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寸沉沉身上,但是他好似忽然無覺,繼續兩眼看着頭頂虛空,目光呆滯,好似陷入了一個夢境中不願醒來。
赫連鈞跟身後的林偉文二人都是皺了皺眉,但是誰也沒有說什麼。
狂風看着身邊的寸沉沉這般模樣嘆了口氣,“他已經醒來有一個多時辰了,一直是這幅模樣,問也不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受傷把腦袋給撞壞了?”飛龍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寸沉沉的狀態,對於這個一根筋的人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
林偉文在一邊拉了他一下,皺着眉頭衝着他搖了搖頭。
再怎麼說寸沉沉現在已經夠可憐的了,飛龍在這麼挖苦別人那就說不過去了,對敵人應當心狠手辣,但是寸沉沉現在不是敵人。
飛龍不以爲然的兩眼一翻,抱着膀子退在一邊不再理會這邊的事情,但是若是仔細看去,飛龍兩隻手都是有意無意的碰着劍柄,右腳稍微靠後,左腳在前,若是現在朝他發起攻擊,那麼受傷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沒有人在意到飛龍這個‘小動作’,赫連鈞立在原地半晌,旋即冷笑一聲,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顯得尤爲刺耳,讓人忍不住一皺眉。
赫連鈞大大咧咧的轉過身子坐在一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等待茶涼,一手竹簫一轉,發出嗚嗚的聲響,斜挑着眼睛掛在寸沉沉身上。
“我當寸家大公子是何等的了不得,何等的意氣風發,竟然連我這個赫連家最不受寵的公子都不如,興許是寸家再無能人,才讓這麼個沒用的東西當上了寸家大公子。”
赫連鈞冷嗤一聲,眉眼間滿是濃濃的鄙夷跟不屑。
林偉文跟飛龍全都疑惑不解的看着赫連鈞,剛纔才讓飛龍住嘴不挖苦別人,這邊赫連鈞又開始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狂風在一邊正閉目養神,聽見赫連鈞一番諷刺之後睜開雙眼,別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外表不過十六七的少年,嘴角有笑意一閃而逝。
牀上躺着一動不動的寸沉沉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那微小的顫動沒有逃過有心人的眼睛。
赫連鈞一手撥着茶盞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着寸沉沉的動靜,心裡暗笑一聲,鬆開茶盞,兩隻修長的手指夾着竹簫在手掌心流暢的轉動,嗚嗚的聲音不斷從竹簫內發出,好似帶着異樣的魔力。
“沒想到啊,寸斬前輩一世英名,竟然瞎了眼了選了這麼個銀槍蠟樣頭,寸家公子若都是如此,我看我明天就可以已一人之力將其拿下!從此仙域五大家族將‘寸’字除名!”
赫連鈞越說越過分,甚至飛龍都覺得臉上熱熱的,咱們這樣欺負一個傷還未完全好的病患好嗎?
赫連鈞完全不在意,蹭的一聲站起身,手中竹簫也隨着他的動作發出呼的一聲響,比先前淡淡的嗚咽聲大了一倍不止!弄得房間裡幾個人都是一個激靈,然後不自覺的心神被他吸引。
牀上躺着的寸沉沉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面色潮紅,眼裡充斥着粗壯的紅血絲,好似在拼命壓制自己的怒火。
赫連鈞十分滿意自己的成果,雙眼一眯,手中竹簫啪的一聲敲響桌面,好似一根線被他瞬間掙斷!
“難不成你寸家人死光了!堂堂寸家大公子竟然淪落至此!”
這一句話,就像是火山噴發前的最後蓄力!像是炸藥即將爆炸的引線!轟的一聲將寸沉沉所有閉塞的心防瞬間炸開一條通暢的道路!
寸沉沉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起,雙目赤紅的死死瞪着赫連鈞,呼吸急促好似牛喘,“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我說,寸家的人是不是死光了?”赫連鈞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逝,面色逐漸嚴肅了起來。
氣氛在這一瞬間緊繃,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林偉文跟飛龍不自覺的往赫連鈞身邊靠了靠,雖然此刻的寸沉沉還有傷在身,但是他們不敢打賭。
“啊!!!”寸沉沉臉上紅白變換,忽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手捂住腦袋在牀上拼命的翻滾起來!就連一邊的狂風都被他一腳從牀上踹了下去!
“怎麼回事!你對他做了什麼!”狂風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站起,真是丟人啊,雖然說他剛到仙尊九品,但是不會連寸沉沉這般攻擊都感應不到,竟然被一個後生晚輩給一腳從牀上踹了下去!
真是讓他顏面掃地!
赫連鈞看着在牀上幾乎要自爆的寸沉沉,雙眸沉靜的彷彿一汪寒潭秋水,沒有回答狂風的話,雙手拿起竹簫湊在脣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嗚咽的聲音好似深秋的風,孤獨中帶着淒涼,纏纏綿綿,連綿不絕,讓人煩躁的心慢慢安靜了下來。
整個房間上空都回蕩着這如泣如訴的簫聲,空氣中的嘶吼跟叫喊聲越來越低,最後消失於無。
赫連鈞收起竹簫,淡淡的看了一眼牀上直挺挺躺着的寸沉沉,他臉上的異色早已褪去,但是依舊呆滯的看着天花板,但是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虎目中滿是淚水。
赫連鈞默默的移步坐到寸沉沉跟前,嘆了口氣,“寸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寸沉沉此刻像是個找人訴苦的孩子,聽到赫連鈞這麼問竟然哭出了聲!一條手臂遮擋住大半張臉,渾身都開始抽搐了起來。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
在場的四人都是心裡咯噔一聲,全都豎着耳朵揪緊心神看着牀上的寸沉沉。
“是寸家嗎?是誰幹的?”
赫連鈞屏住呼吸,生怕擾亂了現在的寸沉沉,一句話帶出來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
“他們……屠盡我寸家滿門,滿門吶!”寸沉沉放聲大哭,聲音已然變得嘶啞,好似在喉嚨裡灑了一把熱砂,疼的讓人窒息。
空氣中響起一聲聲倒抽冷氣的聲音,半晌未絕。
“是……誰幹的?”赫連鈞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輕的竟然連自己都聽不見!好似他只是動了動嘴角,並沒有說話。
寸沉沉霍的一聲再次坐起身,雙目睚眥俱裂!眼角流出鮮紅的血液,嘴角也被咬破,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好似來自地獄的食人惡鬼!
“我聽到了……是他絕對不會有錯!第一雄風!我與你勢不兩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讓他不得好死!”
第一雄風?!竟然會是第一雄風!
他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做過很多設想,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第一雄風乾的!
“第一雄風!第一雄風!第一…….”
寸沉沉像是頭憤怒的野獸一般嘶吼着,咆哮着,渾身青筋鼓脹,好似一根根粗壯的蚯蚓,幾乎要爆裂出體面!五臟六腑內發出噼噼啪啪爆豆子一般的聲響,好似要即將內爆!
在千鈞一髮時刻!林偉文疾步上前一記手刀將寸沉沉劈暈了過去,赫連鈞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寸沉沉,贊同的看了林偉文一眼。
他站起身看着也剛從震驚中回神的狂風說道,“他一時半會醒不來,一會兒我叫幽藍把療傷的藥給你送過來,就麻煩你來照顧他了,有什麼需要,告訴幽藍,我會第一時間給你送過來,包括修煉要用的東西,只要我有,你儘管開口。”
狂風冰冷的心好似被什麼觸動了一般,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赫連鈞,抿脣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三人正準備離開,只聽得外面一聲巨響!好似山崩地裂!還夾雜着陣陣哀嚎咆哮的聲音!
赫連鈞幾人剛擡起的腳停在半空中,震驚的看着門外的方向,心裡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正在迅速擴大!
“不好!”
赫連鈞大叫一聲,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卻感覺到左右兩邊有白影晃過!竟然有人比他還要快!
狂風站在他身後,立即開口道,“赫連家遭襲?需不需要我幫忙?”
赫連鈞連頭也沒有回,邊往前飛奔邊回話道,“不必,你在這裡守着他,很有可能是衝着他過來的!”
狂風看着那三條宛若離弦的箭一般的背影,眼裡滿是落寞與追憶,嘆了口氣,關好門窗,盤膝而坐,神識默默的散發了出去。
赫連家內,駱騏第一逐流凰九舞站在院子中央,豹衝扶着一人站在客廳內,滿臉殺意的看着四周院牆上站滿的黑衣人。
四周院牆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其中一個蒙着面罩的黑衣人站了出來,倒三角似的冷厲眼睛掃了一眼站在中央的三人,目光落到凰九舞身上之後瞳孔微微一縮。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
凰九舞上前一步,單手背在身後,一張俏臉含煞,滿臉冰霜,冷風吹起她一身白裙,像是在黑夜中綻放的一朵白色蓮花,只可遠觀。
此刻,她又成了那個魔獸森林人人敬畏的皇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