動起來了,把香草放在一邊邁步朝祈禱室走去。所謂的祈禱室就在二樓,莉莉娜的房間邊上,原本是個空房間,並且一度留給叮噹居住——後來叮噹覺得還是睡在我屋的燈罩裡最踏實所以那個房間就空下來了,被莉莉娜改造成了祈禱室,以象徵她其實是個很有節操的宗教人士。
推開祈禱室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中央一株直達屋頂的巨樹和覆蓋了所有牆壁和天花板的青翠藤蔓,由於有空間拓展神術的支持,祈禱室的實際面積比它的理論面積要大十幾倍,莉莉娜將這裡佈置的跟原始森林一角似的,在這些茂密但錯落有致的植物之間甚至還有一條石板小路,彎彎曲曲通向房間中央的巨樹後面:在那裡有一個小型的神壇——話說莉莉娜這改造的手筆真夠大的。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植物香氣,而且能聽到莉莉娜與往常那種嘰嘰喳喳的動靜截然不同的輕柔祈禱聲:“願神賜我慧眼,辨識人間善惡,願神賜我仁愛,包容天地萬民,願神賜我偉力,淨化諸般邪惡,願神賜我——”
我找到了喇叭的開關,隨手一摁,於是空氣中的祈禱聲戛然而止,然後又在樹後面找到正在伏案疾書的莉莉娜,揪着這貨的耳朵劈頭蓋臉一頓教育:“你還敢再無節操點嗎?把祈禱錄下來。用倆喇叭對着叮噹的神像循環播放,有你這樣當教宗的沒!”
莉莉娜抱着我的胳膊吊在半空,小腿亂蹬嚷嚷起來:“老大老大,放手,疼,疼……”
“你這寫什麼呢?”我注意到莉莉娜攤開在桌面上的小本子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大片東西,還細心地分了好些章節。甚至還有插圖,於是意識到這丫頭恐怕還真在策劃什麼大活動,頓時好奇起來。“嗯,我看看啊……關於神降日慶典的初步計劃……嘿,這是啥?”
“生命女神教的慶典唄。”莉莉娜八爪魚一樣盤着我的胳膊,乾脆掛在那不下來了,“我前兩天才剛發現的,換算成新帝國紀年的話三月十五號是女神生日,你說這得是多隆重的一個日子啊!基督教還有個聖誕節呢,我打算給生命女神教增加個神降日……”
我頓時就樂了,興沖沖地從兜裡把叮噹掏出來:“你快過生日了?”
“生日?那是神馬東西?”叮噹傻愣愣地看着我,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啊,知道了。叮噹從樹上掉下來的日子啊?叮噹不過那個的,神族都不過生日的,好麻煩……”
我一拍腦門,心說把這茬忘了,按神族那幫永恆不朽的傢伙的時間觀念。任何建立在時間基礎上的活動計劃恐怕都是扯淡,更何況每過三百六十五天就要重複做一件事,他們恐怕還嫌無聊得慌。如果真的只是想湊在一塊慶祝慶祝,他們隨時可以找無數個理由,比如神界那幫生命女神隔三差五湊在一塊的小聚會,甚至爲了紀念某個小姐妹吃夠兩百種蜜糖都可以慶祝一下。那不照樣也挺歡樂麼?因此他們完全沒有專門爲了紀念自己出生的日子而舉辦什麼活動的必要。
不過儘管叮噹對自己的生日毫無感覺,莉莉娜卻幹勁十足的樣子,她已經決心要爲生命女神教增加一個宗教節日,並且羅列了滿滿三大張的慶祝活動和節日事項,在我翻看她的筆記本的時候,莉莉娜還在旁邊興致勃勃地給我解釋着:“你看啊,從三月十五號開始是神降日,慶典主要集中在當天,信徒要從三月十四號半夜就吃聖餐,然後第二天清晨開始慶祝活動,整個節日持續三天,然後以生命女神教爲國教的各個國家應該統一安排休假七天——當然今年是來不及了,但我可以先安排着。這是第一個節日,其實四月十五號還有個小一點的慶祝活動……”
“四月十五號?那也有說法?”我奇怪地問道,感覺這個日子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誒呀,老大你真糊塗——四月十五號女神滿月唄,還有個神滿月節……”
我:“……這也行?”
“有什麼不行,反正女神的一舉一動都是值得紀念的,而且誰不喜歡過節啊,”莉莉娜從我手裡搶過筆記本開始刷刷地補充東西,一邊繼續唸叨,“然後明年的三月十五號……”
“誒,你不用說了,這個我知道,”我一拍大腿打斷了莉莉娜,“明年三月十五號是叮噹週歲紀念日對吧?”
“……”莉莉娜用一種看珍稀動物的眼神看着我,“老大,明年三月十五號又是神降日了……節日是不能當連續劇那麼過的。我想說的是,明年三月十五號大概一切就能走上正軌了吧。”
我:“……”我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一片灰暗,剛纔自己問了個多麼傻X的問題啊……
“好了,基本上的安排就這樣了,剩下的就是去女神殿廣播一下,”莉莉娜只是把四月十五日的所謂神滿月節做了個註腳,便先把小本子扔到了一邊,用力伸着懶腰,似乎還想跟我展示她那一馬平川的幼女身材似的,“老大你看,這麼慵懶的身段是不是特有女人味?”
……一個懶腰伸的渾身吱嘎亂響,打個哈欠還不小心流出口水,身材連潘多拉都比不過,你讓我怎麼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
“其實吧,老大,我還順便考慮你的事兒來着。”
莉莉娜看我沒有搭理她的意思,便轉換了話題,你還真別說,一下子又把我注意力調動起來了:“我的事?我有什麼事?”
“老大你的神號唄,”莉莉娜煞有其事地盤腿坐在半空,跟聖徒禱告一樣滿臉狂熱,“想想看,即將開創出第三神族的希靈神系領袖啊,老大你是跟父神和休倫神王一個級別的老幹部好不好,總要有個屬於神明的封號,不能按普通的希靈皇帝那麼稱呼了。你看,淺淺姐是時光之神,陳倩姐是詛咒女神,林雪姐是預言之神……你呢?”
莉莉娜想事情果然只會繞着她的老本行轉,我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而且我也覺得這問題沒什麼可在意的:“嘛,隨便了,這有什麼意義麼?”
“不行,這意義重大!”莉莉娜態度很堅決,“必須有個名號。我已經研究過了,聖爹這個名號只適用於禱告,不適合當老大你的官方名號……”
剛聽到這,我瞬間就有一種感動的衝動啊,一把將莉莉娜舉起來了:“誒我去,你可算注意到這個問題了!這倆字都快成我人生的一大陰影了你知道不!”
莉莉娜老氣橫秋地對我揮揮手:“所以要決定新的神號。星域的有父神,休倫的有神王,這兩個最容易想也最直觀的名號已經讓別人佔了,咱們不能用,所以……嗯……排除一下……老大,要不你叫爹神吧?”
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