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新年快樂!)
我們習慣把被分離開的兩部分母星分別叫做“科技側母星”和“神秘側母星”,把兩邊分離開的使徒也分別叫做“神秘側軍團”和“科技側軍團”,但其實這種說法不太準確,潘多拉手下的指揮官裡也有懂得魔法的成員(不過自從新帝國建立至今,這些指揮官始終沒法復原他們記憶庫中的秘術知識,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爲是長時間休眠破壞了這些指揮官的記憶核心,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概念割裂”),據說在這個世界沉睡的阿賴耶舊部中也有使用科技力量的人士,這就是所謂的混合型希靈使徒,這種同時具備神秘和科技兩側知識的混合型希靈使徒就是當年母星一分爲二時,十五天區皇帝爲保證兩部分母星可以再次發展另一側的技術體系而留下的“保全閾值”的參照點之一,而現在,這些指揮官也成了讓兩部分母星重新融合起來的關鍵。
根據奧蕾莉亞的情況,我們可以判斷她現在已經從帝國權限序列中脫離出來,除了能認出我們中一部分人的“同胞身份”之外,她根本無法與新帝國的精神鏈路兼容,估計其他神秘側指揮官甦醒之後也要面對一樣的情況,這是當年概念割裂的後遺症,要強行將他們添加到新帝國權限樹裡面是不可行的,唯一的突破點就是那些混合型的希靈使徒。他們記錄的知識拼接起來應該是一段“解鎖代碼”,只有掌握了這段代碼,我們才能將“概念割裂”完全逆轉。
當然,這都應該是返回影子空間之後的事了,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工作還沒完呢。
“那些不屬於神秘側,又不屬於科技側的指揮官其實在概念割裂結束之後已經產生了異變,”仍然是在集結之廳內的異空間,奧蕾莉亞正在重啓這座建築內的某些設備。她激活了平臺外緣的一圈石柱,我原本以爲這些石柱都是裝飾品,但沒想到它們就是集結之廳的控制終端,奧蕾莉亞一邊操作石柱周圍浮現出的法陣,一邊對我們解釋道,“他們所掌握的知識有相當一部分會因爲概念割裂而變成空中樓閣一樣的東西:虛空中失去了那些知識所對應的基礎理論和法則,導致它們無法應用。科技側的指揮官可能記着一些秘術,但回憶不起使用的細節。神秘側的指揮官可能認識一樣設備。卻不知道它是什麼原理,是的,就是您剛纔提起過的情況,你們那邊的指揮官說這是因爲各自的記憶核心在長期休眠過程中產生了損壞,但事實上這是因爲當年進行概念割裂的時候所設定的‘保全閾值’有限,兩部分母星能共同保留的信息只佔總信息量的百分之十不到,而且這部分信息還要層層加密和僞裝……”
“於是阿賴耶變成了機械白癡麼?”我看看正在旁邊晃着翅膀無所事事神遊天外的天使妹妹。想起這傢伙至今都不會用科技側製造的信息終端——連水銀燈都會用那玩意兒自己在網上找動畫片了。
奧蕾莉亞看了看阿賴耶,沉默一下才回答:“不。那是因爲阿賴耶大人本來就是機械白癡。”
我:“……”好吧,這算不算又解了個迷:阿賴耶原本的智力就是這二五八萬的程度!
“集結之廳有兩座。分別是一號大廳和二號大廳,”奧蕾莉亞見衆人都處於無語狀態,聳聳肩繼續說道,“他們的作用一樣,但原理和工作方式大不相同。我想想……嗯,記憶看來又恢復了一些,我記着一號大廳內是一個巨型轉換裝置,其內空間和外牆之間有一組轉換器,休眠者在通過轉換裝置之後會變成虛態,完全放棄有型的實體,轉而以基礎資訊的方式被置於異空間中,以完全達到對任何傷害的完全免疫效果,只有在被喚醒的時候他們纔會恢復實體。不過對這個過程我的瞭解很有限,只能照着記憶中的說明書給你們讀一下,畢竟我不太擅長應付那些機械東西。而二號大廳則是一個緩慢生效的‘沉降’陣式,通過最初那一百年的時間,被保存在大廳裡的指揮官們被完全分解,我們的信息被重組,改寫,拆分成無數個數據包一樣的東西,隨後這些節點被編上唯一的序號並存入這個世界底層的‘世界觀’中……嗯,有什麼問題麼?”奧蕾莉亞轉頭看着我。
“那什麼,你直接說結果,”我尷尬地撓撓頭,“聽上去雲裡霧裡的。”
“好吧,我的意思是,您要找的阿賴耶軍團指揮官,就隱藏在這個世界的宗教故事,傳說,自然現象,天體常量,光的速度,以及凡人的世界觀這些抽象的東西里,”奧蕾莉亞語出驚人地說道,“不過分佈並不均勻,根據最初的設定,指揮官們應該被分解保存在更傾向於具備‘觀察者傾向’的底層數據中,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有自我意識的觀察體所能認知的……”
珊多拉嘆了口氣,在我肩膀上一拍:“也就是宗教傳說和凡人的世界觀。”
“額,哦……”我傻愣愣地點點頭,然後才張大嘴巴,“等等!宗教傳說和凡人的世界觀?這……這裡面藏着神秘側的指揮官?這個……這TM怎麼理解啊?!這壓根不是一個系統的好吧!”
“神秘側的東西就是這樣,我們傾向於用更直擊核心的方式來解析世界根源,”奧蕾莉亞和緩地說道,“萬物皆是信息,不管神秘側還是科技側,都將這句話視爲最高準則,不同的只是使用信息的手段。希靈使徒是信息,宗教傳說也是信息,一滴水,一粒沙,甚至一聲鳥鳴。都是信息,只要用合適的手段來扭曲世界,你就會發現一切人所認知的屏障都不存在,爲什麼我們就不能把自己隱藏在另一段信息中呢?只要改變一下進制就可以。”
林雪捅捅我的腰,臉上帶着促狹的壞笑:“相當於你上H網,下載到一幅32KB的圖片,結果發現它在硬盤裡佔四個G,而且帶着一堆毒……”
“臥槽。突然感覺神秘側好高端,”我瞬間理解了林雪的比喻並且因此張口結舌,然後才敲了性格很古怪的大小姐腦袋一下,“同一個梗不要連續用兩章!”
“專精不同,”奧蕾莉亞似乎輕輕笑了起來,“科技側的技術也能做到一樣的事情,只不過用的設備和手段不同而已。好了。這樣這裡就搞定了。”
奧蕾莉亞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平臺周圍的石柱上擺弄那些法陣樣的東西,說是要重啓大廳。現在她終於鬆了口氣。而隨着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腳下的平臺正在傳來愈發強烈的震動!
“哇!看看下面!看看下面!”淺淺在震動一開始就連蹦帶跳地跑到了平臺邊緣,扒着腦袋往下看動靜,現在立刻大呼小叫起來,我探着頭往下一看,發現之前衆人沿途經過的那些懸浮迴廊和建築殘片正在紛紛開始漂移,就好像從長久的沉睡中甦醒過來一樣。無數巨大的破碎建築正在旋轉,移動。拼合,沉積已久的粉塵從這些靜止了許多萬年的懸浮碎塊上簌簌地掉落。彷彿瀰漫開的雲霧一般充斥在下方的黑暗空間中,四周迴響着一種低沉的隆隆聲,然而在這隆隆聲之中唯獨沒有聽到那些巨大碎塊碰撞的聲音:看到那些巨型碎塊飛快拼合的景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的是連續不斷的碰撞巨響,然而事實上根本沒有任何碰撞,即便是巨大如小山一般的浮島,在移動過程中也保持着令人難以置信的精準,它們精確地移動,精確地旋轉,精確地減速,最後精確地拼接在一起,嚴絲合縫,不發出絲毫擦碰。
這種技術本身就已經是奇蹟之一了。
“這個二號廳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看着那些破碎建築逐漸組合成一個龐然而華麗的建築羣,珊多拉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我聽說一號廳是個空曠的地方,可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懸浮碎塊。”
“二號廳很特殊,因爲在等待女王返航的那一百年間,我對這裡稍微改造了一下,”奧蕾莉亞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自豪,“我把天使之城轉移了進來。”
淺淺眼睛一亮,蹦過來嚷嚷道:“聽上去好高端的名字誒!”
“那是帝國的天使製造中心,我和阿賴耶大人都是在天使之城的東天使之牆被製造出來的,大部分時間,我們也住在那裡。”奧蕾莉亞說着,視線放在阿賴耶身上,後者想了想,搖搖頭指向我:“我不知道,我更喜歡住在君主哥哥的精神世界裡,那裡很暖和,而且帶孩子也方便。”
奧蕾莉亞再次進入目瞪口呆狀態——跟我們在一起,恐怕她有的是目瞪口呆的時候。
“天使之城的重組需要一整天時間,然後我還要更長時間才能把它重新釋放到外層世界,”奧蕾莉亞終於還是無視了眼前這羣人奇奇怪怪的地方,這可能是她知道自己的昔日長官本來就不太靠譜的原因,“至於釋放其他指揮官,那需要的時間更長,所以我們可以先離開這裡了。”
奧蕾莉亞這一提醒,我才意識到衆人已經在這個古怪的空間裡呆了很長時間,恐怕留在外面的人早就等急了——那個叉兒甚至有可能已經再次給我們挖了排墳坑,想到這個我頓時就渾身一陣惡寒。
反正奧蕾莉亞已經甦醒,有的是時間跟她打聽帝國內幕,而這裡的自動工程一時半會也完不成,於是衆人在奧蕾莉亞的指引下找到了因空間畸變而改變位置的集結之廳出口,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
從那個到處瀰漫着詭異的陰影,昏昏沉沉的混沌空間中突然來到晴空萬里的遺忘花園,我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令人愉悅的輕鬆,然後下一秒就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幾個撲過來的小小身影。
肩膀。胸口,胳膊,幾個幾乎成綁定裝備的小丫頭一瞬間就找到了各自的軍事據點,一場戰爭直接在自己身上展開:“笨蛋!白癡神官!從肩膀上下來!兩個肩膀都是我的!”
“誰給你規定的!老大上次不是御賜我坐他肩膀上來着——是吧老大?”
“咕吖!咕哩咕嚕……呱!嘎!抓到一隻老鼠!主人吃!主人先吃!嘎!抓到一隻老……”
最後出現的這句話我不能繼續淡定了,唯有驚恐地看着一臉邀功的小烏鴉,滿頭冷汗跟趵突泉一樣縱橫四射:“我擦爲什麼沒人看着這隻鳥!趕緊把她手裡那玩意兒扔掉!”
被這麼一羣稍不注意就會嚴重活蹦亂跳的小傢伙掛一身雖然有時候是挺好玩的事,但有些情況下也着實讓人哭笑不得,我費了很大功夫才把她們一個個從身上拆下來。最後只留水銀燈這個已經互相都習慣的小人偶坐在自己肩頭,小人偶高高在上四下環視,笑的跟剛成功征服世界一樣,而我之前在集結之廳遭受各種爆炸性消息衝擊之後所積累的心理壓力好像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身邊有這麼一羣開心果,真是自己的福氣——假如她們別隔三差五就打架打的恨不得拆房子那就更好了。
小泡泡被我放到地上之後立刻開始四下張望,亮晶晶的大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然後終於鎖定自己的目標:正散發出微光。在衆人身後不遠出緩緩飄蕩着的奧蕾莉亞。
小泡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模模糊糊的“風箏姐姐”,頓時歡呼着跑了過去。速度之快甚至讓我沒反應過來。等自己轉過頭的時候小泡泡已經跟八爪魚一樣掛在奧蕾莉亞身上了,嘴裡飛快地嘰裡咕嚕着,姬閃閃在旁邊一個勁翻白眼,偶爾看向奧蕾莉亞的眼神充滿敵視,而被小泡泡糾纏中的奧蕾莉亞似乎聳了聳肩,我覺得她現在一定非常尷尬——尤其是當小泡泡突然掏出一團繩子要綁在奧蕾莉亞腰上的時候,風箏姐絕對尷尬到無以復加了。
“別的我沒意見。但繩子還是算了吧?”奧蕾莉亞輕輕按着小泡泡的腦袋,用困擾而和緩的語氣說道。這是她出現在衆人眼前之後第一次開口,頓時。周圍的人楞了一片。
當然小泡泡還是在執着地要給“風箏姐姐”套繩子,她的反射弧稍長一點,五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咬着手指頭滿臉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天使,發出“嗷?”的一聲。
“會說話了!”曉雪第一個蹦了出來,伸手指着奧蕾莉亞,“原來你是在這兒恢復的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就聽出裡面還有別的意思:未來的曉雪絕對跟奧蕾莉亞認識,但這丫頭之前幾天可是口風緊得很,一個字都沒說!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恢復?”奧蕾莉亞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和林雪有五六分相像,但更加活蹦亂跳的姑娘,“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蕾……林雪的女兒。”
“曉雪的情況解釋起來挺複雜,有機會我再告訴你,”我對奧蕾莉亞說道,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奇怪地看着對方仍然模糊不定的面容,“話說……你現在是奧蕾莉亞,那之前的風箏……咳咳,我是說你沒有神智時候那段時間的記憶,你都保留着麼?”
這個問題很重要,不但小泡泡最關心這個,我也不能無視這點,儘管之前那個呆呆傻傻的風箏天使根本沒有神智,和我們的交流也少到可憐,但畢竟朝夕相處了許多天,爲她充電,教她走路,一次次試着交談,看小泡泡牽着她在屋裡跑來跑去……好吧,這些記憶對奧蕾莉亞本人恐怕不是怎麼美好,但我卻無法釋懷,畢竟養個小貓小狗都是有感情的,那隻風箏天使到底還在不在?奧蕾莉亞甦醒之後,難道那隻風箏天使就此消失了?
想到這個糟糕的假設,我頓時不安起來。
奧蕾莉亞抱着小泡泡飄在半空,似乎從那模糊不清的面龐上投來了溫和而帶着微笑的目光,儘管看不清楚,但我覺得那目光一定存在,她看了看小泡泡手裡的繩子,慢悠悠地說道:“謝謝你每天給我補充能量,雖然除了發光之外並沒什麼用,也謝謝你的女兒每天陪我,雖然綁了根繩子。”
“是她第一個綁的,”我毫不猶豫地指向林雪,“那時候我還頭疼怎麼把你帶回來呢。”
現在我放心了,那隻呆呆傻傻的風箏並沒有消失,她是當年奧蕾莉亞分裂出去的思念體,現在也不過是和母體重新融合而已,她的記憶還在,只是變成了奧蕾莉亞記憶的一部分,雖然自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費心費力卻又充滿樂趣地教一隻風箏天使點頭搖頭,如今這個生動活躍的奧蕾莉亞也讓自己很是不習慣,但知道那個發光體並沒消失,我也已經很滿意了。
“真是久違的景色……”奧蕾莉亞抱着小泡泡,輕輕揮動雙翼升上半空,慢慢環視着四周的建築羣,良久才落到地面帶着感嘆的語氣說道,“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很久,”我一時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才繼續道,“你知道,虛空中時間不對等,根據已經測量過的最大尺度換算,舊帝國已經崩潰了幾十萬年,不過新帝國重新校正了每個世界的時間比例尺和連接點,現在我們的歷史上,舊帝國崩潰時間在六萬至七萬年前……”
“是麼,”奧蕾莉亞輕聲說道,“不過時間什麼的,本來就沒有意義,在封閉系統中,時間僅僅是一個對系統內有效的定義,對兩個有獨立時間軸的世界而言,一秒鐘和一萬年本身就毫無差別……啊,你剛纔提到了新帝國?這麼說情況比我預料的還好,能告訴我現在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麼?”
奧蕾莉亞“看”着我們,似乎充滿期待。
(其次,大過年的是不是給點月票?)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