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只是葉老師排擠顧依雪的一顆棋子而已。只不過,即便沒有我,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不信你能爲了一個女人而丟棄自己的親生母親。”何以安說。
陸勵陽聽完,淡淡的勾起剛毅的脣角,“是嗎?那你可以看着,最後妥協的人究竟是我,還是我媽!”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進行到這裡就沒再繼續。因爲葉曼清的手術中途出現了意外。
葉曼清的手術主刀醫生是國內最頂尖的內科醫生,甚至成功的醫治過胃癌晚期的病人。然而,人的體質和各方面情況都有所不同,葉曼清的病情比他們前期預估的還要嚴重,手中進行的一半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室顫,血壓急劇下降,一度十分的危險。
陸勵陽在手術室外,不停的在醫生拿給他的單子上簽字,簽到最後居然是一張病危通知。
陸勵陽看到那張病危通知,就有些不淡定了,劍眉深蹙。
“病危通知只是讓家屬有個心理準備,目前的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糕,張教授是內科權威,您母親的情況經過搶救,已經恢復了自主心跳,手術還在繼續。”醫生連忙解釋道。
陸勵陽點了點頭,緊抿着剛毅的薄脣,沒多說什麼。
說實話,這些年他和葉曼清之間的關係簡直就是糟糕透頂了。
他和左伊在一起的時候,葉曼清不同意,母子間就是衝突不斷,後來,還是陸峰說:陸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不需要娶得兒媳婦來錦上添花。勵陽是我兒子,他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葉曼清氣的說不出話。
後來,父親過世,葉曼清改嫁,母子關係幾乎就僵到了極點。
再後來,他結婚,娶了依雪,葉曼清也是左看右看都不順眼,就在進手術室之前,還擺了他一道。
葉曼清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甚至從來都不明白她的兒子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陸勵陽心底對她也並不是沒有過埋怨。
然而,當他看到那張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心還是慢慢的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父親去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甚至不願意接受現實。
如果,母親再離世,他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葉曼清的手術雖然並不順利,但好在最終有驚無險。
隨後,她被推出手術室,進入了監護室。手術後七十二小時內都屬於危險期,能不能挺過去,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敢保證。
所以,陸勵陽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監護室外面。無論他和葉曼清的母子關係如何,身爲人子,‘孝’字怎麼寫他是知道的。
何以安也沒離開醫院,給他張羅着一日三餐,還真像是個小媳婦一樣。
中午的時候,何以安拎着食盒過來,裡面裝着冬瓜排骨,“我剛問過醫生了,醫生說葉老師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你也別太擔心了,先吃飯吧。”
陸勵陽接過她遞來的時候,喝了兩口湯。並不是何以安煲湯的技術不好,而是他根本沒什麼胃口。
何以安也不勸,勸多了反而顯得假了。
葉曼清手術的那天,他該說的話都已經說明白了,那麼難堪她都沒走,心裡打着什麼算盤,陸勵陽也並不不清楚。想趁虛而入,那也要有縫讓她鑽才行,陸勵陽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辛苦你在這兒看一會兒,我出去抽根菸。”陸勵陽說完,站起身向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去。
他靠在樓梯上,一手夾着一根燃燒的煙,另一隻手拿着手機,這兩天,他已經不記得給依雪撥了多少個電話,可她一直不接。
陸勵陽心急,怕疙瘩不解開誤會會越來越深,但葉曼清一直躺在監護室裡昏迷不醒,他在沒心沒肺也不能這個時候離開。
陸勵陽一向不喜歡發信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偏要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輯信息太麻煩,還浪費時間。
然而,他這次卻耐着性子,給顧依雪發了一條很長的信息,把事情解釋了一下,然而,信息發出去,就好像石沉大海了一樣,沒掀起半點的漣漪。
陸勵陽這輩子,大概也只有在顧依雪的手上吃癟過。他吸着煙,淡淡的吐出一口煙霧,忍不住搖頭苦笑。
這邊有個才貌雙全的何以安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只要一個意志不堅定肯定就要動搖了。顧依雪還和他較着勁,理也不理他,這不是把他往別的女人那邊推嗎。
他真不知道顧依雪這女人到底長沒長心。
七十二個小時,整整三天三夜,漫長而難熬。
葉曼清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一直都沒有醒過來,之後等待着她的,還有術後輔助性化療,要等到病竈全部消除,才能鬆口氣。
這個過程是痛苦並煎熬的,葉曼清能不能挺過去也是未知數。
陸勵陽這段時間可以說是非常的壓抑,連公司的事情都全部丟給了席城。
度過危險期後,葉曼清被轉移到了VIP病房,傅正勳來看過她一次。向陸勵陽詢問了一下情況。
“你媽媽好強了一輩子,我相信她肯定能邁過這道坎。”傅正勳嘆息的語氣中,多少帶着幾分安慰的意思。
可陸勵陽心裡明白,他媽的堅強都用在表面上了,內心根本脆弱的不堪一擊,否則,當年被強爆之後,也不會一蹶不振。那又不是她的錯,只要她能走出陰影,就能和傅正勳好好的過日子,可惜,她卻選擇了逃避,最終一錯再錯。
“醫生也說脫離了危險期後,會慢慢好起來的。”陸勵陽只能順着傅正勳的話說道。
傅正勳忙,他沒在病房呆的太久,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
而傅正勳走後,葉曼清就醒了。但一場大手術下來,她似乎耗盡了精力,人瘦的皮包骨的,嗓子沙啞的說不出話來,嘴裡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眼睛大而空洞,眼淚不停的往外涌。
她握着陸勵陽的手,乾枯,蒼白,幾乎沒了血色。這雙曾經遊走在黑白琴鍵上的雙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碰鋼琴了。
但不管怎麼說,陸勵陽見她醒過來,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