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一樣的皇帝

不一樣的皇帝

吳畏揍了那姓金的頭領,自顧自領着20名殺氣騰騰的黑營士兵進了金陵,留下一堆大小官員大眼蹬着小眼。堂堂從三品的武將,御林軍的二把手,這可是說揍就揍了。乖乖,這黑營的小偏將,也太狠了一點?

大家你瞅着我我瞅着你,不約而同的眼觀鼻鼻觀心,嘻嘻哈哈,就當沒看到了。金指揮使在金陵確實是紅人不假,他爹雖然不是正一品的尚書,卻是吏部裡的實權人物,吏部侍郎金輝。吏部尚書老了,年初又得了場重病,如今依然是躺在牀上,大半年沒上朝了。金輝當年是御史臺出身,一直深受趙皖的器重,如若老尚書一命嗚呼或是稱病請辭,這尚書的位置十有八九是要落在金輝的身上。

那吏部是專管官員考覈晉身的部門,朝廷上上下下誰不對其禮讓三分?哪怕是不歸吏部管轄的武將們,也不得不賣這個面子。你自己確實是在兵部當差,可你的家人朋友,親戚姘頭,總有幾個想做官的吧?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大家都還是很賣金家的面子。

可現在,偏偏蹦出來個不賣面子的。御林軍建制本就特殊,算不上一隻真正的軍隊,撐破天算是個儀仗隊。這儀仗隊裡面又不知安插了多少朝中大臣的親戚朋友,其中驕橫跋扈的有之,輕浮無恥的有之,金安已經算是裡面比較爭氣的了。但該拿的好處,人家沒道理不拿吧?

一般來說,外地入京的士兵,哪有不把御林軍打點好的道理,天子腳下,你連天子的儀仗隊都不對付,你還怎麼混?可吳畏偏偏就不講這道理。

這一出好戲,看得南明平樂公主殿下都是驚得合不攏嘴,一雙妙目更是身材流轉,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結果這遊街的喜慶被這麼一衝,頓時少了不少。

禮部大小官員更是心思重重,最後這儀式倒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反正朱伈是少了很多向百姓招手示意的興致,一直愣愣地坐着坐到了金陵皇宮。

說起來,這金陵皇宮當年還是老朱家建的,後來當時的明崇禎皇帝被農民起義打得焦頭爛額,偏偏邊陲小國中州突然崛起,打了明國一個措手不及,江山一夜之間大半淪於敵手。崇禎皇帝受不了自殺了,而之後明國分裂成無數小朝廷,數十年後纔在孫可道的手上重新統一。

如今,看着金陵城的熱鬧模樣和本來屬於自家的雄偉皇城,朱伈心中就是說不出的堵得慌。

這時,中州的皇帝趙皖正在御書房聽着金安的哭訴。很奇妙的,他臉上倒沒有多少憤懣神色,反而是,怎麼說呢?有點幸災樂禍?

還好金安是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要是擡起頭來看到皇帝是這模樣,只怕又得氣得多流幾斤鼻血。

“皇上,臣盡忠職守,查閱記錄,卻被那姓吳的小將莫名一頓毒打!黑營囂張,還請皇上爲微塵做主!”

金安就差把自己的額頭給嵌進御書房的地板裡了。他這回面子可是真丟得狠了,偏生黑營就不買他這副指揮使的帳,除了皇帝,天下也確實沒幾個人敢招惹劉黑子的人了。唉,自己也是手賤,明明早知道對方不好惹,非要去伸手幹嘛?

但誰知道這些傢伙這麼二百五,就真的敢在禮部尚書的面前跟自己開打!這車攆上還坐着南明的平樂公主呢!這傢伙就不怕丟人丟到南明去了?

趙皖倒是不以爲意,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問道:“金指揮使,你說你盡忠職守,那你手上掉下來的袋子是怎麼回事?”

“額!”金安頓時腦門一涼,汗就下來了。照理說,自己挨完打連傷都沒包直接就衝了進來面聖,這消息,怎麼可能傳得這麼快?按理說,沒人能比自己更快了吧?難道,皇上特地在城門外安了眼線?這可是太恐怖了。

金安有點不安,這收點小好處什麼的,皇帝自然也不會多說他們什麼,而且,他金安也不缺這幾兩銀子,只是出於慣例,可不能讓邊軍在皇城裡太過囂張。這可不算什麼勒索,而是個失足的下馬威。這些內情,皇上自然最是清楚不過。

可如今自己明明理虧,被人打了,而到宮中哭訴,這事兒,就可大可小了。皇帝若是心情好,當作件趣事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心情不好,這事說是欺君之罪砍他腦袋都算是輕的。

這麼一想,小金的冷汗就嘩嘩的如同瀑布一樣流了下來。唉,自己今天怎麼就那麼犯二呢。

“好了,你說你被人打了冤枉,自然就有該走的程序,兵部也是有衙門的地方,你愛鬧事就去告他一狀,自有兵部的主事處理,沒事就跑我這哭一遭,朕是你爹還是你娘?沒事就給老子去守宮門去。”趙皖隨手拿了個摺子瞅了兩眼:“還有,以後少在朕面前打馬虎眼,朕可不是南邊那個白癡,若有下次,你爹在朕面前跪着哭都沒用。滾吧。”

金安如受大赦,趕緊謝了恩退出了書房,這事還真得回家跟他爹好好商量商量,不然,這眼瞅着就是場禍事。現在皇上是開恩了,但誰知道心裡有沒惦記着這事。

呸,咱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黴呢?金安甩甩膀子一溜煙又從皇宮裡溜了出去。他剛從御書房出去,屏風後面就又轉出來一人。

如果有修行道上的人在此,當認出此人正是中州修行界中說一不二的人物——慕容劭泫。慕容劭泫少年時遵從師命入世修行,結實了兩個最要好的夥伴,一是當時定中侯家的長子劉九黑,一是同樣喜歡在市井玩鬧的大皇子趙皖。這三當年可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小惡人,不過10幾歲的時候,就闖下偌大的名頭。中州其時已是天下強國,經濟繁榮,軍容鼎盛,不少別國的修行者,都喜歡往金陵遊歷。這三人打過佛門如今的大主持,欺負過龍虎山的少天師張守正,還把當年還只三十來歲的如今戶部尚書給揍了個半死。至於流連青樓、爭風吃醋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趙皖也被認爲是三名皇子裡面最荒唐的一個。

可誰知道,三十年過去,當年鬧得金陵雞犬不寧的三個少年,如今已是中州國的柱石。趙皖雖然性格極爲二百五,卻是個體察民情卻又勇武善斗的好皇帝,對內他任用賢能,30年來中州國情一日好過一日,對外則是軟硬兼施,吐蕃南明的國土可是一年比一年少。慕容劭泫是修行道上的翹楚人物,本身不過是化鏡巔峰的修爲,卻領着玄門這個龐然大物,每年冬天玄門開門擇徒,不知爲朝廷和軍隊貢獻了多少人才。至於劉九黑?這傢伙雖然打了皇帝一拳,卻仍是位極人臣,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將軍,如今正在邊城做着土皇帝。在北方,劉九黑的名字可比趙皖管用多了。韃靼人也親切地稱大將軍爲黑瞎子=、=

所以,慕容劭泫出現在皇宮大內,倒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同樣的稀奇的是,這傢伙居然也和皇帝一樣一副蛋疼表情。

“我說皇上,這吳畏,學他老子學得也實在太像了,不知道爲什麼,我這有點微微地擔心呢。”

“你是得擔心!”趙皖白眼一翻,不耐煩到了極點:“朕怕個球,小兔崽子在我這雖然領着個偏將的軍職,但這可是個連品都不入的小官,聽說劉黑子要把他插到你玄門去?我說劭泫,你還是得好好想想辦法,不然你那玄門肯定不能安生。”

“還用你說!”慕容劭泫憋紅了臉,也顧不上形象,竟是聲音又高了幾分:“狗日的劉九黑,什麼麻煩事都往我這扔,看那小子的性格只怕比黑子還狠,這怎麼得了?萬一在玄門鬧將起來,責任誰擔?”

“那你把他趕出去北?”趙皖帶着一臉的調笑,那嘴臉可真是十足的無賴模樣。

“得了吧,你還不知道黑子的個性,除了雷霆崖上還有莊子裡的那幾位,天下誰說能穩勝他劉黑子?”

“穩勝?你去球吧,你那是穩輸纔是!”趙皖哈哈大笑。

慕容劭泫面色平靜:“總比當皇帝被臣子一拳搗在腦門上要好!”

“額!”趙皖這是徹底吃癟了。這中州皇帝正在心裡亂罵,麻辣個比的劉九黑,你要打也要選個時間打,咱們私下打啊!草泥馬居然在大殿上打!朕這是要被劭泫這損小子虧一輩子了!

慕容劭泫咳嗽兩聲,畢竟趙皖是皇帝,也不能太不給面子了不是:“我說皇上,你慫恿着金安去兵部和吳畏打官司?這是讓吳畏送死呢?還是讓金安送死?我怎麼覺得,這主意有點不懷好意呢?”

趙皖搖搖頭,似乎是懶得解釋:“這些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還是喝你的酒,修你的道吧。不過,有件事情朕確實要好好跟你說說,黑子對這小兔崽子,似乎,特別看重。”

“是特別看重!”

慕容劭泫眉頭一挑,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皇帝一窩蜂衝出去的架勢給嚇了一跳。隨即他還會過來,敢情這位聊天聊得已經忘了有個南明公主還在外面等着他接見呢!

慕容劭泫撇了撇嘴,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