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準備怎麼做？”上官清婉繼續問。
夜離聞言有些爲難，他把不住上官清婉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
這個時候，他若是回答的不如這位側妃所願，她會怎麼對自己？
上官清婉也或多或少的能猜到夜離的心思，也便不指望她回答自己，只是輕柔一笑，“夜太醫，如今太后病情日益加重，若是還找不到根治時疫的辦法，你覺得太后的身子還能支撐多久？”
上官清婉問得直白，可是這卻也是夜離最爲擔心的事情，太后原本年邁，她的身子根本經不起這樣的病痛，若是太醫院遲遲找不到癥結所在，恐怕……
夜離正擔憂的想着，卻又聽得上官清婉的聲音再次傳來，“倘若太后有個三長兩短，夜太醫，想必不用我明說，你也該知道自己會落得如何下場！”
自然知道，夜離不語，可是眼裡的擔憂卻泄露了他心底的膽怯！
見他只是皺着眉並不說話，上官清婉又繼續道，“可是太后萬金之軀，出不得半點紕漏，因此你卻又不敢隨意下藥，夜太醫，我說得可對？”
夜離聞言擡頭看着上官清婉，想不到，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看穿了！
的確，時疫病症以往並未曾見過，因此他們幾名太醫也只能自己琢磨出藥方，可是這藥方卻並未曾在誰身上試過，到底有沒有效果，甚至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他們都無從得知！
太后身份金貴，若是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他們項上人頭恐怕也保不住了！
可是，若是不試藥，又怎麼知道那藥到底有沒有用？
不試藥，又怎麼能找到治癒時疫的良方？
試也不是，不試也不是，這樣的差事接到手上，還當真是讓人左右爲難！
“夜離，你是聰明人，如今擺在你面前的也不過兩條路！就看你選哪一條了！”見夜離皺着眉自顧沉思，上官清婉又道。
夜離聞言忙擡起了頭，衝上官清婉拱手福禮，“微臣愚昧，還請側妃示意！”
“告發王進兄弟，他們二人自然會因此而喪命，而你，繼續留在祥福宮，運氣好，便能找到治療時疫的方子，若是運氣不好……”
上官清婉說到此處，故意停頓了片刻，才接着語帶嘲諷的一笑，“以如今形勢來看，夜太醫覺得自己運氣好的機率有幾成呢？”
夜離自然知道上官清婉的意思，但是她卻也沒有說錯半分，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到太后玉體再也無法堅持之時，他們仍舊不能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不知側妃所說的第二條路……”他心裡雖然已經猜到，但是夜離也是聰明人，即使知道上官清婉所說的第二條路，可是這話卻不是該有他來說。
“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王進只是在太后患病之後方染上的病症，並將王進作爲試藥對象，若是不成，最壞的結果也依舊不過一死，但若是成了……”
上官清婉挑眉，也知道夜離的意思，嘴角含笑，“若是成了，夜太醫便是解決時疫之苦的功臣，甚至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了！”
王進所患時疫比太后還尚早了兩日，她早猜到夜離看過王進
之後便會發覺不對勁，很容易便會猜到太后所患時疫很有可能是受王進傳染！
但是，她更願意相信，夜離會選擇她所說的第二條路！
聽到“功臣”二字，夜離已經心念一動，再聽到“救命恩人”幾個字，心下主意便已打定，當下拱手一笑，由衷感謝，“微臣多謝側妃提點！”
雖然是滿意的答案，但是也是自己早料到的答案，上官清婉也並沒有多少欣喜，只是淡淡一笑，“夜太醫客氣，接下來，就看夜太醫能否找出這時疫的方子了！”
夜離聞言卻是自信一笑，“微臣定不負王妃厚望！”
這幾日下來，時疫一事他們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只是不敢試藥，既然現在另外有了可以試藥之人，那張方子，他很有把握！
等一切事情處理妥當，天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上官清婉連晚膳都還未曾吃，一旁的琉璃早就急得不行。
但是上官清婉有事情要處理，她也不敢插嘴，好容易等上官清婉將事情都處理完畢，琉璃便急急忙忙催着上官清婉回了住處。
上官清婉未用晚膳，祥福宮小廚房的火也一直沒敢斷，因此琉璃吩咐下去後，很快便有宮人將晚膳端了過來。
忙了一天，肚子裡雖然餓得厲害，可是卻偏偏沒什麼胃口。
隨意吃了幾口，上官清婉便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琉璃見此心裡不免有些着急，“側妃，您好歹再吃一些吧，午膳也未曾吃什麼，累了一天，晚膳再不好好吃，身子會受不住的，況且一會兒還要去太后娘娘身邊守夜，不好好吃飯怎麼行？”
見上官清婉顯然不願意多聽自己說什麼，琉璃又忙道，“王爺若是知曉了，定然是要擔心的！”
他麼？
想到司馬睿，上官清婉嘴角不自覺的便勾了起來！
是了，他若是知道自己又不好好吃飯，定然會臭着一張臉逼自己必須把一桌子的菜全吃光纔會罷休的吧？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這世界上，也定然找不到比他更霸道的人的！
不過，雖然只是短短半日不見，她竟是有些想念了，也不知那人現下在做什麼呢？
……
夜色漸濃，擎閒殿內也已經是燈火輝煌，整個宮殿猶如白晝。
白子輕輕落下，白皙修長的手指無情的收走周邊成片潰敗的黑子，夢離宸忍不住嘖嘖的輕笑出聲，“怪事兒啊怪事兒啊，這可不是咱們睿王爺該有的水平啊！”
司馬睿卻顯然依舊不在狀態，對於夢離宸的擡槓，竟是少有的沒有做出任何反駁。
夢離宸見此無奈的搖頭，臉上顯得有些委屈，“好歹本大少爺是特意來陪你下棋的，你能不能不要這種態度啊？”
依舊未能得到回覆，夢離宸顯得有些挫敗，不斷催眠告誡自己某人就是一不小心交到的損友啊是損友之後，夢離宸才笑嘻嘻的湊到了司馬睿的面前，“怎麼，在擔心你的小王妃？”
聽到“小王妃”幾個字，司馬睿好似才終於有些一些反應，擡起頭推開了靠自己靠得有些過分近的夢離宸，“時疫可有解了？”
“小小時疫而已嘛！”夢離宸滿不在乎的
擺了擺手，對司馬睿所說的時疫顯然不想多做理會，依舊只是嬉笑着看着司馬睿，“你就實話告訴我吧，是不是想你的小王妃了？”
司馬睿見此也並不強求，卻也沒打算回答夢離宸的問題，只是冷冷一哼，“你還不滾？”
某人惱羞成怒了！
夢離宸心中竊喜，笑嘻嘻的站起了身便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突然轉過了身，“不是我說你，想人家了便去看看嘛，祥福宮雖是守衛森嚴，但還不至於擋得住咱們睿王爺吧？”
話說完，便是哈哈一笑，眼見着司馬睿手中的酒杯就要作勢扔過來，急忙收住了笑，匆匆忙忙的逃開了。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司馬睿卻沒有將酒杯放下，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杯沿，許久之後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
從太后處再回來，已經是丑時一刻了。
伺候着上官清婉上牀睡下，琉璃剛剛熄了燈，便聽到一側的窗口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起初以爲是風，可是還不待她再想清楚，窗戶卻猛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琉璃嚇了一跳，不自覺的便壓低聲音喊出了聲，“誰！”
“是我！”熟悉的聲音，卻顯然不是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琉璃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藉着微弱的月光看去，窗口迎風而立的，不是自家王爺又是誰？
琉璃見此忙跪到了地上行禮，心中卻着實詫異不已，這個時候，王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呢？”月色下，司馬睿的聲音也是輕柔的。
“主子今日忙了一天，剛剛纔從太后那裡回來，現在已經睡下了！”琉璃恭敬的回答。
司馬睿點了點頭，卻又問，“可是用過晚膳了？”
一忙起來便總是不愛好好吃飯，上官清婉的壞習慣，司馬睿已經摸得很清楚！
“回王爺，主子午膳吃得不多，不過晚膳卻是吃得挺好！”可是琉璃卻不知道，晚膳上官清婉原也是不想多吃的。
不過因着她那一句“王爺會擔心”，她才逼着自己硬是吃下了整整一大碗米飯。
司馬睿聞言這才放下了心，“你先下去吧！”
琉璃聞言矮了矮身子，很快便退了出去。
房間裡很暗，可是卻絲毫不影響司馬睿看清楚房間內的一切。
打量了一眼乾淨整潔的屋子，似乎並沒有缺少什麼東西，這才擡腳往牀邊走去。
牀上的人此時顯然依舊熟睡，綿長的呼吸響在寂靜的室內，透出一股安詳。
司馬睿在牀頭坐了下來，伸手理了理她垂在額前的髮絲，又忍不住撫了撫她的側臉。
那癢癢的觸覺好似驚動的牀上熟睡的人，可是她卻是不排斥，動了動，反而使自己更加靠近了那隻手幾分。
這樣幾乎是無意識的小動作不經愉悅了牀頭的司馬睿，嘴角忍不住彎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伸出的手也始終不捨得收回來。
她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手心，一下一下，繾綣柔情，讓他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他乾脆也不急着離開，反而脫了外衫在牀上趟了下來。
（本章完）