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女扮男裝的由來

葉睿?他怎麼會突然進宮?

葉明苑有心多問上一句, 卻猛然間想起面前人的身份。將疑問吞回肚子裡,她恭敬地兩手交疊彎腰行了一禮:“草民先行退下。”

嘉平帝擺了擺手,咳嗽了兩聲這才喊人:“來人, 帶葉公子去偏殿。”

直到繞過迴廊,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才消失不見。葉明苑面上一片平靜, 心頭卻狠狠地揪了起來。不過三個月, 嘉平帝的身體怎麼就變得如此差了?方纔雖然沒有仔細打量, 但餘光瞟到的嘉平帝卻是一副面色青白眼底發黑的樣子,再加上虛浮的腳步,顯然是病了有一段時間。

更不消說, 眼下才秋天,大殿裡就燃燒了七八個火盆。她不過呆了片刻就出了一身薄汗, 反觀嘉平帝卻好似沒感覺到一樣。

難道, 兩位皇子守在宮中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葉公子, 葉大人正在殿中,您直接進去便可。”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葉明苑的沉思, 點了點頭,她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相比方纔的大殿,偏殿無論是規模還是擺設都簡陋許多。葉明苑在門口頓了片刻,調整好心緒這才向着內部走去。

方一繞過阻隔用的屏風,明亮的陽光便落入了她的眼中。遮住眼適應了一會兒, 她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偏殿中的窗戶大敞着, 暖陽裹着秋風漏了進來。葉明苑半蹙着眉, 半晌纔開口喚人:“爹。”

原本背對着她的葉睿猶如被打斷了沉思一般, 驟然驚覺。回過頭, 他看着一身男裝的女兒,心頭止不住地往外涌出愧疚。

“明苑。”

他不開口還好, 一開口更是將葉明苑嚇了一跳。之前養傷的那段時間,葉睿給葉明苑的感覺是強大的、堅毅的,但此刻,這個男人的聲音裡卻滿是沙啞。

葉明苑不由往前走了幾步,一雙手扶在了葉睿的手臂上,“爹突然入宮,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睿嘆了一口氣,拉着自家女兒坐了下來,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你是不是被那太監總管捉走了?可有受傷?”

看到葉睿關切的樣子,葉明苑有些赫然地摸了摸頭,“未曾受傷,在他們要動手前我直接一把火將那院子燒了。”

葉睿眼中緊張的神色鬆快了兩分,看着葉明苑臉上浮出兩團紅暈的羞澀樣子,他伸手拍了拍葉明苑的肩,“你也長大了。”

葉明苑心中一緊,一旦說出這句話,往往意味着後面還有一長串話在等着她。果然,葉睿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追憶,他神情似喜似悲,看起來極爲複雜。葉明苑看得一愣,一時間竟忘記打斷他。

“有些事也該是讓你知道的時候了。”說罷,葉睿看了葉明苑一眼,略顯出一絲疲憊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慈愛之色,“你以前一直吵着鬧着問爹孃爲何將你扮作男兒身,你現在可還想知道?”

葉明苑本就被他的神情看得一愣,聽到問話也只是有些呆呆地點了點頭。葉睿瞧見她這幅樣子,微微笑了笑:“果然如此,你確實是乖了許多。若是以往的話,你定然吵着鬧着非要和我對着幹。”

替原主背了一口黑鍋的葉明苑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葉睿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之色。

“此事說來倒是話長,你小時候身子骨不好,生下來沒多久就染了風寒。你娘急得不得了,整日裡眼眶都是紅的。家裡天天都要派人去請大夫,藥方換了一次又一次,你的病卻總是不見好。”

葉明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隱隱猜到了葉睿下面要說什麼。什麼老道士雲遊,恰好經過,救了她之後說什麼若想求健康保平安的話,須得女扮男裝到一定的歲數。

心中暗自猜測着,葉明苑臉色微微變了。不對,若是如此的話,葉睿也不會將她往書院中扔。畢竟她總有一天要恢復女兒身,在書院中同一衆男子相處那麼久,總是對名聲有損的。半皺着眉,她向着葉睿看了過去。

葉睿並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麼,眼見女兒看了過來,他將思緒從回憶裡抽了出來。沒再去看葉明苑,他負着手站了起來:“當時的國師還不是現在的國師,爲父和他有幾分淵源,就抱了你去讓他瞧瞧看。”

想到之前在京兆府看到的銀髮國師,葉明苑終究無法保持沉默:“難道我女扮男裝,和國師有關?”

葉睿背對着她站在窗前,葉明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從他的語氣中分辨出一絲複雜:“不錯,確實和國師有關。”

葉明苑安靜聽着葉睿的話,腦中漸漸形成了一個故事。原來每一任國師都有壽命限制,那老國師本就時日無多。兼之還要教養現在的國師,他一開始本不願再爲葉明苑耗費心神,還是在葉睿幾次懇切請求之下,他最終才鬆口決定爲葉明苑看上一看。

葉睿的話說的很慢,似乎在尋找着合適的詞彙來組織語言。

“我在收到國師的回帖之後,立刻便帶你去了國師府。爲父記得很清楚,當時雖然已經開春了,卻反常地下了一場大雪,明明冰天雪地,國師府中的一株桃花卻開了。”

說到這裡,葉睿轉過了身。葉明苑微微一愣,遲疑問道:“難不成,是因爲我?”

她不過試探一問,卻沒料到葉睿竟然點了頭:“見到這番奇異的景象之後,國師終於鬆口決定救你。”頓了頓,葉睿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沉肅:“明苑。”

葉明苑被他嚴肅的臉色駭了一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你可還記得你幼時發生的事情?”

葉明苑怔愣了一瞬,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手心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不動聲色地將汗擦去,葉明苑故作輕鬆地道:“父親爲何如此問?”

葉睿低嘆了一聲:“我養大的孩子,我自然瞭解。明苑你無需瞞着爹,若是你不記得了,倒也正常。”

正常?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怎會被稱爲正常?

留意到葉明苑臉上的迷惑之色,葉睿咬了咬牙,終是將其中內情說了出來:“你只有半魂,眼下補全了之後自然會記不清楚以前的事情。”

葉明苑心中一突,想到自己無緣無故的穿越,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幾欲呼嘯而出。這所謂的半魂補全,是不是因爲她穿越而來的緣故?第一次,她眼中出現了一片茫然。

葉睿看得心頭髮沉,想到去世多年的老太太曾經說葉明苑是個怪物,他心中就不由有幾分心酸。面前的孩子因爲老國師的一句話硬生生扮了十六年的男孩,又因爲現國師的一句話不得不捲入朝堂的紛爭中。他身爲葉明苑的父親,一時間竟有些痛恨起自己來。

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如何能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葉大人。”

突然響起的清冷男音令葉睿一瞬間回神,他眼眶隱隱有幾分發紅,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頹唐。趙修竹緩步走進來,看了他一眼,語氣間多了一些安慰:“葉大人無需過於擔心,令千金命格貴重,福祿壽喜俱全。”

葉睿看了他片刻,沒有作聲。葉明苑卻已經被兩人弄糊塗了,葉睿之前的話還未曾解釋完,眼下正主來了,他自然不會再解釋了。葉明苑想要知道的話,就只能寄希望於趙修竹。

“國師此行應該不是和明苑下棋的吧?”

趙修竹淡淡看了她一眼,半晌竟微微勾起嘴角,“雖爲女子,卻膽識過人,不錯。”

即便受了國師的誇獎,葉明苑心中也升不起半分喜悅。身居高位多年,趙修竹顯然比葉睿難對付得多。血脈相連的緣故,她想知道的問題葉睿會告訴她,趙修竹卻不一定會說。但就眼下的情況來看,葉睿也不會當着國師的面去說一些關於他們的事情。

抿着脣,葉明苑行了一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不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嗎?”

葉明苑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了趙修竹。相比之前在京兆府的一面之緣,此刻的趙修竹神色明顯憔悴許多。葉明苑困惑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一個兩個的都如此疲憊。

“陛下中毒了。”

突然響起的一句話令葉明苑心頭駭然,下意識地擡頭向着兩人看去,葉明苑卻只捕捉到了平靜。顯然,兩人都是清楚的。思及鎮南王私下進京帶走何斐,又想到那對她出手的太監總管,一條模糊的線在葉明苑的腦海中漸漸串聯了起來。

“有人要造反?買通了陛下身邊的大太監?”

葉睿臉上的驚訝已經給了葉明苑答案。在此之前,她曾經想過許多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因爲身在書院、遠離朝堂而不得而知。眼下知道了,她卻覺得還是不知道的好。

畢竟,每次皇位更迭都是由無數的鮮血和白骨鑄就的。若是順順當當的即位便也罷了,但既然有人造反,一場腥風血雨便是在所難免。

深深吸了一口氣,葉明苑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疑惑:“爲什麼告訴我?”

即便她不通政事,卻也知道這些消息非皇帝的心腹之人不得告訴。眼下他們既然敢告訴於她,顯然是一早便得了皇帝的授意。只是,爲什麼?

趙修竹沒有說話,只是遞給了她一本薄薄的冊子。留意到葉睿眼底的緊張之色,葉明苑深深吸了一口氣,接了過來。她看得極快,幾乎可謂是一目十行,然冊子上所記載的內容委實過於匪夷所思,饒是見過千奇百怪事情的葉明苑也有幾分接受不能。

將所有的內容回憶了一遍,葉明苑垂下眼再度將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冊子上。這次,她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去看,速度極慢。過了許久,她才擡起了頭。

“紫微帝氣?是哪位皇子?”

葉睿眼中劃過一絲焦慮,他剛想開口卻被趙修竹搶了先:“五皇子。”

葉明苑再度抿了抿脣,她目光極爲清亮,神情極爲慎重,盯着趙修竹,她再度確認道:“七皇子就是這冊子中說的和帝星血脈相連的人,而我……我則是裡面說的文曲?”

趙修竹眉眼沉沉,再度應道:“不錯。”

舌尖幾乎嚐到了一絲淡淡的腥甜之氣,葉明苑死死抿着脣,發白的脣線看起來無端端有幾分鋒利。過了許久,她這纔再度開口:“所以,這就是你設陣將我召喚來的原因?!”

心中翻涌的怒氣令她喉嚨都有幾分沙啞,葉明苑定定看着趙修竹,想要分辨出一絲愧疚之色,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這個人好似是冰做的、玉雕的,人類的情感在他身上幾乎找尋不到。思及前一次見他的情形,葉明苑深深地看了趙修竹一眼,甩袖就走。

直到第一場冬雪落下,葉明苑仍舊將自己關在府中,未曾邁出過院門一步。

老國師給出的扮作男裝的限制只截止到了葉明苑半魂補全,眼下沒了這個要求,又已經從青山書院走了出來,葉明苑自然沒有再扮作男子的道理。眼下她正穿着一身杏色的冬裝,捧着手爐倚在窗子邊上看雪。

葉張氏一走進屋就看到了葉明苑這幅鬱郁的模樣,壓下心疼,她接過丫鬟手裡的硃紅食盒,擺手示意伺候的人先行出去。

“苑兒。”

聽到這道溫柔的聲音,葉明苑這纔回過神來。將手爐放在桌上,她擡手接過了葉母手中的食盒:“娘,下着大雪您怎麼又跑過來了?”

眼中泛起一絲笑意,葉母拉着葉明苑的手坐在了一旁的軟椅上。纖細瑩白的指尖點了點葉明苑的鼻子,葉母笑着打趣道:“我可是聽文畫說了,你最近沒什麼胃口,就只饞孃親手做的酸棗糕,我這不就做了給你送來?”

想到新被送來的丫鬟文畫和被調走的書童文書,葉明苑的笑意淡了兩分。葉母看到她這幅樣子,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好不容易將眼淚忍回去,葉母笑着打開了食盒:“趁熱嚐嚐,一會兒就涼了。”

再多推辭的話在葉母溫柔慈愛的目光下都敗下了陣來,葉明苑無奈之下只得拿起了一塊酸棗糕。淡淡的酸和淺淺的甜一齊在舌尖化開,葉明苑不知怎的,眼眶有些發熱。

“娘做的最好吃了。”

葉母的眼圈也微微紅了,拍了拍葉明苑的肩,她溫和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感嘆的意味,“娘記得,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不過小小的一小團,轉眼間就這麼大了。”

葉明苑沒有搭話,她知道葉母有話要和她說,索性便只是靜靜的聽着。

“你呀,明明身子骨不好,還從小就調皮搗蛋。要是沒人看着,你轉眼就能把天捅下來。”

葉明苑笑了笑,卻無法升起一絲感同身受的感覺。葉母說的雖然也是她,但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她只覺得恍如聽着陌生人的事情一樣。葉母顯然也發現了,說了兩句就轉了話題。

“苑兒,你別怪你爹,他也是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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